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之內一如三年前般幽暗,白日里不見天日,夜晚里不透星光,無數參天古樹連成一片遮天巨幕,將頭頂的天空緊緊籠罩。(鳳舞文學網)
此刻正是夜晚時分,北境外圍的一處樹林內,一堆篝火勾勒出一片撩熱,篝火之下不是木材,而是一個尺許見方的明黃色法陣,熊熊篝火正從法陣中噴涌而出,將架在上面的一只野獐子烤的外焦里女敕,香氣撲鼻。
篝火旁,落塵等人圍坐著,每人手中都持著一個酒壇,正在開懷暢飲。此時距離麒麟現世已經七天了,落塵等人才堪堪抵達北境外圍,甚至都沒有急著趕路,反而在這里烤起野獸來。
落塵不急自然是有原因的,在來北境的路上,落塵幾人便已打听到,太平與安樂公主的人雖然已經找到麒麟,但卻追之不上,只能遠遠地將麒麟吊住,不至迷失方向而已,而其他一些有意麒麟或其背上至寶的,也跟在兩位公主的人馬後面,似也不急。
經過這幾天的打探,眾人已經明白了如今之狀況,那些千里迢迢來到北境,想尋些天才地寶的修道之人無不大失所望,原來北境之內的靈物早就被采集一空,看那些痕跡,分明是剛采走不久,是以天下無論是修道者還是魔道之人無不大罵三清正宗奸猾,知道北境禁制消失,搶先一步下手,將其內的靈物洗劫一空。
但北境乃是三清正宗地界,三清正宗采摘其內靈物乃是天經地義,且也沒有趕盡殺絕,還留有不少不是很珍貴之靈物,加上三清正宗多年積威,是以天下之人雖然不忿,卻也沒有誰有膽量找其理論。
當然,北境之內還有許多幽絕之地,其內多有稀世珍寶,三清正宗之人並沒有將那些珍寶采走,但是那些幽絕之地多有強大之靈獸守護,他們那些人去無異于找死,可是大多數人都不想無功而返,是以多數人選擇了跟在麒麟身後,看看有沒有什麼機會可尋。
篝火周圍,落塵幾人把酒言歡,一邊談論各自見聞,一邊交流修煉心得,陳玄清和張道實以前便于落塵關系很好,如今共事,當然引以為摯友,而姜雪靈乃落塵之師姐,以前恩怨早已消弭無蹤,兩天相處下來,兩人之關系倒也和睦了不少。只有趙心正隨時都是一臉悶悶不樂,無他,正是因為王素素和落塵顯得太親密了。
酒至正酣,落塵忽然眉頭微皺,凝神片刻,對著眾人道︰「你們有沒有听到什麼聲音?」
落塵話語一出,幾人一愣,而後均是凝神屏息,片刻後搖了搖頭,示意什麼都沒听見。落塵面色凝重,向著眾人道︰「你們先在這里等一下,我先離開一會兒,如有什麼風吹草動,見機行事。」
說完不等眾人詢問,落塵便起身一閃,消失在原地。
方才他耳邊傳來了陣陣細不可聞的耳語,似歌聲,又似勾魂。一種隱約的危險布滿落塵心頭,落塵無名身法施展開來,速度如一道閃電,浮光掠影般片刻便是十里。
不知何時,落塵身邊出現了一絲白霧,落塵停了下來,望了白霧一眼,放緩腳步,緩緩向前走去,隨著漸行漸遠,周圍的白霧越來越濃,周圍的古樹在白霧中隱不可見,隱隱有成為霧霾的趨勢。
耳邊的歌聲越來越清晰,這是一個女子的聲音,宛若低語般的聲調,祥和而又詭異,玄奧而又清晰,靜靜地回蕩在落塵耳邊。
「如澤蘭盛開般清潤,
是誰在井邊執起一盞銀燈,
霧霾中,有耳語細不可聞,
輕易便,改亂紙上的年輪…
這井邊生滿了蘅蕪,
將廢都阡陌結滿了風露,
有誰會,跌落成腳邊花株,
風干成,生死薄上的幾張孤獨…」
隨著歌聲的清晰,落塵心中漸漸的泛起一種莫名的情緒,似乎看破了紅塵虛無,直想了卻這千載輪回。而此刻,落塵之腳步已有一些凌亂了。
走著走著,落塵之思緒越飄越遠,似乎來到了地獄酆都,面前出現了個雄壯的身影,身穿蟒袍,頭戴帝冠,手中拿著生死簿和朱筆,似要他懺悔今生今世之罪過,而同時,落塵忽然覺得自己這一生充滿了罪惡,面前閻王手中的生死簿和朱筆便成了他唯一的救贖。
閻王緩緩翻開生死簿,悲憫地望著落塵,手中朱筆緩緩湊近生死簿,想將落塵的名字一筆勾銷,就在此時,落塵心頭忽然泛起一陣警覺,猛咬舌尖,劇痛之下赫然清醒,又回到了濃濃的霧霾之中。
落塵背後瞬間驚出了一層密密冷汗,這是何種道法?為何還未看見施術之人便快要淪落?!
就在落塵疑惑之際,忽然眼前之霧霾變得稀薄了一些,霧霾盡頭,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正圍著一口古井慢慢的走著。
少女手持一根枯枝,枯枝另一端吊著一盞銀燈,斑駁的古井之上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篆文,這種篆文落塵從來沒見過,但卻下意識地知道這乃是生死簿上的銘文。
落塵心頭一驚,抱拳道︰「不知姑娘乃是何人?為何邀在下至此?」
少女不語,依然清唱著古老而又玄奧的歌謠,手執銀燈,圍著古井一步一步地走著。
「如霜靈浸染般甘醇,
誰蒼白微笑得與世無爭,
井沿上有符篆難以辨認,
如判官,親手簽訂的契文,
這霧中,燈火正幽浮,
誰秉燭,照亮了前世的路,
裙裾邊,慢拾起散落枯骨,
謄寫著,生死簿上的幾卷禁錮…」
見少女不答,落塵眉頭微皺,可是有了方才經驗,他再也不敢大意,謹守心神,細細听著少女的吟唱。
忽然,悠悠吟唱中,少女猛然抬頭望向落塵,那絕美的面孔上,一雙詭異的雙眼沒有瞳孔,全是一片蒼白,同時歌聲猛然拔高,一點火星自手中銀燈中飛出,幾縷白霧包裹著那點火星,瞬間凝結成一個略微透明的人影,手持由霧凝成的利刃,如閃電般地向落塵襲來!
落塵心頭一凜,右手在玄心扳指上微扣,君子之傳瞬間出現在手中,錯身揮劍,清關漫閃,一劍將那人影斬成縷縷白霧。
「若合掌結印,了卻這陰差陽錯,
若封劍祭訣,只祭這往生功過,
可混沌歲月,埋掘著合葬棺槨,
有兩片碎魂,被朱砂一筆勾抹!」
落塵之心神全被這詭異的歌聲吸引,忽然,無聲無息,背後幾縷白霧緩緩凝聚成一個人影,比方才的凝實許多,如幽靈一般舉著利劍,當頭向落塵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