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四十四 情字何解

作者 ︰ 百里情獸

()此時已是秋日漸深,整個三清正宗之中,又到了黃葉飄飛的季節。(鳳舞文學網)

陰暝宮的一間小院內,辛欒望著手中一個古香古色的檀木雕花盒,神色說不出的復雜,好半晌,辛欒才抬頭望了望院中偶爾零落的秋葉,輕嘆一聲,最後,又把目光轉向站在他身前的仙玉仙。

見辛欒神色有異,仙玉仙道︰「怎麼了師兄,這可是產自昆侖的仙茶‘鳳凰翎’呢!听說喝了不僅可以香體三日,還能藉此感悟大道呢?是以又名‘悟道茶’,師兄你不喜歡麼?」

辛欒勉強地笑笑,並不接話,只是望著仙玉仙,道︰「這茶,是落塵送給你的麼?」

仙玉仙一愣,道︰「對啊!有什麼不妥麼?」

此時,距落塵受傷已有三個月了,而在前不久,落塵之傷便已痊愈,是以親自前去向仙玉仙致謝,謝她在他受傷之時的照拂,並送給仙玉仙了一盒仙茶,而仙玉仙本著「有好東西不忘師兄」的原則,轉頭又送到了辛欒手上。

見仙玉仙一臉疑惑,辛欒便知她並不知情,心下大松一口氣的同時,也不由得怪她粗心,頓了頓,辛欒才面露笑容,在仙玉仙額頭點了一指,道︰「你啊!問都不問清楚便胡亂收別人東西,你可知男子送女子茶葉,是何含義?」

仙玉仙又是一愣,道︰「不就是一盒茶麼?能有什麼含義?」

辛欒無語,解釋道︰「《茶志銘》中有雲,茶樹堅定,移栽不活,是以多以此象征男子對女子之堅定不移之情,這茶,便是男子送女子的定情之物啊。」

「啊?!居然還有這層含義?!這…這個死落塵…」

仙玉仙一臉驚訝,說著便欲轉身向院外走去。

辛欒一把拉住她,道︰「你去干什麼?」

仙玉仙一臉義憤,道︰「我去還回去啊!落塵沒事胡亂送什麼茶嘛,搞得跟人家跟他有什麼似得。」

辛欒望著仙玉仙,一臉認真,道︰「玉仙,你真的對落塵沒有別的心思?」

听辛欒如此一說,仙玉仙當下神色一急,疾聲道︰「師兄!我一直都是把落塵當做弟弟來看待的,以前和他偷抓那麼多次靈獸也只是顧其身世可憐而已,咱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我對師兄的心意師兄還要懷疑麼?!」

仙玉仙一番快似連珠的告白,倒把辛欒弄得一愣,他本就是隨口一問而已,原本他與仙玉仙青梅竹馬,彼此的心意是再清楚也不過,只是兩人都未言明而已,此時仙玉仙在情急之下吐露心意,倒是讓他有些措手不及。

望著仙玉仙焦急中略帶委屈之神情,辛欒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當下輕嘆一聲,輕輕拉起仙玉仙之潔白柔女敕的小手,深情地望著仙玉仙,一雙星眸之中,滿是柔情與愛慕。

被辛欒修長的大手抓住,仙玉仙嬌軀微微一震,隨即兩頰便浮現兩片緋紅,微一猶豫,便順勢靠在辛欒的肩頭。

辛欒一手摟著仙玉仙,一手輕柔地撫著她那滿頭如瀑青絲,腦海中閃過諸般畫面。

回想往日兩人才入山門時,一身小小的青布道袍還穿不合身,走起路來一個不注意便踩到衣角,于是兩個小小的身影便手拉著手,一路走過才入門時那艱苦的三四年,待到兩人道法初成之時,辛欒念仙玉仙山中清苦,于是在師父的萬獸園中偷出了第一只靈獸給仙玉仙烤了吃。雖然那時兩人笨手笨腳,一只好好的九線雲狸差點兒被二人烤焦。雖然事後兩人被妙玉真人罰入靜閉室三天,但那時的他們,是何等的天真無邪?

待到後來,兩人天賦漸顯,妙玉真人稱贊有加,親口譽二人為陰暝宮之兩大天驕,歷年歲考之中,仙玉仙不忍與師兄在較技場中見面,是以故意放慢修行速度,始終將真元保持在比辛欒一層的水平上,讓辛欒天驕之名日盛。

