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軍听父親這樣說心里一樂︰「爸，要不說改革呢。現在你是前幾年的市場情況，公司必須要適應新的房地產形式。我也明白你是擔心大家適應了寬松的管理制度，一旦嚴格起來可能不適應，甚至會影響到公司的發展。劉邦滅秦後只是約法三章，劉備入川後卻重刑治蜀。都是根據當時的具體情況作出的正確決定。現在公司需要的是嚴格起來，用制度約束人，再用人性化的執行去留住人。也就是說對于一些確實有困難的員工，我們一定要照顧，甚至可以學習三十年前的國營企業辦幼兒園、家政處、拿出幾十套房子作為職工宿舍或者以成本價賣給他們等等。面對這樣的待遇，您想想能有多少基層員工會不服從公司的制度？」
李根旺沒說話，示意建軍繼續講下去。
建軍站起來給父親沖了一杯茶︰「剛才我沒講清楚，制度是一個整體，既要有胡蘿卜也要有大棒，形象的比喻就是釣魚，魚餌里面藏著鉤子。只要吃魚餌就必須按照公司規章制度工作。問題的關鍵時而與鉤子的合理性。既不能不投魚餌也不能只下魚餌不放鉤子。」
李根旺點點頭︰「有道理，這個問題我再想想。現在感覺對付小魚問題不大。不過有一個問題︰魚太大，小鉤子不管事，大鉤子又會被發現，一旦上鉤能把線扯斷，甚至把釣魚的人拉下水，你怎麼辦？」
建軍心道︰繞了這麼大圈子，終于說到正題了。看來下午想的不錯，父親不動衛東，確實是有自己的想法。嘴里說道︰「二種辦法，一是想辦法削弱大魚的力量，使它的影響逐步變小。再一個是放走，鍋小炖不了大魚。不如放掉。」
李根旺搖搖頭︰「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之所以成為大魚，是有他的過人之處。要是你的行為打草驚蛇，你想過後果嗎？看人下菜碟兒，那是一種大智慧。直說吧，你就是覺得衛東有問題，對吧？」
建軍見父親說明白了，點頭道︰「是，您覺得謝濤的事情他月兌得了干系嗎？謝濤炒房賺了那麼多錢，一點破綻也沒有，沒有衛東幫助可能嗎？再看看我們的材料價格，是什麼樣子，這中間的貓膩肯定不少。」
「證據呢？」李根旺問道︰「說話要有證據，不能僅憑猜測。尤其是作為大人物，這是基本的條件。」
建軍道︰「這不是只和您說嗎。不過讓他拿走這麼多錢，真是不甘心。」
「哈哈哈」李根旺笑了，笑的建軍直發蒙。看著建軍的表情，李根旺搖搖頭︰「建軍，你讀了這麼多年的書，問一個問題︰公司是什麼？」
建軍一愣，思索著說道︰「公司是什麼？教科書上講指以營利為目的，從事商業經營活動的組織。」
李根旺笑了︰「說得好，那麼我問你，這個盈利是是誰的？」
建軍一時語塞，想說是公司的，可是實質上是說是老板的。說是員工的？虛偽。說是國家的？社會的？但是父親這麼問，肯定是有原因的。
李根旺看著沉默的建軍，聲音有些沙啞的說道︰「你知道的事情我基本全知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我也知道，也曾很糾結，也為這個問題思考了很久。後來我想明白了︰任何公司都是股份制公司。當老板的用錢入股，員工以能力入股。紅利不是按照國家或者公司的規定來分配，而是按照能力來分配。能力大，拿的錢多；能力小，拿的錢就少；一點能力沒有的，只能去要飯。你明白嗎？」
建軍瞪著眼楮看著父親︰「爸，你怎麼會這麼想？員工靠工作能力賺錢，大家都認同。可是什麼事情都有一個度，你這麼想不是在鼓勵員工損公肥私嗎？我不是反對員工多掙錢，只是這錢要掙得堂堂正正。再說這樣下去的後果你就不擔心嗎？整個公司的員工不思進取，只會挖空心思挖公司的牆角，後果很可怕。」
