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賦 第八十八章 王老五的幸福生活

作者 ︰ 火華黨

()「怎麼辦,少爺把自己關在屋子里都一整天了,也不吃也不喝,在這麼下去,會出毛病的。(鳳舞文學網)」薩仁站在胡燁的門前,急的團團轉。

胡燁自從昨天從周家回來之後,就把自己關在屋子里,任何人敲門都不開。即便是小強在外面嗷嗷叫,都沒有任何作用。

外面的人不知道胡燁在里面干什麼,一點聲響都沒有。

「薩仁,你在這里看著,我去找輔少爺來,我看少爺可能是魔障了。」

老錢朝薩仁說了一聲,就奪門而去。這個情況他之前見過,那就是在張輔營中的時候。因為胡燁的一句話,張輔營中減員八成,那個時候的胡燁,就是現在這種狀態。

不過現在看起來更嚴重,一天一夜了都還沒有緩過勁來,老錢只好去找張輔了。

而胡燁將自己關在屋里,沒干別的,就站在桌子邊上,拿著一支毛筆,不停地在宣紙上寫字。

說實話,胡燁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寫了多久,反正現在的右手已經沒了知覺,只是機械式的運動。因為他寫這個字,已經寫了幾千遍了。

這個字不是別的,就是他昨天教周杰的那個字,「人」。

「一撇為忠義,一捺為道德,一撇一捺才為人。」

胡燁的腦海中不斷的重復自己說給周杰的話,他從不懷疑這個對于人字的解釋,他也不後悔給了周杰不是人的評價。只是從昨天回來之後,胡燁就一直在思索,自己教周杰怎麼做人,自己就做好了一個人麼?

周家有罪的是周杰和周愷,其余幾十口人都是無辜的,但是他們卻因為自己的復仇心,被憤怒的群眾送上了黃泉路。

「自己為了道德,卻又破壞了道德,這一捺還寫的正麼?」胡燁捫心自問,然後提起毛筆,在宣紙上重重的寫下了一捺。

二十一世紀的胡燁,從來沒有模過毛筆,也就是在開工寫明朝見聞錄的時候,才開始接觸毛筆,記得寫明字的時候寫成了日月二字,因為毛筆太難掌握了。

如今寫一個簡簡單單的人字,卻讓胡燁陷入了深深的困境。一撇好寫,但是那一捺總是搭不對筆,不是高了就是低了,不是粗了就是細了,楷體不像楷體,草書不像草書,整個就一四不像。

「嘶。」

胡燁一把抓起這張宣紙,一爪撕成了兩半,然後扔進了垃圾桶里。

「人字就真的這麼難寫麼。」胡燁揉著暗紅的眼圈,缺少睡眠,已經讓他看起來萎靡不振。

又扯出一張宣紙,在上面開始了寫人的過程。不過效果很不佳,那一捺總是搭不對。

「靠,老子不寫了。」

一把將毛筆狠狠的扔到了牆腳,胡燁破口大罵,現在的心情煩躁極了。

「算了,還是出去走走吧。」感覺著心里煩悶,胡燁就想出去走走,知道這個狀態還一直憋著的話,一定會出大問題。

上次出現這個情況,自己晚上都沒睡著,還是第二天把朱棣罵了個狗血噴頭,才好轉的。現在這個情況有過之而無不及,又不可能再去找朱棣罵,現在去罵他就是找死的節奏。

胡燁打開房門,一道強光射入。由于太久沒有接受陽光了,這道光線照的胡燁有些睜不開眼,過了好久才適應。

等胡燁慢慢睜開眼楮,才發現薩仁居然蹲在門前睡著了,小強也趴在旁邊。

看到這個場面,胡燁突然心中一暖,這個世界,不止自己和小強了,薩仁她們也已經融進了自己的生活。

胡燁本來想叫薩仁到床上去睡的,但是怕她醒了不讓自己去外面,只好準備悄悄的離開。

不過胡燁的小動作沒能逃過小強的耳朵,剛一起步,小強就睜開了眼楮,興奮的盯著胡燁。以它對胡燁的了解,這麼偷偷模模,一定沒好事。

見小強醒了,胡燁知道想要一個人出去是不可能了,只好對小強做了個禁聲的手勢。然後小強就屁顛屁顛的跟了上來,還充當了胡燁的先頭部隊,偵查前面有人沒。然後,一人一狼就出了無名府,融進了北平城。