再到後來。雖然有落塵代自己與仙玉仙去萬獸園中偷抓靈獸,但辛欒心中還是不曾懷疑兩人之間的情誼,這一路走來,兩人之間早已不存在有「後來者居上」這一可能了。

枯葉飄飛,落黃滿地,一時間,一對男女緊緊地相擁院中,什麼言語都化為彼此雙臂之上的力氣了。

今日黃昏,秋陽殘照,雖是落霞漫天,卻也算得上是秋高氣爽。

無上三清宮後山的一精致小院內,落塵正盤膝坐在院中的一方青石之上,趁著落日尚在接納天地之氣,黃昏與清晨,正是一日之中陰陽分割之時,也一天之中天地靈氣最為濃郁之際。

靜養三個月,落塵之傷勢終于痊愈,果然不出其所料,此時他之身體比之以往確實又要強出不少,而這靈覺,亦是更進一分,此時的落塵,如果刻意為之,便能望見游散在天地之中的靈氣分布了。要知,這乃是太清境修到第七層以後才能出現的異能,此時,修道之人便能自行尋靈氣濃郁之所結廬修煉了。但因為受傷緣故,他之真元掉了兩個境界,是以此時落塵之修為才是太清境地四層而已。

而落塵之師父上陽真人也在昨日出關了。雖然只是分身,但落塵還是欣喜不已,于第一時間前去向上陽真人磕頭道謝,上陽真人仔細打量了落塵一會兒,亦是滿意地點點頭。雖然這三個月來落塵沒法修煉真元,但這心境,卻是隨著每日撫琴而提升了上來,此時他之心境,已快接近太清境地八層之心境了,也就是說,此時的落塵,只要真元積累夠了,隨時都能破入太清境第八層,其間所有瓶頸都不會是阻礙。雖然以前瓶頸對落塵來說亦不是阻礙。

緩緩收歸雙手于胸前,落塵呼出一口濁氣,自青石之上站起,望著門外的仙玉仙道︰「師姐,你來了。」

仙玉仙略一猶豫,隨後邁步走進院門,望了落塵一眼,神色之中復雜難明。

見仙玉仙如此神色,落塵心中一沉,不過還是勉強笑道︰「不知師姐此時找落塵是為何事?難道是想去抓靈獸吃?落塵院中還有幾只真人們賜的靈獸沒吃完呢?咱們這就去烤了吧。」

仙玉仙一臉沉默,似沒听到落塵這個提議。雖然在往日這個提議會讓她心花怒放。

見仙玉仙沉默,落塵心中更是涼了半截,但猶自不放棄地道︰「要是…」

「落塵…我此次來,不是為了想吃靈獸的,這個…還你吧。」

仙玉仙打斷落塵,一臉歉意,從腰間取出一個檀香木盒遞給落塵。

一見仙玉仙取出木盒,落塵再也保持不住微笑神色,望著仙玉仙之神色也滿是悲傷,道︰「師姐,這是為何?」

仙玉仙低頭不語,好半晌,才抬起頭來,小聲道︰「落塵,我不能接受你的仙茶,此茶,你還是送與你心儀之人吧。」

此話一出,落塵全身一震,急忙道︰「師姐,落塵心儀之人…」

「落塵!」

仙玉仙一聲微喝打斷落塵,片刻後,又無奈嘆息一聲,柔聲道︰「落塵,師姐知道你對師姐的心意,但師姐一直都是把你當做親弟弟來看待的,並非兒女之情,況且…況且…師姐此心已許付他人,是以…對不起了。」

說完便欲轉身。

落塵心中一痛,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仙玉仙之小手,心痛地道︰「師姐,落塵對你之心意難道你還不了解麼?難道師姐就對落塵沒有一點好感麼?!師姐….」

「撲!」

就在落塵還欲掙扎兩句、仙玉仙欲掙開落塵雙手之時,一聲如落葉墜地般的輕響打亂了二人思緒,本來,這聲響聲極為微小,放在平時落塵與仙玉仙根本不會察覺,但不知為何,此時這聲響聲,就像是響在二人心中一般。

落塵抬頭望去,只見王素素正一臉淒然地站在院門,雙手緊緊絞著身前衣角,腳下似乎掉有一物。

望著院中兩人握住的雙手,王素素神情泫然欲泣,那眼神之中,亦是充滿悲傷,一如此時落塵。

高高仰著倔強的小臉,王素素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落下來,不過,此時她心中的悲傷絕望卻在不停地沖刷著她的眼瞼,在淚水欲奪眶而出的那一瞬間,王素素轉身,決然地沖出院外。

就在落塵望著王素素愣神之際,仙玉仙猛然抽出雙手,亦是轉身便跑,那背影與王素素比起來,少了一分哀傷,多了一絲歉意。

望著兩人飛奔而出的背影,落塵呆呆地站在院中,任由秋日殘陽一絲一絲地墜入山頭,直至消失掉最後一抹紅霞。

落塵神情木然,呆呆地走到院門之處,俯身,拾起方才王素素掉落之物,凝視片刻後,終于認出,原來是一個茱薏花囊。

此時落塵已完全不知該如何自處,只是一個念頭突然自腦海之中冒出︰今晚,到底有多少人注定了要失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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