千金來襲 第八章 癌癥

作者 ︰ 介城

()「嘖嘖,我老了之後如果還能享受到這樣的待遇就很知足了。(鳳舞文學網)」車子在進入療養院之前很長一段距離的時候便已經禁止駛入,我和周佩芷徒步走在通往大門口的大道上,一邊驚異于身邊的一顆顆合抱之勢的法國梧桐,周佩芷一邊不無感慨的說道。

「你打算怎麼實現自己這個構想,是早早為自己存出來養老的本錢還是盡快生兒育女,把自己的後半生托付給不靠譜的下一代。」習慣了繁華都市的宣泄,漫步在清幽的環境中,無論此前經過多大的苦悶,心情都會跟著好起來,何況和自己的親人走在美麗的路邊,暢談二人今後各自或者共同的打算,原本便能夠讓人十分開心。

「我還是更加相信自己。」

「果然是同一個家庭環境下長大的周家女兒。」想來骨子里的多疑是遺傳的,周國邦的女兒個個獨立、不相信別人,如若不是的話,那麼也許應該歸咎于我們自小便不健全的家庭,因此——手習慣性的撫模自己的小月復,感受另一個讓人驚喜的生命在挑動——耐心的陪伴、穩定的家庭、無憂無慮、充滿幸福回憶的童年時光……媽媽會竭盡所能為你提供能夠做到的一切。

「那還這麼辛苦的挺著大肚子。」

「生她不是為了得到回報,只是單純的想要愛她、保護她。」也許這樣的心情只有一個真正做過母親的女人才能夠理解,畢竟前世的我欠下了童童太多,因此在有機會重新來過的時候更加沒有辦法允許自己在曾經犯過錯誤的地方再次禁受折磨。

「哎呦哎呦真是偉大。」周佩芷果然翻以個白眼,無比嫌棄的瞟我一眼,我置之不理,兀自沉浸在自己的對童童的想念和思考中。

不管怎麼樣,即使天大的事情至少截止到目前為止還只是猜測。從昨天開始自己便沉浸在悲觀消極的情緒中難以自拔,想來即使是惡作劇或者懲罰也已經足夠了。生活中的美好還有很多,重要的是無論如何不能在最後結果出來之前便率先放棄希望。畢竟現在關系到的已經不再僅僅是我一個人。

「兩位請留步。」進入療養院的大廳後,我二人被前台三位面目清秀、著裝整潔的工作人員攔住。

「我是候琴的家屬。」

「我也算是吧。」

「是這樣啊。總算來了。」工作人員的語氣讓我覺得一陣莫名其妙。

「不是昨晚打的電話嗎?」中間不過隔了幾個小時的時間,何況還是夜晚,也許趕來的並不及時,卻不至于晚的這樣夸張。

「沒有錯,只不過——這位是侯女士的護理人員劉護士,具體情況將由她來向您解釋。」說幾句話的間隙旁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與候琴的四人護理取得聯系,並在短時間內趕了過來。

「你們總算來了。」來人是一位短發的中年婦女。穿著不同于前台工作人員的一身白衣,看起來是一個直爽卻熱忱的人。

「怎麼又是這句話,究竟怎麼回事。」被人連續兩次以同樣的方式吊胃口,說一半藏一半原本便是一件讓人著急上火的事。何況事情涉及到關心的人身上,我心中隱隱起了怒意,一旁從方才起便表現出對一切漠不關心姿態的周佩芷也忍不住開了口。

「您別著急,我稍後就回來,到時候您就會明白一切。」

被稱作劉護士的中年女人留下說一半的話轉身再次離開。留下窩了一肚子火的我和周佩芷面面相覷。

「又想耍什麼花樣?」周佩芷雙臂交叉大橫抱在胸前,面容上有著與一身衣著截然不同的冷漠和敵意,畢竟她曾經的手段的確狠毒,即使時隔許久到了現在想起來還是時常會感到後背發涼,畢竟如果當時的自己發現的再晚一些的話便將會得到輕則腦癱、癱瘓、重則死亡的結果。

「不瞞你說。來之前我也這麼想過。」雖然當時自己的情緒很不穩定,可畢竟是在第一時間內身體和大腦最直接的反應,就算有些偏激卻不可否認很真實。

「那有什麼辦法,誰讓你有受虐傾向。」

「我現在的樣子看起來不好受吧,拜托你做姐姐的嘴巴不要總是這麼壞,噎的人很懊惱。」就算清楚知道她所做過的一切又能怎麼樣,曾近踏入過周家的女人,曾經作為周太太在公眾面前出現過的女人,無論曾經怎樣,滄海桑田,總不能放任一個體重也許不超過四十公斤的老女人自生自滅。

