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賦 第一一七章 送你一個大將軍

作者 ︰ 火華黨

()胡燁跟張輔帶著丘福來到了燕王府,朱棣還在院子里面逗著朱高曦。(鳳舞文學網)看朱高曦高興的樣子,貌似主動脈血管上的傷口愈合的很好,估計萎縮的那一段,已經在慢慢的擴大,相信要不了多久,便能像個正常人一樣了。

朱棣見胡燁和張輔竟然帶了個犯人來燕王府,煞是生氣,叫女乃娘將朱高曦帶回房間,便將胡燁三人帶到了大廳上。

等張輔將事情經過給朱棣講了一遍之後,朱棣二話不說,第一件事便是要胡燁將令牌給交上來。誰知道他還會不會用這令牌捅出什麼漏子,這丘福就是他下令處斬的,胡燁拿著他的令牌去救了下來,不是果的打臉麼。

胡燁很是恭敬的將令牌交到了鄭和手上,鄭和不解的看了一眼胡燁,不知道這個小東西腦袋里面裝的什麼,怎麼什麼事情都敢做,為了一個死囚,竟然敢假傳燕王的旨意。

「胡燁,你可知罪!」

從鄭和手中拿過令牌之後,朱棣將令牌揣進了懷里,發誓以後再也不會把燕王令牌借給胡燁了。然後便是興師問罪。

「哎呀,殿下,我不知道我犯了什麼罪啊。我只知道假傳聖旨是殺頭的大罪,卻不知道假傳王爺的旨意也有罪。俗話說不知者無罪,所以,就算有這一條,我也是無罪的呀。」胡燁做驚訝狀,一臉吃驚的看著朱棣,一副很是無辜的樣子。

朱棣氣得吹胡子瞪眼,真想下去踹胡燁兩腳,不過現在丘福都帶來了,還是先解決了丘福的問題再說。

「你將這個死囚救下來又是為何?難道一個老頭也值得你冒險?」朱棣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問胡燁。

「殿下,這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他叫丘福。」胡燁大聲的糾正這朱棣的錯誤。

張輔這個時候急了,就算胡燁再得朱棣的寵幸,也不可這般放肆,犯了錯還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惹惱了朱棣可沒有好果子吃。

「燁子,還不跟燕王殿下認錯。」張輔大聲的對胡燁說道。

「張大哥,我沒有錯啊,丘福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胡燁故作驚訝的看著張輔,然後指著丘福說道。

丘福現在終于回過神來了,感情不是燕王回心轉意要放過自己,原來是這個小子假傳朱棣的意思,一個人想要救自己啊。但是自己好像跟這個小子沒什麼關系,怎麼這小子敢冒這麼大的風險救自己呢?

朱棣被胡燁的驚訝逗樂了,這小子演起戲來還真是演技了得,很顯然已經準備好了接下來的說辭。他倒是要看看,胡燁怎麼才能讓他改變主意,不殺這丘福。

「你倒是給我說說看,這丘福怎麼就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了。」朱棣慢悠悠的說著,準備看胡燁怎麼把這場戲演下去。

「第一,他是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殿下,敢問你的護衛軍中,可有這麼大年紀的千戶?恐怕沒有吧,不是退伍了,就是升遷了。由此可見,這丘福能夠在千戶的位置上當這麼多年,肯定是耐得住寂寞,定力超強的,只要有個合適的機會,他便能一飛沖天。就好比當年的廉頗,就算跟蜀中的黃忠都有得一比。」

「第二,這丘福帶兵有一套,安民也與一套。殿下也看見了,有多少士兵要給他求情,有多少百姓要給他求情,所以這種好將領還是留著好,殺一個就少一個。所以我說他不是一個普通的老頭,要不然,我也不敢冒險救他啊。」胡燁慢悠悠的說道。

丘福激動了,沒想到辛勤練兵折磨多年,沒有一個上級看見,反倒是有一個素未謀面的小屁孩欣賞自己,頓時激動了起來。

朱棣沒想到胡燁竟然將丘福與廉頗和黃忠對比,那兩個可是出名的將軍,這個白胡蒼蒼的老頭,難道真有這麼神奇?

「就算他具有經天緯地之才,卻主動挑起了兩個衛所只見的打斗,致使三名士兵死亡。不殺他的話,又怎麼對得起死去的三名士兵?」朱棣繼續說道。

「對于這一點,我就要說說燕王殿下的不是了。」胡燁很高興朱棣主動提到了這一點,自己便可以少費點口舌。

丘福此刻愣了,這小子三明來路,竟然敢當著面職責朱棣的不是,這難道不是在做夢。

朱棣和張輔倒是習慣了,胡燁連小人的名頭都給朱棣安上了,還怕當面說朱棣的不好麼。

「我的不是?我倒要看看你這張三寸不爛之舌,能耍出什麼花樣來。」

「殿下應該知道官廳壩的重要性,關乎到整個北平西邊的安危。然而這麼重要的地方,殿下竟然不派人把守,讓兩個衛所的百姓斗毆了起來。如果不是丘福帶人及時趕到,想必等百姓大規模的群毆起來,死傷又何止三人?百姓的力量,想必殿下應該是清楚的吧?」胡燁反問到朱棣。

