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二十九 最是無奈按劍時

作者 ︰ 百里情獸

()缺月無星,影疏夜暝。(鳳舞文學網)

落塵正從沖虛宮出來,今夜,他想尋師父請教一心境上的問題,卻不料被告知上陽真人正在閉死關,就連平常那縷分身也被收了回去,無奈,落塵只好自己回去,準備修煉一夜三清真經。

沖虛宮位于無上三清宮內,殿門外是方圓數百丈之青石廣場,就在落塵一腳邁出沖虛宮殿門之時,忽見右側百丈之外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落塵心中一動,連忙追了上去。

黑影速度極快,如一道黑色閃電般于宮牆之間穿梭,落塵在其後緊追不舍。

似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黑影突然加,足不點地,身形似浮光掠影般一躍三十丈,瞬間便拉開了百丈距離,距落塵足有三百丈之遙!

落塵無奈,只好運起無名身法,腳步連邁,剎那間,速度便快了一倍不止!

夜色暝暝,寒風獵獵,一逃一追兩個身影似箭一般向無上三清宮外奔去。

兩人相距足有三百丈,且今夜月缺,亦無星光,本來按落塵此時太清境第五層之修為,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三百丈之外的事物的,更何況一路還有宮牆遮擋,但奈何落塵視物從不用眼,且隨著修為日精,他之靈覺也在與日俱進,是以才能遠遠輟住黑影,不至于跟丟。

一邊追趕,落塵一邊疑惑,難道三清正宗內還會有賊?不過此想法剛一冒出,他便自嘲地笑了笑。

無上三清宮乃是三清正宗之宗門,乃莊嚴肅穆之地,平時宮內雖無專門道人值守,但其內那諸般厲害的陣法禁制可不是設著玩兒的,只是那些陣法禁制不針對宗內弟子罷了,要真是賊人,估計還未進入無上三清宮便會被那些禁制陣法轟得連渣都不剩。

既然不是賊,那便定是內奸無疑!

一路飛奔,黑影身姿如風如電,躍過重重宮牆,穿過數片園林,徑直向無上三清宮外奔去,只是那黑影不知是怕驚動宗內弟子還是什麼?一直沒有御空飛行,只是內斂真元,不驚風不動葉地邁步飛奔。

雖然黑影沒有運使真元御空飛行,但其卻是一步三十余丈,速度竟然與運使著無名身法的落塵相差無幾!

夜空之中,落塵身影似真似幻,如在一片幽影蕩漾地水波之中穿梭一般,時而翻過屋脊,腳步于鎮邪獸上輕輕一點,時而邁過花叢,身影過後葉不動花不搖。雖然他一步只能邁出十丈,但在其邁步過程中,身形幾乎隱不可見,不僅難以察覺,而且快得邪乎!

追了大概一盞熱茶地功夫,黑影已經快要奔到無上三清宮最外圍之宮牆了,眼見宮牆遙遙在望,黑影身形再變,一個閃爍便已出了宮牆。

雖然見不到黑影之身影所在,但在落塵之腦海中,始終有一個模糊身影在拼命飛奔,腳步連邁,落塵身姿輕盈如煙,一個縱躍亦已到了宮牆之外。

宮牆之外是一大片青石廣場,去年,劍中求就是在此地與王崇真真人展開那場絕世論劍的。

青石廣場盡頭是劍橋,劍橋下便是萬丈懸崖,此刻懸崖邊上,黑色身影一閃而逝,竟是縱身跳入懸崖之下!

瞬息之間,落塵亦來到青石廣場盡頭,略微望了一眼懸崖上的茫茫雲海,落塵毫不猶豫,亦是縱身一躍!

罡風如刀,從腳下往頭頂獵獵刮過,落塵身在雲海,身形如天外隕石般向下墜去,此時黑影已快要逃到自己感知的邊緣地帶,落塵心下一橫,真元微運,氣沉丹田,瞬間身體便重了不止一倍,下墜之速度亦提升了不少,而下方那黑色身影,也在他的感知中漸漸清晰了起來。