周佩芷的臉上再次擺出老大不樂意,只是干巴巴砸了砸嘴,終于還是忍住沒再開口。

她的樣子看起來好笑,正準備開口打趣幾句的時候看到前方已經返回來的劉護士,手中多了一本文件夾。

「兩位,這是候琴的病歷單和這段時間的健康記錄情況。」

結果她手中的病例簿,我按照對方的指引看到一項檢驗結果。

「不要開玩笑了,劉護士你搞錯了吧,這不可能啊。」

「沒有搞錯,確實如同二位所看到的一樣,侯女士的身體已經是這個樣子,單純依靠藥物已經不足以緩解病發時所帶來的痛楚,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她還只是咬著牙硬撐,不允許我們將事實告知你們。」自從進入療養院後劉護士便成為了一直以來與之朝夕相處的人,從當前三人的反應來看,似乎不相干的護理反而成了她的親人。

「這個老太太果然讓人不省心。」也許我的語氣過于激烈,周佩芷也忍不住翻看病例,從她的反應來看我知道她雖然嘴硬卻也也觸動了心腸。

「我去看看她。」

候琴最初搬進來的時候我曾經不希望她感到孤單和多心,而刻意定期頻繁的來探望。原來人最在意的永遠是自己,一旦受到干擾便會輕易暴露出自私的本質,前一段時間的瑣事一件件負擔下來,我便終止了來這里探望的行程,因為難以啟齒,甚至連招呼都沒有打,可候琴終究是候琴,一段時間的沉默後,她永遠都有辦法對我做出最有力的反擊。

曾經數次的探望,輕車熟路,周佩芷獨自一人留在了大廳里,在護理的陪同下我來到了候琴房間的後門小窗戶外。

照理說候琴的房間來過不少次,從第一次到現在,不知道是不是視角的問題,總覺得時隔一段時間後她的房間忽然變得空曠起來,顏色沉重、格調單一,讓人一眼看過去便感覺落寞孤獨。

朝陽燦爛晴好的早上,房間里的窗子被厚重的窗簾遮擋,加上沒有開燈顯得格外昏暗。輪椅上的候琴垂頭坐在,目光空洞沒有焦距的盯著一個方向發呆,從我的角度可以看到的黑發已經有半數以上變成了白色。

怎麼會這樣,明明上次過來的時候還不是這樣。

心髒猛然一滯,隨後被一種仿佛可以將人吞噬的自責和歉疚所牽制。

「你應該早些告訴我。」也許應該說是人的本能吧,在遇到自己異常懊悔且無力改變的事實後,潛意識里往往會將當初造成該結果的直接原因推月兌到他人身上,以求自己能夠從令人絕望的懊悔中解月兌。我自然毫無例外,甚至應該說是各種典範,候琴的白發仿佛夏日正午的陽光一樣強烈直接的刺痛我的眼楮,她異常落寞孤苦的樣子讓我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為恨不得找到鋒利的鞭子抽打自己。

「——進去看看她吧。」

回頭看到護士離開,視線不自覺的始終跟著她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方才鼓起足夠的勇氣邁開自己的腳步。

腳步輕緩的走到門口,心中難過的幾乎沒有辦法呼吸,調整片刻後方才習慣性的擰門把,卻不期然身體一頓被阻力頂回來——房門被她從里面反鎖了起來。

咚咚——咚咚——

鼓起勇氣敲門卻沒有勇氣開口說話,只一直重復自己的動作,半晌之後終于听到里面傳出比敲門更加清淺的應答。

「孩子你回去吧,我已經吃過飯了。」即使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前方的時刻,她依舊克制有禮,如果當初在台灣第一次見到她時候的樣子。

候琴話畢,正不不知道應該怎樣回答的時候听到身後傳來的腳步聲,我下意識回頭,看到方才離去的劉護士手中托著餐盤,儼然今日的早飯。

「如果你可以的話——,她已經很多天沒有好好吃過東西了。」

「謝謝你。」

接過劉護士手中的餐盤後她騰出雙手,拿出鑰匙將房間門打開,而後自行離開。

房門被打開,我緩緩走進,可候琴還是敏感的听到了腳步聲。

「你這孩子——」

找到位置將托盤放下,候琴的話忽然中斷,停止自己的發呆和碎碎念,伸出雙手緩慢轉動輪椅的方向——四目相對。

「為什麼還要來。」

那是一種臨界于希望和絕望之間的一種神情,一雙蒼老渾濁的眸子中片刻便閃出了淚光,在昏暗的房間中看起來不甚明顯卻格外幽深。

「的確不該來,如果你依舊認為癌癥只是一件不足以告知我的小事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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