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血性 第四十五章 夜襲(上)(二更)

作者 ︰ 永遠的血性

蕭見回家都快十二點了。

雲老師和蕭冉還守在半明半滅的炭火前,蕭見進屋後,雲老師說,冷嗎?

蕭見說,還好,幾點了,還不睡。

雲老師見蕭見手里還擰著東西,真的急了。埋怨著說,蕭見啊蕭見,你怎把東西又擰回來了,你這孩子怎麼辦事的?

蕭冉也說,臭蕭見,你老實說你去了沒有?

蕭見很頭痛,蕭見說,媽、姐,你們能看清楚了在埋怨行嗎?

雲老師和蕭冉仔細一看說,這不是咱們家的那份,這是那來的啊!

蕭見說,還能那來的啊,明副廠長回的禮唄。

雲老師說,蕭見啊蕭見,送個禮你也不會,還成倍的往家拿,媽怎麼說你好啊。

蕭見笑笑說,媽,你也別說我了,就這樣我兄弟明飛還跟我急呢!說不拿也沒關系,明兒他送過來,反正他有時間,陪我折騰。

雲老師嘆口氣說,媽一輩子沒送過禮,真想送了,還送不出去。

蕭見摟住了雲老師手臂說,媽,你別煩了,這不已經送了嗎?這個事我都說了不用送了。姐,你都不知道,剛見明飛的時候,我都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姐,你別插話。這你不懂,明家幫忙絕對不是沖著回報去的,兄弟間有些子事我也說不清。總之,這不算個事,謝都不能說,一說就生分了。

雲老師說,想著謝人家,怎麼就成這樣子了呢?

蕭見說,媽,你別糾結了。睡吧,不早了。

蕭見回到自已房間里,從懷里拿出條煙藏被褥下了。

這條煙也是明飛拿他爸的,硬塞給蕭見。

蕭見沒敢讓他媽、姐知道,蕭見吸煙一直躲著,怕雲老師生氣。

強子他們第二天回來了,白眼明面上傷勢不重,其實腦袋挨的幾下很沉,白眼不敢想事,一想事腦子就炸開了樣的疼。

雕是被神經兩刀砍翻的,刀口看著嚇人,其實雕恢復的最快,那兩刀砍左右肩頭上,衣服遮實了也看不太出來。神經雖然神經,也不完全沒大腦,神經下刀還是留著分寸。

反倒是強子,左臂骨上夾板。強子去了吊帶,披件軍大衣掩住了。

白少年情況最好,大腿上劃了一刀,白少年這個體質又好,幾乎沒當一回事。

所以幾個人看上去也不太算灰頭土面的,見到明飛時強子問見過蕭見沒。

明飛說,見過了,蕭見上午九點去看七哥去了,不讓我去,這兄弟有點不待見的。

強子說,不讓你去最好,這事你還是先別陷進來。這是上那去啊?

明飛看看天說,找齊艷問問蕭見那事,在打听下齊寶華究竟啥意思。

雕說,小心小銀跟你急。雕笑得怪怪地,很*蕩的樣子。

明飛說,你他媽的少放屁,走了。沒功夫跟你扯。

強子說,別忘了,蕭見回來,喊他到一線車間單身宿舍咱們聚聚。

明飛說,好 !兩腳踏得飛快,一輛二六女車騎得如飛一般。

明飛約了蕭見兩人往一線車間去,蕭見土生土長在這里的,道路比明飛還熟。

年節前的廠區很冷清,空曠曠的一片雪,原封不動的在暮色將臨的黃昏里,有種蕭瑟的意味。

明飛說,我見過齊艷了。蕭見沒啃氣,空氣有些凝重起來。

明飛說,十五以後還是躲躲吧,齊艷說,西街派出所也不是她爸一人說了算,程天陽現在巴結著副所長墨建國,墨建國是從市公安局科室下來的,關系網復雜,身後勢力也非同小可。

蕭見冷笑一聲說,躲是要躲的,不過我不想在遠離了江城。

明飛點點頭說,我明白,也能理解。你這個事本來也算不了什麼,程天陽也是做個姿態,不想了,過一天是一天吧,十五了再說。

蕭見說,行,不管了。愛咋的咋的!

滿屋子的肉香,蕭見和明飛還沒進屋子就被燻倒了。

這個一線車間的單身宿舍是援朝他們的,小五子他們幾個弄得一條土狗,那種那個年代的鐵鍋,滿滿墩墩的煮了一鍋,在宿舍前的回廊里。

燈光很昏黃,**子的狗肉香蒸騰浮沸,臨近年關一溜七八間宿舍也見不到人影。

進了宿舍,不大的單身宿舍里擠著十來個人,除了強子、白眼、白少年和雕四個,全是造船廠的青工,打首的正是援朝,小五子燒菜。

援朝說,都到齊了。來來都坐。然後遞煙,有濾嘴的上海牡丹。

明飛叫,開窗,趕緊開窗,人都燻死了。

白眼說,至于嗎?難後就抱住了蕭見,白眼說,蕭見想死我了。雕沒動,神情激蕩。蕭見伸手握住雕,雕說,回來了。

一向嘴貧的雕到有些象白少年一樣不善言語了。

援朝大大咧咧的說,哥幾個別玩柔情了。五子,人齊了,上狗肉大菜。

兩張辦公桌拼成的飯桌,十幾個人圍坐著。援朝說,早想請哥幾個喝一次了,踫巧五子弄了條狗,所以大家聚聚,沒別的,我援朝就覺得大家對脾性,多的我也不墨跡了,四個字。吃好,喝好。

