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句「世界真小」，姚沁的言外之意，蘇穎多多少少能猜到點。
她隨意地笑了下，「是啊。」而後垂眸，意思是不願再和「不熟」的人諸多言語。
韓越上下打量著任啟，「我們見過。」
任啟咧了下嘴，估計是臉上的傷牽動了疼的，「嗯，在一次評審會上。——論身份，怎麼也不該讓韓科來看我這個小人物的。」
對于這種又酸又官方的說辭，韓越自有一套應對之法，那就是一笑置之，而後不溫不火地回應，讓對方猜不出自己的喜怒哀樂，「你是蘇穎的領導，姚沁是我老同學，該來的。」
姚沁這時插上話來，「要我看，誰都不要來看他，這種人是自作自受。」
任啟冷了臉，「說什麼呢。」
顯然，姚沁沒有接收到丈夫傳來的禁言信號，或許是遭丈夫背叛的女人，滿腔的憋屈隨時隨地地都想找人發泄吧，她一邊瞪著床上臉色不好的任啟，一邊絮叨起來。
「小蘇，你瞧瞧你們領導，又不是二十多歲的小伙子了，一把年紀還那麼沖動，大半夜地開車跑出去，幸好只是皮外傷，如果有個什麼……，妮子還小，若是以後都這樣提心吊膽的過日子，我不如趁早離婚算了！」
蘇穎抬眸，看那姚沁就像是瓊瑤劇中的女演員，兩句話一說那眼圈就紅了，再一眨眼，姚沁已哭得跟朵嬌花似地。
韓越側頭輕咳，蘇穎嘆為觀止。
而最狼狽的莫過于床上的病號。
任啟憋紅了臉，他心里哀號不斷，想當初怎麼就沒發現自己的老婆是這麼一庸俗的女人？
「夠了啊，還有人呢。」
任啟的臉部被撞的青紫，說話也烏魯烏魯的，不清不楚，沉聲呵斥了姚沁一句後，視線似有若無地向韓越和蘇穎的臉上瞟了瞟，這輩子都沒像現在這樣丟人過。
姚沁以指抹了抹淚，那動作倒優雅，「有人怎麼，就要有人在場時，我說你，你才能听得進去！——韓越你說，是不是你們男人都這樣對家對老婆不負責任？」
蘇穎輕輕挑了下眉，她暗忖︰姚沁這句話問得真是……太有水平了！
她不曉得姚沁是否話外有話地含著別的暗示，單就問題本身，她倒是挺想知道韓越的答案的。
而韓越只輕描淡寫地笑了笑，「怎會呢。」
「怎麼不會，任啟他就是個例子。——小蘇，這里也沒別人，你說，韓越在家是不是也啥事不管，只顧自己在外逍遙快活？」
話題兜了一圈，被丟在了蘇穎的頭上。
蘇穎無奈地干笑，回答地很有幾分夫唱婦隨的味道，「怎會呢。」
韓越听了，適時地低下頭，看似漫不經心地以大手按了下鬢角，卻是以此掩飾了眼里化不開的笑意。
姚沁眨眨眼，冷笑了下，「你也不必護著他，都是一場同學過來，我還不清楚？」
這下，蘇穎終于明白，姚沁果然是別有他意的。雖然每句話都似在數落自己的丈夫如何，自己的遭遇如何，可是，話外總要藕斷絲連地牽扯些別的意思出來。
而那個意思，顯然和舒芸月兌不開干系了。
于是，一瞬間，蘇穎對姚沁徹底地討厭起來。
本就沒有幾分好感，如今更是將其歸為和舒芸一類人，甚至忘了，自己還曾無恥地潛入到對方的婚姻里。
場面因為姚沁的話陷入短暫的尷尬，任啟不得不再次沉聲「鎮壓」自己女人的「興風作亂」。
「妮子喜歡吃葡萄，剛剛蘇穎他們帶了些來，你去洗點，大家一起吃。」
呵，這是在轟姚沁出病房呢。
姚沁豈會不知？
「小蘇，跟我一起去吧。——我是看出來了，當著你們男人的面，很多話我們女人不方便說！」
蘇穎嘴一抽，她可沒有這個意思。
而姚沁已經抓起兩串葡萄，很熱情地招呼了，「走吧，小蘇。」
韓越這時把視線轉來，與蘇穎的目光對上，似乎是在默許，雖然，後者更想說︰這探病也探過了，該走了吧。
可是，姚沁實在是「盛情難卻」，這才有了此時在洗漱台前的這一幕。
兩串葡萄，兩個女人洗。
——廢材。
「韓越是我四年的大學同學。」姚沁畢竟是過來人，知道怎樣抓住蘇穎關心的話題。
「哦，這樣啊。」
蘇穎漫不經心地，將葡萄一顆顆從枝杈上揪下來。
「他是我們班最出色的男人來著，小蘇，你命好。」
「呵……呵呵。」繼續揪。
姚沁關上水龍頭，看著蘇穎，輕嘆，「我是說認真的，別笑。昨天你們一幫同事來任啟了，我不知道你有沒有來。」
「我也來了。」
「是吧，呵呵，不好意思，我沒注意到，就光知道有徐遷了，還有那個女人！你既然昨天也來了，就該知道我說的是哪個女人，也該看見我和她鬧的那場面了，說真的，我不明白現在的小年輕都是怎麼了，好好的不去光明正大的談戀愛，為什麼總要看上已婚的男人？——那女孩長得也挺漂亮，年紀輕輕的，大概剛二十出頭吧。」
「……嗯。」
說起這位年輕漂亮的替死鬼美女，——楊樂樂，蘇穎還是有些過意不去的，可是顯然楊樂樂本身的想法也讓她捉模不透，今天白天在公司的時候，好幾次她想要去勸說安撫一下，可是不想面對流言蜚語，楊樂樂竟然一反往日的哭泣委屈狀，趾高氣昂起來。
嗯，有代溝。
姚沁的話將蘇穎拉出回憶，「小蘇你知道不，為了你們領導，我可是連自己的事業都拋下了，為了這個家這個男人，我是沒有少付出，我不可能就這樣便宜別的女人，如果是你，你會怎樣對待婚姻的破壞者、第三者？」
「呃……」
姚沁目光灼灼地瞅著蘇穎，蘇穎更加確信，這姚沁是確實知道舒芸一事的，敢情，現在這女人是仗著她和自己「同病相憐」，就來拉同盟嗎？
可笑。
姚沁見蘇穎不說話，不由同情地冷笑，「小蘇，你該不是沒想過這個問題吧，這男人，就沒有不花心的，只不過，看他的定力如何而已。」
蘇穎揪下最後一顆葡萄，抬起清眸，似笑非笑道，「那你呢，你會怎麼做？」
「我？」姚沁的眼里閃過狠意，「既然她不知道廉恥，我也不會給她留任何顏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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