「嗷嗚。」

走在北平的大街上,小強興奮的叫了起來,在門外等待胡燁的一天里,它也沒吃過一頓飽飯。胡燁看了看小強有些扁平的肚子,在小強頭上敲了個爆栗,「還算你丫的有點良心,走,大哥帶你去吃大餐。」

說完,胡燁就帶著小強直奔王老五的面館。

天下第一巧面館!

這是胡燁當初給王老五的面店起的名字,不過現在看來是起對了,攤子里面坐滿了人,還好某個角落有個位置。胡燁趕緊爬過去佔座,瞧這架勢,再晚一步,位置就沒了。

「王叔,來碗羊肉面。」位置坐定,將小強往板凳上一放,胡燁就朝著王老五吆喝了起來。

這個聲音太熟悉了,王老五一听是胡燁的聲音,趕緊放下手頭的事情,在胸前的圍裙上面擦了擦手上的油漬,滿臉微笑的來到了胡燁的桌子前面。

「燁哥兒,你可有好幾天沒來小店了。」

「哎,這幾天都忙壞了,成天東奔西跑,這雙腿都跑瘦了。」胡燁回答。

「月娘,快點出來,來見見咱們的大恩人。」王老五突然朝著面喊道。

胡燁很奇怪,難道王老五去請了個幫廚?狗子走了之後,他店里不就只有他一個人了嗎?

很快,胡燁的猜想被證實了,王老五確實請了個幫廚。不過王老五還把別個請到了床上去。

「老王,啥子事,店里面忙得很,還有好多人等到下面咧。」隨著帶有濃重四川口音的北京腔響起,胡燁就看見中年婦女走了出來,來到王老五的身邊,大大咧咧的說道。

「那些事情先放一放,這位是胡燁小哥兒,就是他拯救了我這小店,快給他見個禮。」王老五指了指胡燁,朝著月娘說道。

「奴家見過燁哥兒。」

月娘看了一眼胡燁,發現竟然是個小女圭女圭,不過還是听了王老五的話,朝著胡燁行了一禮。

胡燁都有好些年沒听過四川口音了,乍一听月娘說話,竟然感到十分的親切。

「王叔,這位是?」胡燁好奇的問道。

「燁哥兒,這是月娘,是我請來幫廚的。你也知道我這小店現在生意好了,狗子又到張大人家里當了書童,我一個人忙不過來。加上月娘也是一個人過,沒什麼事情干,我就叫她過來給我幫忙了。」王老五嘿嘿的笑著說道。

「哈哈,是來幫廚的,還是來暖炕的啊。」听到了久違的四川口音,胡燁突然覺得心情好了許多,竟然開起了王老五和月娘的玩笑。

「誰家的小女圭女圭,沒個正經。」

月娘嬌嗔一聲,然後紅著個臉跑進了屋子,繼續煮面去了。

胡燁覺得,這月娘一點都不像是四川的辣妹子,倒像是個江南的俏小妹。不過隨即恍然大悟,自己現在才十二歲,竟然開起了三十多四十婦女的玩笑,就算是再辣的女人,也要羞愧難當啊。

「燁哥兒,你就不要取笑我們了,我這就去給你準備羊肉面。」

被胡燁開了玩笑,王老五也難得的臉紅了一把,也一瘸一拐的進了屋子,準備給胡燁弄一大碗羊肉面。

原來這王老五之前就和月娘好上了,月娘是個四川人,十年前被拐賣來北平,跟了一個短命鬼,嫁過去沒兩天,丈夫就掛了。于是月娘就被攆出了家門,于是月娘就在王老五的攤子不遠處擺了個賣小玩意的攤子,勉強也能過活。

