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青天 第九回 神農谷的于知知

作者 ︰ 一種風流

馬車轉入一個寬闊而安靜的巷道,門口兩尊獅子,這就是郡守府邸了。

大呂道人和祝清風被引著徑自穿過幾道院落,直入後堂,郡守府邸白石鋪地,假山植物錯落有致,既樸素又大方唯美。

一位長衫儒秀的中年男子站在台下等候,面容甚是儒雅︰「荊某人等候多時,勞煩道長大駕,還恐恕罪。」

堂堂郡守大人站在階下等候,也見其為兒子病情心急如焚。略微寒暄,這個郡守大人就直奔主題︰「還請道長移步犬子臥室,親自診治。」也不嫌棄大呂道人和祝清風二人衣衫皆是髒兮兮一團,急切地攜著大呂道人之手就向邊廂轉去。

幾個僕役在房門外恭手等候傳喚,大氣不敢喘,屋內卻隱約傳出婦人的啼哭抽泣聲。荊軻則嘆口氣,引著眾人邁入這個郡守公子的臥室。祝清風好奇地四處打量,只見屋內窗明幾淨,靠牆擺放著一架滿滿的書,就這麼一個孩子書架上的書,就足足可以與祝清風那十年寒窗的父親書房相提並論。

這房間雪白雪白,除家具外就是文房四寶和書架,並無甚擺設,簡單樸素的跟祝清風自己的房間沒什麼兩樣。除了靠牆那張床要抵得上祝清風的小床兩倍大。

那床邊一個中年婦人低低的抽泣著,臉上猶有淚痕。荊軻則上前握住她的肩,低聲安慰幾句,看樣子她是郡守夫人。

旁邊立了一個儒生打扮的少女,眼楮如兩丸黑珍珠,面容沉靜如秋水,約莫十三四歲,氣質卻沉穩素漠,不似奴僕,也不似官家小姐。她手邊有一方小小的香案,雖然白天依然點了盞燈,油燈古樸,火苗搖曳,祝清風不由得多看了兩眼。

荊夫人拭了淚痕,行了一禮,仍是不減端莊從容的風範,從床邊起開讓大呂道人上前診治病人,祝清風大眼一瞧,差點驚呼出聲。

那床上上好絲綢被單皆是乳白色繡著粉色的花朵,格外好看。而那床上躺著一個眼楮緊閉的小人兒,卻滿臉青色,嚇煞個人。甚至連露在被外的小手也是碧綠碧綠,異常可怖。

「道長,小兒今年開春被春雷驚嚇一下,嚷嚷著身體發熱內部飽脹,月余後開始臥床不起。各方名醫都說不出個所以然,這眼看著夏天都要過完了,這幾日卻一天天病重起來,整日介都是昏睡不醒,身體上的綠色也是每日增加,現在全身都是這般顏色。我只怕……我只怕……」荊夫人忍著悲痛替大呂介紹病情,說到最後又忍不住垂淚。

大呂道人一雙老眼卻只盯著那床邊的少女,皺著眉,擠起一臉褶子。

荊軻則本意只是期冀道人趕緊給孩子看病,故此也沒有給兩人引見,此刻卻不得不開口道︰「大呂道長,這位是神農谷的于姑娘。」

「神農谷!」祝清風驚呼一聲,這神農谷是傳說中天下所有醫者的聖地,傳說即使死人到了神農谷,只要谷里的醫生願意,也少不得從棺材里爬出來蹦上幾蹦。神農谷的醫生個個都是懸壺濟世能妙手回春,不出世則已一出谷行走人間不管是八歲孩童還是耄耋老人都紛紛被諸位高官達人奉為座上賓。他們鎮上那個醫生終日念念不忘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夠見到神農谷的人,醫術得以指點進步。

那姑娘微微一笑,行了一禮,朱唇輕啟︰「前輩乃是高人,小輩可不敢放肆。小女子閨名于知知。」

雖然只有十三四歲,頂著神農谷的名頭,誰也不敢小覷。這于知知面容勝在素淨,氣質淡然,旁人也不會把她當做小女孩看待。

「高人嘛,我可並不算太高。神農谷出了你這樣年輕會說話的小姑娘,貧道倒是開心得緊哪。」大呂道人一副受之無愧的表情受了這姑娘一禮,瞥了眼那盞小小的油燈,頗覺有趣,蹩過去仔細打量了一番。

荊夫人瞧得大呂道人這番不著調的言語,心急如焚︰「道長啊,還請您看看我家小兒,這病可如何是好?于姑娘說就在這幾日,還不能尋著醫治法子,必然……必然就去了。」說道已是帶著哭腔,中年喪子和幼年喪父、老來喪妻原是被稱為人生三大哀之事,這錐心之痛,乃人倫慘事。

