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劫緣錄 章 二十四 此劍無痴 三尺三寸

作者 ︰ 百里情獸

()自劍中求右掌心中探出之劍尖鋒銳之極,劍光凜冽!片刻,一柄樣式古樸,其上布滿棕色銘紋之寶劍便完全握在了劍中求之掌中。(鳳舞文學網)

凝望掌中寶劍,劍中求一陣恍然,回想他之一生,五歲握劍,十歲開鋒,弱冠之年,敗盡族中同輩,三十仗劍,威名江湖,四十歸族,力挫族中長輩,之後五十余年,他足不出戶,每日望劍十個時辰,終于以百歲高齡,踏入劍靈之境!

可以說,他這一生之全部心血,都傾注于這三尺青鋒之上。

一劍在手,劍中求氣勢再變,此時的他,身雖老,發雖蒼,但整個持劍而立之身形,卻給人一種「雖天地不容,但吾亦不屈」之決然!

二指輕撫劍鋒,劍中求緩緩開口,道︰「此劍,名為‘無痴’,長三尺三寸,寬寸半,重百斤,以無名之鐵鍛造,今日,某欲以此劍,施展生平最後一式,請崇真真人莫要吝惜賜教!」

王崇真真人神情嚴肅,親手從背後拔出太素之劍,鄭重地道︰「貧道此劍,名為‘太素’,以九天神玉系之蒼宇青玉煉就,內蘊太素之氣,今日,貧道便以一招‘太素之初’,領教閣下劍痴之名!」

仔細凝望片刻王崇真真人手中之劍,劍中求突然暢笑三聲,道︰

「好!某听聞,天地孕化成形之過程中,有五行漸變,謂之五運,形象未分謂之太易氣,元氣始萌謂之太初氣,形之端始謂之太始氣,形變有質謂之太素氣,質形以具謂之太極氣,天地五氣各有玄妙,分布各地,分別有對應之劍器,今日能有幸一會太素,某,無憾矣!」

話音剛落,劍中求便縱身直躍,腳步行雲流水般在空中重踏三步,一步三十丈,每一步踏下,皆有一柄形質不同之半透明寶劍于他落腳之處一閃而逝,待三步踏畢,劍中求之身形早已凝立于百丈高空之上!

橫劍,劍中求全身散發出棕色耀眼劍芒,真元似銀河倒瀉般傾注于劍上,待他舉劍之時,原本那三尺「無痴」,已變成一柄寬五丈,長百丈之插天巨劍!

清喝一聲,棕色的劍身之上銘紋華光閃爍,劍中求雙手持劍于頭頂,以身劍合一之勢,挾著煌煌逆天之威向著下方之王崇真真人壓來!

王崇真真人大喝一聲︰「來得好!」,太素之劍于身前緩緩舞動,瞬間,一股古拙、滄桑之氣息從太素之劍上散發開來,似循著天道奧理般,每一劍,都帶出一弧朦朧軌跡,每一弧朦朧軌跡,都向四周散出萬道蒼茫劍光!

此時,青石廣場上之眾弟子全都被兩大劍道高手之劍威壓制得動彈不得,其余七位懸浮在半空的真人亦是目不轉楮地盯著雙方劍勢,就連那功參造化的妖仙狌瓏,望著二人那驚天劍勢,是輕撫紫須,微微點頭。

兩劍相交,大音希聲,只見王崇真真人舞出的漫天劍光形成一道遮天劍幕,死死抵住那道百丈劍光!

緊接著,便是耀眼欲盲的強光爆閃,場中眾人中除了修為和王崇真與劍中求接近者,無不是雙目疼痛欲裂,暫時失明!

落塵亦是滿頭大汗,但卻努力凝神。

此時,他之腦海全是棕白相間的強光,強光之中,恍然有兩個身影正已肉眼難辨之速度交擊閃爍,正待他欲強運目力,想把兩道身影看清之時,滿腦強光突然再熾三分,霎時,落塵靜閉著的雙目一痛,兩行灼淚便緩緩流下!

待強光散去之時,只見身在仙雲之上的王崇真真人身影一個踉蹌,悶哼一聲,一縷碧血便已順著嘴角緩緩流下!

而此時之劍中求,正身形挺直地立在青石廣場之上,且全身那原本不容于天地間的劍氣已全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滿衫雲淡風輕。

靜!青石廣場之上的兩千弟子無一出聲,全都凝望著場中兩人。

妖仙狌瓏望著場中之劍中求,搖頭一嘆,妖月空凝目望著王崇真真人,神情專注,似有所悟,而身在仙雲之上的其余七位真人,全都面色凝重地望著王崇真真人。

半晌,劍中求才緩緩抱拳,躬身一禮,道︰「多謝崇真真人!」

以袖袍緩緩擦去嘴角碧血,王崇真真人面色灰敗,勉強一笑,虛弱地道︰「方才崇真見閣下出劍之時面帶猶豫,且出劍之後似有所悟,是以斗膽猜測閣下此劍尚不完善,崇真不願劍痴抱憾,妄做主張,還望閣下莫要怪崇真魯莽才是。」

劍中求搖頭一嘆,道︰「崇真真人不顧生死,出劍之時一心二用,以太素之氣為某洗去一身劍靈之氣,讓某此身能在這天地間多存一段時日,以完善方才所悟,崇真真人之劍法與心胸,實在是讓某心折不已,今日論劍,某,甘拜下風!」

說罷,劍中求便對著王崇真真人猛然一拜!

