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遠的血性 第二十二章 向古典俠義致敬之一不死鳥藍諾(二更)

作者 ︰ 永遠的血性

說廣譜話的人見大家傻了,一臉不屑,兩只肥手把三張牌移來移去,那個笨拙是個瞎子也瞧清楚了,盅子一照。還拿話嗆人。

這下子惹惱了眾人,老魏子和那說普通話的工人打商量,兩人湊一起也就不到二百,那工人手上也就四十不到。

老魏子蹲下來說,沒那多,二百行不?

說廣譜話的人眉毛一挑,哼了聲說,毛時間和你們逗樂的啦,行不行得啦,不下就拉倒得啦。那個作態,氣得人人都想上去擂他。

那工人可能是急眼了,也可能是被憋悶的不行,對大伙說,大家湊湊,這二五子實在欺人太甚了。

說廣譜話的人更張揚了,昂個頭扭一邊看說普通話的工人一臉得瑟。

老魏子見他扭頭,他那個手本來就離盅子近,刷的就伸過去掀開中間的盅子了,一張紅心K靜靜地臥在塑料紙上,大家目光一掃都看清了。

老魏子這一手玩的絕,當真是疾如閃電。

那二五子全然不覺,模根長濾嘴的香煙,一口一個煙圈。

人啊,很多時候都跌在一個貪字上。

這時候都暈了,這跟撿錢一樣沒區別啊。

那薄嘴皮子的少婦、眼尖的,先前贏錢的都瘋了,掏錢就往中間押啊。

那老農更是憋的眼光子發綠,兩腿都顫悠起來了。

這一湊也就三百的樣子,還不夠。老魏子吆喝起來了,老魏子說,押啊,別他媽的讓外省的二五子瞧偏了,老少爺們押了就有份哩。

那老農憋不住了,微微顫顫地從懷里掏出個紙包,手抖得厲害,那紙包上扎的紅線老半天也沒解開。

眾人瞧得心焦,著急沒用啊都指望大爺的這份子了。

老魏子點完了面前的錢,老魏子說,老少爺們這就開始了啊。

那二五子好象現在才反應過來,慢吞吞地說,下了就別反悔得啦。

那工人說,別他媽的磨蹭了,你他媽的開啊,開啊。

其實,大家明知道這是張紅心K,心里卻沒有來的還是緊張。賭啊賭的,不到最後一刻,那就是一個驚心動魄。

無數道期盼的目光落在了那雙胡蘿卜粗細的手指上,很白淨的膚色,若細看你會發覺這雙手的與眾不同,似乎這雙手天生的卻乏紋理,就像是帶著雙肉眼無法識辨的手套。

這是雙和人完全不匹配的手。

陽光很慵懶,江風刮得一如既往的咧。江水跌宕里對岸的輪渡拖著一線水跡緩緩地駛過江心,白浪的水波發出巨大的聲響拍打著江堤,從碼頭上望過去,一遍蕭瑟里,那個一身察藍的小眼楮年青人已經悄無聲息的離去了。

這是1981年1月中旬的一個普通的下午,時鐘的指針無一列外的指向了四點。

很多人很多事在若干年後可能都成了往事和回憶,而對于某些人來說,這個下午這個碼頭在生命里卻成了永恆不朽的一段經典。

那雙胡蘿卜手終于掀開了白瓷盅子,所有的目光在這一瞬間都凍結了。

震驚、懊惱、不信、沮喪、悔恨……更多的是熱血的大腦突然進入了真空狀……——

白底的塑料布上竟然是張黑桃K。

那原本滿眼充血的老農,搖晃著一瞬間就象被抽去了血,目光散亂,宛若一堆爛泥般癱軟在地,咽喉里嗚泣著,卻發不出半點嘶喝,只有手里的紅線繩象風中的草一樣的戰栗。

老魏子張開雙臂抖著手一副很無奈的表情。

強子轉過頭去,說不出是憐憫還是惋惜或是悵然……

一陣冬日里才有的風刮過樹梢,枯黃的葉片凌空翻滾著潲起一地灰朦朦的沙塵,迷亂了眼。

強子和白眼低頭揚手遮擋著眼楮,就在這時耳輪里傳來「嗖」的一聲利器破空聲,隨即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呼聲,劃破了碼頭的寧靜。