大呂道人只瞧了一眼病人,便不慌不忙撿了張椅子大剌剌坐下︰「郡守大人和郡守夫人,稍安勿躁啊。貧道有個問題要問清楚了才好動手治病哪。」

荊軻則和夫人對望一眼,不明所以︰「還請道長賜教。」

「這個嘛,老道若是治好公子的病,有什麼好處?若是沒治好公子的病,那又如何?」大呂道人乜斜著眼楮望著荊軻則,十足的市儈。

荊軻則沉吟一下,淡笑答道︰「若是先生對小兒之病束手無策,也只怪小兒運勢不好,我當恭送先生白銀二十兩聊表心意。若是先生能醫治好小兒,凡是荊某人能做到之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大呂道人開口道︰「如此甚好。說起來,這病好治是極好治的。」

荊軻則那古井無波的臉上也忍不住現出狂喜的神色︰「此話當真?」

「自然當真,」大呂點點頭,沉吟斟酌︰「不過病好之後,卻要離開郡守府,你們父子、母子長年都不能相見。你們可願意?」

那郡守夫婦二人卻一下子怔在原地。

于知知開口道︰「郡守大人、夫人,這正是令公子天大的福緣,當感到高興才是。」

荊氏夫婦眼中驚疑不定望著于知知,于知知淡然微笑道︰「實不相瞞,令公子發病乃是因為體中積聚了過多靈力,乃是罕見先天木系圓滿靈體,無奈令公子並不能引導利用這靈力,致使經脈瘀阻,春雷是一個催化劑,雷震屬木,氣當生發,故靈氣暴走奪其志氣,昏沉不醒。知知功力有限,只能安定神魂,使靈氣不傷害心脈,卻不得引導之法。」

看著听得更加雲里霧里不知所雲的荊氏夫婦,于知知總結道︰「道長此說,乃是要令公子進入修仙一途,學得導氣淬體之功法,自然病愈,且長生有望。」

看著震驚的郡守夫婦二人,祝清風想起當日自己初識修仙者的時候也是這般情狀,不由得感到好笑。雖然已經知道修仙這回事,但是什麼先天木系圓滿靈體卻完全不知所謂。

看著淡然微笑的于知知,視線轉向看起來知道得還不少的大呂道人,祝清風頓覺得這個老道士在自己心目中變得高深莫測,不可思議。

「此事不急于一時。」大呂道人怡怡然站起來,走向床邊,「你們立在旁邊莫做聲。看老道讓令公子醒轉過來。」

「清風,把你脖子上的吊墜借我一用。」

祝清風滿腦霧水不知道大呂道人什麼時候發現自己的吊墜,更無從得知要它何用,也葉青青也沒說這是什麼,他只貼身帶著,此刻只得解下來遞給大呂道人。那塊圓潤潔白的石頭露在眾人眼前,荊氏夫婦也不知其功效,而于知知眼神卻亮了一亮。

只見大呂道人捏了吊墜中間那塊白石,靠近病人眉心,突然那縈繞病人的青色像活過來一樣蠢蠢欲動,白色的石頭散發出一點點光芒,那滲入肌膚的碧綠色像一條條小蛇一樣從病人身上搖擺起來,在眾人難以置信的眼光中緩慢進入了那塊白色的石頭。這個過程持續了小半個時辰,直到白色的石頭變成了青色,似乎飽和那綠煙再也鑽不進去。病人的神色已經安詳了許多,那幽綠可怖的臉已經變成了淡淡的綠色,眼楮也微微顫動著睜開了。

大呂道人一把把那白色的石頭拋出︰「這小小的聚靈石品質倒還不錯,這麼多木系靈氣白白便宜清風你小子了。」

祝清風一把接住,不明其意但既然是好事,也就自顧自把吊墜戴著了。

荊氏夫婦臉上都露出喜悅的笑容,就準備撲上去抱著兒子。

「噤聲,道長接下來要疏通小公子體內經脈了,莫要出聲打攪。」于知知對著不明所以以為治療已經結束的眾人忙道。

接下來的過程眾人就更加看不懂了,只見大呂道人不知使了什麼手段,打出了一道光芒沒入病人體內,然後大呂道人嘴巴一張一翕明顯在說些什麼,那小公子只听得默默點頭,眾人卻一個字也沒听到。祝清風見識過竹鶴傳信的情況,知道是類似于隔音的陣法結界,荊氏夫婦卻被駭得不輕。

良久大呂又伸出手掌抵在孩子的身上,孩子盤腿而坐,捏了一個奇怪的手勢,如運功模樣。過了半日那綠色就慢慢地退散開來,露出這個孩子本身的白皙顏色。

半晌後大呂道人振衣而起,面帶微笑︰「大人,這個廚房在哪里呀?貧道已是餓得前心貼後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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