王崇真真人微微點頭,隨後不顧身在場中,盤膝坐下後便閉目調息起來,可見其方才受傷之重!

其身後之紫清真人見狀,駕著仙雲上前,自懷中取出一瓶丹藥,倒了一粒為王崇真真人服下。

正陽真人飛身上前,微微一禮,道︰「劍痴之名,果然是讓貧道與眾位同門大開眼界,此時閣下一身劍靈之氣雖已盡去,但修為也隨之消散,不如在敝宗多留一日,待明日掌教真人出關後,貧道向其稟明今日之事,請掌教真人出手,或許還能為閣下拼得一線轉機。」

劍中求微微一笑,搖搖頭道︰「多謝正陽真人好意,貴宗崇真真人因某而身負重傷,某已是心愧不已,怎敢再勞煩上陽真人?且某自知此身只有三日之命,已屬神仙難救,更不敢再有奢求,只是,某還有一不情之請,還望正陽真人成全。」

正陽真人搖搖頭道︰「閣下客氣了,只要我三清正宗能做到的,定當盡力。」

見正陽真人應允,劍中求拉過身邊白衣少年,抱拳道︰「此乃某之玄孫劍上卿,尚有一兩分看得過去之天資,听聞貴宗于兩年前攬得轉世隱星,某懇求,正陽真人能讓不肖玄孫與貴宗轉世隱星切磋一番,也算是增長他之見識。」

正陽真人輕撫長須,望著那白衣少年,見他一身根骨奇佳,小小年紀便修為不俗,當下贊賞地點點頭,道︰「唔…不錯,此子身形似劍,眉間亦有一股不屈之氣,真乃劍道奇才也,敝宗落塵雖是蒲柳之資,但與此子切磋一番還是無妨。」

遠處,正在凝神觀望劍中求此時狀態的落塵一听正陽真人提到自己,神情一愣,見正陽真人向自己招招手,當下動身向場中行去。

見終于到了自己所期待之環節,妖仙狌瓏精神一震,當下凝神靜氣,仔細望著場中那緩緩而行的落塵,今日上山,他就是沖著落塵來的,那劍中求與王崇真真人論劍雖是千載難逢,但以他之修為來看,也就佔了個稀松平常。

旁邊的妖月空見落塵下場,神色雖無明顯變化,但其手中檀木香斗內所飄出之輕煙,卻明顯地盛了幾分。

待走到場中,落塵向著正陽真人與劍中求行了一禮,正陽真人指著那白衣少年,微笑著道︰「落塵,此乃劍中求前輩之玄孫劍上卿,想與你切磋一番,你且下場陪他一盡劍興,切記點到為止。」

落塵又是一愣,和自己切磋?自己才入門兩年,一身道行實屬微末,此時青石廣場上兩千三清正宗弟子,修為比自己高的比比皆是,這劍上卿怎麼就單單指定了要和自己切磋?

其實也不怪他,方才,落塵觀劍中求此時之狀態心有所感,正在凝神苦思,是以場中幾人對話,他是一個字也沒听進去。

心中雖有疑問,但落塵也不願違了正陽真人吩咐,只是面有難色地道︰「正陽師叔,可是此時我手中無劍吶。」

其後的洞陽真人微微一笑,伸手一招,便見從無上三清宮內飛出一道青虹,青虹一聲龍吟,如一道螭龍般飛入落塵掌中。

螭龍鋒在手,落塵心下一定,抬頭望著那劍上卿,只見他約模十五六歲,一頭長發梳得一絲不苟,簡單地披在身後,且容貌亦是劍眉星目、英氣非常,而當落塵仔細凝望他之身形時,赫然發現這白衣少年竟然如一柄璞劍般。雖然寒光未顯,但卻有一股寧折不彎之氣質!

見這白衣少年如此出采,頗合自己心意,還未開打,落塵心中便生出了幾分相惜之意。

抱劍行禮,落塵微微一笑,道︰「在下百里落塵,乃我宗一無名小卒,還請劍兄多多指教。」

此時落塵方年滿十四,雖是年少,但一身氣質卻是清雅出塵,且言談舉止亦是彬彬有禮。

見百里落塵雖為轉世隱星,但卻並非倨傲之輩,劍上卿那原本之淡漠神色,也不禁緩和了幾分,亦是抱劍行禮,開口道︰「在下劍上卿,亦是劍家一無名小卒,今日唐突,還請落塵兄莫要見怪。」

落塵搖頭笑了笑,道︰「劍兄客氣了,此時場中諸位長輩們還在等著,咱們這便開始吧!待比劍之後,咱們再好生親近親近。」

劍上卿微微一笑,道︰「正合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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