李根旺回應道︰「你想得有些極端了。員工要想掙這些錢只有三條路︰一是我不屑，太少。為了這些錢浪費精力不值得。二是能力超過我，比我聰明。三是能夠為公司掙很多錢，他拿的那些錢不是很多。公司的制度只能限制第一種情況，對于後面二種基本上是無能為力了。怎麼辦？靠腦子。」
建軍道︰「爸，您再說明白點好嗎？」
李根旺心里輕松了許多︰「舉個例子說吧︰和珅是個大貪官，你說乾隆知不知道呢?乾隆也是有名的明君，不會不知道。為什麼不辦和珅？電視上說了很多原因。我看《紀曉嵐》時候就想，也許是有一個原因是和珅能夠為乾隆解決很多的問題難題，乾隆離不開他。換個說法假如殺了和珅，有可能損失更大。兩害相權取其輕。」
「怎麼會？」建軍有些疑惑的問道︰「像和珅這種人除了阿諛奉承還會干嗎？乾隆有劉羅鍋那樣的宰相，要是把和珅給除掉乾隆盛世豈不更盛嗎？」
李根旺皺了皺眉，心道︰建軍要補的社會知識太多了。隨後說道︰「就算是和珅真的沒本事，最少還有一個用處︰牽制劉羅鍋這樣子的宰相。」
這話有如一聲巨雷，讓建軍心里一驚︰「為什麼要牽制有能力的宰相？放開手腳讓他們干不好嗎？國家富強，百姓安居樂業。」
李根旺有點上火︰「你真是個書呆子。我問你秦檜奸，岳飛忠，趙構不知道嗎？如果沒有秦檜，殺岳飛的罪名誰來背？再問一個問題︰岳飛不死，收復了北宋國土，趙構怎麼賞賜他？岳飛已經是大元帥了，還能怎麼封賞？」
建軍醍醐灌頂︰「明白了。唐朝時期，李靖打下一半的國土，又滅掉東突厥，逼降西突厥，收西域，功蓋天下。卻被蕭瑀的一個奏章就把所有的功勞抹殺了。就是這個道理。」
李根旺雖然不知道李靖、蕭瑀他們是誰，但是也听明白了話中的含義︰「是，在大多數老板的心中沒有好人壞人之分，只有有用沒用之分。你之所以糾結，就是因為你沒站在老板的角度考慮問題。」
建軍想了好一會︰「可是就不能用明確的制度，合理的激勵來管理公司嗎？海爾、聯想也是你說的那樣嗎？」
李根旺有點上火︰「做事要踏實。只看到這些聲名顯赫的大公司，怎麼不想想我們之間的差距呢？咱們連走都還不會，怎麼老想著跑呢？」
建軍搖搖頭︰「爸，海爾從一個破產企業發展起來的，張瑞敏第一次制定的制度有一條就是︰不能在車間里大小便。你想想那是一個什麼樣子的工廠？短短十幾年，發展成跨國公司，用的還不是現在大家都知道的辦法嗎？我們為什麼不去學習吸收，把鑫源也做成這樣的企業？」
李根旺也有些急︰「我就是用這些你看不上的人，這樣的管理，幾年賺了十個億。要是按照你的理論公司早該破產了。這又怎麼解釋？」
看到父親有點著急，建軍為了緩和氣氛說道︰「爸，我沒有否定您的意思，只是覺得有些人的錢拿得太不合理。想通過制度約束一下。當然不會讓貢獻大的人吃虧。只是想把那些灰色收入變成明的。充分調動大家的積極性。」
李根旺喝了一口茶︰「你不了解這個行業。拿回扣再正常不過的了。就算你給一些人一個億的年薪，回扣照拿不誤，一分也不會少。除了毛主席，沒人能管得了。你還是趕緊想想銷售的事情吧，這些事不用這麼著急。你的建議也是很有道理的，我也好好想想。」
建軍點點頭說︰「好的。時間不早了，您也該休息了。」
建軍出去後，李根旺喝了幾口茶，抽著煙思索︰建軍說的有道理，有些話礙著自己的面子沒說出來。公司是要好好的治理一下了。可是現在的情況，禁得起折騰嗎？明天找人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