華陽正峰高達一千五百余丈,從上往下墜的話,就是一刻鐘也落不了地,但,在華陽正峰之半山腰,卻有一片坡度較緩之樹林,黑影身形急墜,轉眼便消失在樹林之內。

見黑影消失,落塵心中並不焦急,經過此番追逐,他已隱隱察覺到黑影是誰了,此刻,他心中只有濃得化不開之疑惑。

轉眼,落塵亦是落到了樹林之內,此時正是草長鶯飛之盛夏,林間之樹木也正是茂盛之時。

運起無名身法,落塵如夢幻泡影般,腳步剛剛邁起便從原地消失,不到眨眼間便又出現在了十丈之外,于林間拉出一道模糊如煙的殘影,而周圍花草樹葉,竟是絲毫未動。

「師兄!」

距黑影還有兩百丈時,落塵突然一聲大呼,而前方黑影在听到大呼後,身形一顫,終于停在原了地。

「師兄!」

見黑影停住,落塵腳下連邁,兩三個呼吸間便到了黑影身前十丈之處。

黑影緩緩轉過身,揭開臉上黑色面巾,搖頭苦笑一聲,此人,竟真是上陽真人之大弟子、落塵之師兄洛青!

此時情景,亦不需要解釋。

幽深樹林內,幾人合抱的參天古樹隨處可見,樹下到處是半人高的灌木從和星星點點的不知名花草,兩三縷夜風努力穿過密集的樹林,刮起落塵一縷之青絲,隨即又無奈消散。

洛青與落塵相距十丈,中間隔著幾梢青葉,兩人一時間都僵在了原地,俱不知該如何開口。

好半晌,洛青才緩緩開口道︰「今晚之事,希望你不要跟師父提起。」

落塵神色復雜地望著洛青,一時不敢相信以往一直照顧著自己、護著自己、教導著自己,被自己奉為楷模的師兄竟然會是內奸!

半天,落塵才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為何?」

洛青神情苦澀,道︰「落塵,此乃我之私事,你最好不要過問,以免引禍上身,師兄只求你答應,千萬不要告訴師父!」

听著洛青懇求的語氣,落塵心中滿是掙扎,師父待他恩重如山,要是不說,他便是不孝,而師兄亦是對他百般維護,要是跟師父說了,那他便是不義,如此兩難局面,于公于私他都難以抉擇,半晌,才開口道︰

「師兄,以師父之智慧,難道他老人家會不知道此事麼?師父不說,或許是給你一個改過的機會,待我稟明師父,再去跟他求求情,師兄你最多不過是在天心洞待上一年罷了。」

洛青面色一變,緩緩地道︰「如此說來,你是打算向師父說定了?」

說著,便伸手緩緩握著腰間劍柄,身上的氣勢也在不住地增強,真元外溢,散出幾縷朦朦光暈。

望著落塵那堅決的神色,洛青神色再變,眼中亦是堅決,緩緩地道︰

「落塵,不要逼我!」

可落塵卻毫不退縮,急道︰「師兄!師父待你我親如子嗣,有什麼事是不可以化解的?再說….」

「不要逼我!」

還未等落塵說完,洛青便是一聲沉喝,神情之中,也多了幾分掙扎。

望著眼前如同變了一個人般的洛青,落塵神色悲傷,腦海閃過重重畫面,每一幅皆是往日溫情,記得以前劍橋相護,洛青不止一次救他性命,姜雪靈欲向他尋仇之時,也是洛青在旁阻攔,可現在站在自己面前咄咄逼人的洛青,還是往日那個溫文和洵的師兄麼?

無奈嘆息一聲,落塵神色轉為平靜,嘆道︰「師兄,自上山以來,你都對落塵百般回護,如此恩情,落塵銘記在心,今晚落塵魯莽,見到了不該見之事,若師兄要殺我,落塵自當引頸就戮,但望師兄以後,還是好自為之吧…」

說完,便撤去袖中法訣,一臉決絕地望著洛青。

望著眼前神色哀傷的落塵,洛青內心幾番掙扎,掌中劍柄時緊時松,身上所散發出的光芒也是忽隱忽暗,半響,洛青突然右手一揮,一道黃色光芒便向著落塵飛去!

落塵閉目引頸,沒有絲毫反抗,只是,那道黃色光芒一落到落塵身上,便化為一丈許見方的陣法,落塵頓時動彈不得!

「師兄!你…」

洛青望了落塵一眼,眼中滿是猶豫與復雜,最後,終于化為幾絲柔和,身形閃爍,轉眼便消失在樹林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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