朱棣一想到那天在鎮撫司衙門發生的慘狀,還有周家那一幕幕,不禁想到,如果那天在官廳壩上,如果不是兩個衛所軍的人趕到,兩群百姓群毆起來,官廳壩的水,估計都該變得血紅了。

「所以我認為,那三個士兵的死,雖然是丘福造成的,但是卻是挽救了大量的百姓,應該算是戰死。而這丘福,雖然有罪,但也有功,功過相抵,自然是用不著死。」胡燁妙口生花,直接讓丘福听得目瞪口呆。

他想都沒想過,自己干了這一出,不過是想著替自己這邊的百姓出出氣,才會指使手下的兵出手,最終導致了三個士兵死亡。沒想到到了這個小子的嘴巴里,自己竟然還成了有功之人。

張輔在旁邊听著,貌似胡燁講的有些道理,細想起來,還真的是這樣。

「無論如何,是他直接導致了三個士兵的死亡,這個罪他是逃不掉的吧?」朱棣不跟胡燁胡扯,只要抓住丘福犯了罪,胡燁就百口莫辯。

其實他現在已經不關心丘福的死活了,就是要看看這胡燁到底如何應對這種情況。以後到了南京,面對的可是比自己厲害很多倍的朱元璋,如果胡燁露出一絲馬腳,後果會很嚴重。

「呵呵,關于這個問題,我又要跟殿下講一個故事了。」胡燁聞言笑了笑,又要開始講故事了。

朱棣和張輔立刻來了精神,胡燁講故事的本事他們都很清楚,很好奇這種情況下,胡燁又會講什麼故事。丘福也仔細的听了起來。

「這個故事也是前兩天在《孟子》里面看到的,說的是一天齊王準備祭祀,看見宮人牽著一頭牛,齊王突然問那宮人,這頭牛用來干什麼。宮人回答要殺了用來祭祀,齊王不願意了,他不想殺生,所以將宮人把那頭牛放了。然人又問齊王,如果不用牛來祭祀,那拿什麼貢品來祭天呢。齊王回答說用只養來代替。」

「這個時候,孟子站出來問齊王,說既然齊王不願殺生,放了這頭牛,為何又要用一頭羊去代替?難道殺羊就不算殺生了嗎?齊王沉思了半天,覺得孟子說得有道理,但是他自己確實不知道問題出在哪里,就問孟子,為什麼他覺得殺那頭牛覺得不忍心,卻又覺得殺一只羊是理所應當呢。」

「殿下不放猜猜,孟子是如何回答的。」故事講到這里,就該出謎題了,胡燁則是賣起了關子,笑盈盈的看著朱棣,等待著他回答。

朱棣此刻陷入了深深的矛盾,雖然他的處理結果是直接用那頭牛去祭祀,但是站在齊王的角度,確實殺那頭羊是不應該,想了半天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張輔和丘福也是若有所思,如果自己是孟子的話,又該如何回答。

胡燁見三人給不出答案,也就直接給出了謎底,「孟子如是說,君子之于也,見其生,不忍見其死。聞其聲,不忍食其肉。是乃仁術也。」

胡燁說完,就笑盈盈的看著朱棣,等著看朱棣有什麼反應。

朱棣低聲低估了半天,將孟子的那句話細細品味了數遍,終于體會到一點皮毛。他的確是看見了因為丘福而死的三個士兵,卻看不見如果丘福不這麼做,官廳壩上又會有多少浮尸。不正是如齊王那般,正視了看得見的,卻無視了看不見的。

良久之後,朱棣嘆了口氣,然後說道,「丘福,今天我饒了你的死罪,不過那三個死亡士兵的家屬,則要你去安撫。能不能取得他們的原諒,就要看你的本事。至于官廳壩和密雲壩,我會派人上壩駐扎,輪流給各個衛所的田地開渠引水,杜絕以後再發生這樣的事。」

「好了,今天的事情就到這里,你們可以走了。」朱棣下達了驅逐令。

丘福剛從胡燁的故事中緩過神來,便听見朱棣要放了自己,還要自己去安撫死傷士兵的家屬。雖然老臉有點放不下,但是確實是自己對不起那三個人。于是在張輔給他松了綁之後,他便朝著朱棣行了一禮,然後又朝著胡燁和張輔拱一拱手,徑直的就出了燕王府。

從始至終,丘福在燕王府就沒有說過一句話,是一個忠實的听眾。

丘福走了,胡燁覺得今天的任務達成了,又該回去讀書了,《大學》和《中庸》讀都還沒讀呢。

臨走之時,胡燁突然轉身對朱棣說了句話,「殿下,我給你送了一個大將軍,不用感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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