她和王老五,一個沒有夫,一個沒有妻,加上都看上了眼,也就慢慢的生了情愫。不過以前王老五的生意不好,養活自己和兒子都成問題,自然就談不上要給月娘什麼好日子了。

但是現在不一樣了,王老五的生意火爆啊,從早到晚忙個不停,正好還可以叫月娘來幫忙,晚上的時候還可以一番,當真是過起了幸福生活。

王老五是幸福了,胡燁卻發愁了,這王老五竟然直接給胡燁來了一大碗羊肉面,是真正的大碗,完全沒考慮胡燁的胃有多大。胡燁雖然一天一夜沒吃東西了,但是也裝不下這麼多東西啊。

本來還想分給小強一些的,但是王老五也知道小強的存在,以為小強是一只狗,于是端來了一大碗羊骨頭給小強。

小強是喜歡吃肉的,但是羊骨頭上沒有肉,只有胡燁的碗里才有。

胡燁的意思是,你想要吃我碗里的肉,就要幫我吃面。小強雖然很喜歡肉,但是相對于面來說,還是骨頭啃著舒服些。于是直接跳上桌子,趴在碗邊啃起了骨頭。

小強越來越聰明了,也越來越不好忽悠了,于是胡燁只好開始了自己的吃面大戰。

「哎,你們知道嗎,昨天扳倒大貪官周杰的人,居然是一個十二歲的小女圭女圭。」

就在胡燁和面條大戰的時候,旁邊那桌人突然討論了起來。

「哈哈,全北平的人都知道的事,你現在才知道?」另外一個人鄙視的說道。

「怎麼回事?我今天才從外地回來,才听說北平的一個大貪官被滅門了,你們給我仔細說說。」剛才說話的那個人好奇的問了起來,還給準備說話的這個倒起了茶。

「咳咳。」于是另外那個人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

或許北京人骨子里就有種唱京劇的潛質,隨便抓出一個,都將胡燁和周杰的故事講得栩栩如生。听得胡燁都有些佩服自己了,什麼自己是天神下凡啊,長著三頭六臂,周杰就成了牛頭蛇神,在自己的面前瑟瑟發抖之類的。

胡燁覺得到了乾隆年間才有京劇,完全就是對北京人京劇才華的埋沒,就講故事的這人,不當個角還奇了怪了。

「哎呀,沒想到北平城還有這麼厲害的小女圭女圭,啥時候見了,一定要討教討教,說不定請他畫兩張符還能闢邪呢。」听完了故事,第一個說話的人恍然大悟,有些後悔沒能撞見這位小神人。

听完闢邪這兩個人,胡燁的眼前就閃過黑線,那玩意不是金忠這種神棍才干的事麼,怎麼就扯到自己身上來了。

不過胡燁卻從這兩個人的對話中知道,周家的覆滅,並沒有給百姓造多大的影響。他們就是這樣,你剝削我可以,但是你不能觸踫我們最後一根神經,不然後果很嚴重。而且事後,他們還是像沒事人一樣,該干嘛干嘛,不過是多了一點茶余飯後的笑料。

胡燁突然想了起來,後世北京人對明、清、民國的評價,「眼看他起高樓,眼看他宴賓客,眼看他樓塌了。我自觀我京劇,食我烤鴨,听我評書,逍遙自在。」

「這真是北京人的真實寫照啊。」胡燁感嘆一聲,自己也在北京生活了六七年了,也該學學他們心中的那股豁達了。

于是胡燁心中的那塊陰雲散了,食欲大增,立馬變身成一個吃貨,竟然將那碗奇多的羊肉面給吃完了。

「小強,回家!」

飯吃飽了,心情好了,出來的目的達到了。于是胡燁丟了五個銅錢在桌子上,然後抱著嘴里還叼著一根羊骨頭的小強,就朝著家里趕了回去。估計現在家里人都知道自己消失了,該亂成一鍋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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