強子說,援朝哥,謝我就不說了,來,大家陪援朝哥喝一個。

援朝說,一起來,一起來。誰也別墨跡啊,一口干。

很烈的燒酒,很香很香的肉。很熱烈的一屋子火炎般的氣氛,屋外的陰沉里,雪又落了下來……

這個夜晚開始的雪很柔和,一片片從頭頂的天空滑下來,象羽毛一樣的輕。

白眼和雕都喝軟了,明飛酒量小,最早就喝倒了。

援朝笑笑說,別管他們,咱們再喝。

蕭見伸手攔住了援朝,蕭見說,援朝哥,我有事真不能多喝。

援朝低頭沉思。強子握住援朝的手說,哥,蕭見是爽快人,他說有事就一定有,我兄弟不是待見的人。

援朝昂起頭,說,別說了強子,我信得過你們。來,喝完這一杯!

腳底的積雪凍住了,腳踏上去一路咯吱的碎裂聲,很扎耳。

三個青年沉默的走,遠處的街市上不時傳來一兩聲年節將臨的燃炮聲,將這個臨近年關的大雪夜裝點的分外喜慶。

蕭見深吸了口氣,大衣敞著懷,硬硬地風刀子一樣的砍在酒紅的臉上,那張寂落的讓人覺得無比疲憊的面容里,一雙眼卻顯現出異乎尋常的堅定。

強子說,你確定是大力嗎?蕭見沒有停足,腳步不停地往前走。應該錯不了,蕭見說,我想那一定是大力。

白少年說,這事你和瀟灑哥說過了?

蕭見搖搖頭說,五哥一再叮囑我說,七哥要親手報這個仇,你知道為什麼嗎?

強子說,大家怕你沖動,五哥也不想你在出事。

蕭見點點頭說,大力是罪魁禍首,七哥被捅最大的間接原因就是大力,有消息說是大力在背後使壞,要不蚱蜢飛無論怎樣也不會這時跳出來。

強子說,所以得把大力這個禍害去了,是嗎?

蕭見說,是。

白少年說,為什麼不通知瀟灑哥呢?瀟灑哥來辦這件事或許更保險。

蕭見搖搖頭說,不是或許,是一定。我之所以要自已來辦是因為我想證明,這個事我們不依靠別人也能辦。

強子說,對,既然出來混了,有的事終究還得靠自已。

蕭見說,你手沒好,還是我和少年來吧,你望風。

強子看了眼白少年,白少年說,你個一把手跟我爭也沒用,別想了,我們之間誰不都一樣嗎?

強子笑笑說,行。蕭見伸手從強子軍大衣里襯里抽出軍刺,插自已大衣里了。蕭見問白少年,你呢?

白少年拍拍褲兜說,放心,眼哥的軍刺在我這里呢?

強子說,蕭見,別的我也不多說了,別出人命就行。蕭見說,放心,我有分寸。再說咱跟大力也沒深仇大恨,不至于到那份上。

很輕盈的雪,在空中打著旋。

在往第一糧站的巷弄暗影里,三個人默默的蹲在樹下,清冷的長巷,燈影朦朧。

一連守了兩晚的強子他們顯得很疲憊,白結巴忍不住煙癮,掏煙遞給二人,自已點燃了,深深地吸了口。

蕭見起身,跺了跺要麻了的腳說,不等了,抽完煙咱們就走。

強子就著光,看了看腕上的電子表說,明晚是大年夜了,咱們得陪七哥,要不再等會吧。

白少年起身撢去身上的積雪說,不等了。這種事強求不來,走吧!

強子說,也行,到家也快天亮了,還能睡會。

三人低頭貼著牆根往外走,沒走二十米,見不遠處巷口燈影下一人抱團著身子往里走,蕭見眉峰一挑,目光如炬般投了過去。

來人仰臉,身形瘦削,顯然意外的停住了腳步,身子微側,目光掃向巷口。

蕭見心頭一動,腳底加快,就在與那人相對的那一瞬間,一個臃腫的身影出現在巷口的燈光下。一條米黃的圍巾圍著半拉臉,雪白的禿頂。

大力。蕭見內心虎吼一聲,血液急速的往頭頂沖。

強子和白少年也看出了蕭見的異樣,兩個人一步不納的跟著,就在這時,身形瘦削的那人忽然大叫一聲「閃」。身子以撲向了最前面的蕭見。

更意外的是那人竟然撲空了,蕭見在見到巷口大力時已經在加速,腳底一蹬,身後一蓬積雪和披裹著的大衣一起飛舞,瘦削人只抓住了蕭見的大衣領,蕭見宛如獵豹出擊般直撲巷口。

巷口離著蕭見他們也不過四五十米,思維縝密,行事拘謹的大力轉身就跑,臃腫的身形竟然說不出的快捷。

蕭見沖出巷口,大力臃腫的身子已經折進了另一條黑巷,風冷雪飄,長街一派淒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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