軍刺。一把一尺七分長的軍刺扎透了那只象胡蘿卜指頭的右手掌。

圍攏的人群四散奔逃,沒有逃的是老魏子、說普通話的工人,眼尖的青年還有薄嘴皮子的少婦以及三、四個扎立在周邊的光頭漢,清一色的軍衣褲,外面照著黃棉襖。

另一個沒有逃的是暈厥了的老農,老農痴呆的目光落在了胡蘿卜手上。

疼痛讓整個胡蘿卜手都開始顫栗,盡管說廣普話的中年人,左手死死地恰住了右腕脈,血還是順著軍刺尖象連綴的雨珠般滴落。

順著軍刺飛射來的方向望過去,一片冬日淡泊的陽光里,停泊在碼頭上的公共汽車頂上不知何時多了位察藍青年,很高挑的身材,說不上魁梧壯實,卻絕對挺拔。

你若仔細看會有種羸弱的感覺,甚至會覺得察藍青年的出現純屬一個意外。

一葉枯黃的刀削般的柳葉至江堤岸邊的柳枝上緩緩地飄落,一路翻滾著落進江水。

察藍青年的眼咪得幾乎成了一道縫,但兩只腳卻猶如磐石般釘在了車頂。

老魏子嘆了口氣,看著逐漸圍攏上來的兄弟,老魏子擺了擺手,老魏子說,都不要動。

老魏子正過身來,朝不遠處車頂上的察藍青年說,藍諾。江城鳳凰正街的不死鳥藍諾。

浴血涅槃,火鳳凰的別名又叫不死鳥。

察藍青年仍眯縫著眼,仿佛沒有听見。

碼頭上是一派呼呼地江風,藍諾兩條宛若筆畫的眉,在淡泊的陽光里一挑,藍諾說,我不想廢話,讓張小剪刀來跟我說。

每個城市每個時代的社會角落里都生存著那麼一群和黑暗為伍的低下層人群,盡管看上去不盡相同,或許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逐利而為。

江城如此,一江之隔的號稱天上九頭鳥,地上湖北佬的湖北依然如此。

或許,張小剪刀在鄰省並非大名鼎鼎,在九頭鳥中雖不屬九頭中的人物,但至少也是十八羽翎中的特殊角色。

而名動江城,號稱天崩地裂,唯我獨勇的不死鳥藍諾,絕對是個另類。確卻的說藍諾不是真正意義上的混混,和楊老三不同,和程天陽亦不同,甚至和瀟灑、小七、英雄以及灌頂都不同。

作為社會上的人,出來混或多或少都有個理由。

然而藍諾沒有,如果非得說有的話,那麼不死鳥藍諾的唯一理由就是我喜歡,我他媽的天生崇尚暴力。

從小生活在市委大院,藍諾父親藍武城是江城市委副書記兼政法委書記,他老媽是市檢察院的第三檢察長,他大哥藍天與姐姐藍玫都在市公安局刑警大隊,有著優越的生活和極為不一般地位的藍諾無論從哪個方面講都是個徹頭徹尾的異類。

並異類的令人發指,甚至可以說瘋狂。

天生的倨傲,與生俱來的暴力性情鑄就了不死鳥藍諾那非同一般的秉性。

豪俠仗義,一諾千金。

從混混這個角度來看,不死鳥藍諾更是個異類,象藍諾這種出生高貴的世家公子就算要混也因該混的比較有檔次,但藍諾不一樣,十八歲起藍諾就搬出了市委大院的家,住在同樣被藍、秦兩家稱為另類的表舅秦殤的小屋里。

仿佛與生俱來的叛逆,只大藍諾三歲的表舅秦殤和藍諾可謂臭氣相投。

那時候的秦殤就表現出了非同一般的超然物外的灑月兌,在老爺弄這塊貧民區里最早穿喇叭褲擰個四喇叭的三陽錄音機滿世界里得瑟的是秦殤,听鄧麗君的靡靡之音懷抱吉它彈唱的還是他。在大街上追江城一枝花的仍是他。

秦殤的另類和藍諾不一樣,秦殤的另類和叛逆更多的像是個憤世嫉俗的文學青年。

當然藍、秦兩家的長輩不這麼看,盡管才高八斗的秦殤時不時在江城晚報上發表一些豆腐塊的朦朧詩,而且偶爾也會讓江城的文學青年佩服的五抵投地,但藍秦兩家人仍把秦殤列為問題青年。

兩個問題青年湊合在一起的結果就是原來的一個問題變成了兩個。可能小的時候,不一定會小了。可能大的時候就一定小不了。

就拿秦殤追一枝花來說,那時候的藍諾還沒出名,秦殤卻宛如艷陽正午,一首朦朧詩《活著的那遍遙遠的憂傷》,讓所有的江城文學青年羨慕的像是得了紅眼病。

秦殤的小屋那陣子夜夜燈火輝煌,秦殤那抑揚頓挫富有磁性感的聲音宛若天賴,那時候的秦殤深情飽滿,滿目與生俱來的憂傷,讓江城十里八街的文學女青年傾慕不已。

很多的時侯藍諾總是坐在小屋的窗下,望著漫天飛舞的星光,小眼里沁含著一泓鏡前的湖水,即平靜又滿足的听著透過窗口飄來的吟詩聲。

或是點根最劣質的紙煙,吸得小眼和紙煙一樣明亮。

對于1979年的藍諾來說,小表舅秦殤無疑象偶像級的人物,持才而且放蕩形骸。

對于一枝花來說,秦殤的詩才遠遠不及秦家顯赫的家庭背景來得實惠。在市副食品公司站櫃台的一枝花有時候也會想如果秦殤不背棄自已的家庭,或許秦殤絕對可以成為托付終生的不二人選。

關于這一點,異類的文學問題青年秦殤也明白,許多那時候聚集在秦殤身邊的文學青年都勸他說,別生在福中不知福了,成千上萬的人做夢都想投胎進你家,你小子倒好不拿命好當幸福,瞎折騰什麼啊。

這時候的秦殤總是不屑的說,患難見真情,一枝花是喜歡我,還是秦家。*,喜歡落魄的我,我秦殤就一輩子待她好。

秦殤是這麼說的也是這麼做的,關于這一點藍諾佩服的五抵投地熱淚嘩嘩,藍諾覺得小表舅是個真爺們,絕對的純老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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