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黛之紅樓情劫 084 微雨飛花玉娉婷

作者 ︰ 晟世錦蓮

送走了寶玉,黛玉又和林海說了些家常,方才出了小花廳。卻見雪雁撐著一柄油紙傘候在院內,便問道︰「下雨了麼?」一邊伸出手在廊下試試。

「毛毛雨,越下越密了,奴婢給姑娘撐著傘,咱們回去吧。」雪雁得意的橫了一眼黛玉身後的紫鵑,徑直扶著她下了台階,沿著鵝卵石小徑往內院走去。

冬梅乖巧的遞給紫鵑一把傘,笑道︰「姐姐拿著吧,省得淋濕了衣服。」紫鵑露出一個笑容︰「你倒是個貼心的,走吧!」幾人跟在黛玉後面,進了垂花門,繞影壁,過朱廊,很快就隱隱見到苑的一溜粉牆。

雨絲紛飛,梧桐靜謐,廊下的氣死風燈散發著朦朧的黃色光暈,愈發顯得周圍黑暗無比。幾個丫鬟有些膽寒,忍不住害怕的東張西望。黛玉恍惚听到一聲幽幽稻息,仿佛就在附近,詫異的駐足細听,卻又什麼聲音都沒有。

「你們剛才听到有人嘆氣麼?」黛玉問身邊的人。

「姑娘,我沒有听見啊!」雪雁先說,紫鵑和冬梅等人也說沒有听到。黛玉蹙眉,「也許是我听錯了!」邁步正要走,忽然幾朵嫣紅的海棠輕飄飄的飛過來,不偏不倚落在她的繡鞋上。黛玉更是驚疑,此事實在太過詭異,還是早些回去為好。

那幾個丫鬟並沒有瞧見這不可思議的一幕,扶著黛玉繼續匆匆而行,哪里知道黛玉經此一嚇早就思緒如麻了。

待她們都走進苑後,西邊牆角的一叢修竹後慢慢走出一個白色的人影。只見他對著苑的方向看了很久,然後身形一晃,旋即消失在黑暗里。

黛玉梳洗罷,僅著一件月白中衣,外面披著件大紅羽紗對襟小棉襖,看著燃燒的大紅蠟燭淡淡說道︰「你們都歇息吧,不用侍候了。」雪雁和紫鵑都退了下去。

黛玉獨自坐在梳妝台前,拿起玉梳輕輕梳理如瀑秀發,橢圓形的小西洋鏡里清晰映出堪比芙蓉的美麗面龐,正在仔細端詳,耳畔驀然又傳來一聲幾不可聞的低低嘆息,似有若無,消散在霏霏細雨中。

黛玉疾步走至窗前,霍然打開窗扇,絲絲冷風趁機溜進來,她不禁打了個寒顫。就在這一瞬間,她竟然看見窗外站著一個白影。似乎也沒有想到黛玉會突然開窗,他迅疾掠走。

「誰?」黛玉喝道。那人猛然回頭,雖然夜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黛玉依然隱隱看見一雙冷冽如水的眸子對自己瞧了一瞧,不禁怔住。好熟悉的目光!不及多想,那人已經隱沒在黑暗處。

黛玉本想呼喊護衛前來捉拿,可是那人既然有本事模到自己院中來,那些護衛未必拿的住他,況且黛玉從那人的身形和目光里可以斷定自己是一定認識他的!

「姑娘,怎麼了?」雪雁剛梳洗罷,便听見黛玉的一聲喝問,急忙掀簾子進來看,見窗子大開,陣陣寒風往屋子里灌,燭光搖曳,似滅未滅,黛玉慘白著臉直直的看著外面,頓時大驚失色︰「窗子怎麼開著!這要是受了風寒可了不得!」趕緊關了窗,扶著黛玉坐在床榻上,一疊連聲的呼道︰「紫鵑姐姐就,快些灌個湯婆子來給小姐捂著!」

紫鵑進來看見黛玉的臉色,也是驚訝,不敢多說什麼,趕緊去灌了湯婆子來。雪雁倒了一杯熱茶,小心說道︰「姑娘喝口熱的去去寒氣。」黛玉就在她手上喝了幾口。于是幫黛玉去下小棉襖,扶著她躺下,又把湯婆子放在她胸口捂著,錦被掖好,看著黛玉臉上慢慢有了紅暈,方才放心。

紫鵑趁便取了一把御制百合宮香,放在一只鎏金琺瑯小鼎爐內燃著,一股子細細的香味兒在房間里漫溢開來。

黛玉闔目,聲音倦怠的說道︰「你們兩人也去睡吧,明日還要好一番忙碌呢!」

「是!」兩人答應著自去外間榻上休息。

這個人到底是誰?那臨去時的驚鴻一瞥好生熟悉!白衣……黛玉心里猛然一亮︰就是那個在揚州救了自己和爹爹的神秘白衣人!他現在來到了京城?是了,自己和溶哥哥定親的消息此時必定是街談巷議的熱門話題,他豈會不知呢?興許就是單純的想來看看自己吧,又不想露出行跡,方才這般悄悄兒行事,倒是個令人費解的人物呢!不過他肯定不會有惡意的……黛玉這樣想著,輾轉反側多時,自覺事情很是明了,漸漸放下心來,但覺眼餳目沉,不多會兒就黑甜夢鄉。

雪雁一直豎著耳朵听著里間的動靜,此時听著黛玉平穩的呼吸聲知道她已經睡著,就悄聲道︰「紫鵑姐姐!」

「唔——你還醒著?」紫鵑原也沒有睡著,听雪雁喊她,懶洋洋答應了一下。

「你娘的病好一些了不曾?」

「好多了,姑娘給的藥都是上等的,大夫也說再這麼調理個一年半載的,她準能恢復健康。」提到娘親紫鵑心里一陣熱乎,不免話多了些。

「姐姐以前在賈府的時候,和寶二爺很熟嗎?」雪雁突然問道。

「也不怎麼熟,妹妹問這個干嘛?」紫鵑想到晚間雪雁諷刺自己的話,心下突生警惕,反問了一句。

「嗐,我看姐姐生的花容月貌,雖然是個丫鬟,倒是比人家的小姐還齊整,做個丫鬟真是可惜了。」雪雁越說越沒邊。

豈料這話正對了紫鵑的心事,但听她幽幽嘆息︰「我是賈府的家生奴才,生死都操在主子手里,哪里敢痴心妄想什麼!現在雖然蒙姑娘憐惜,在她身邊侍候,究竟還要再回到那府里去,到時候不知道怎麼結局呢!」說著說著心也灰下來了,一滴晶瑩的淚滾落枕畔。

「姐姐何須煩憂?和姑娘求求不就完了?只要在那邊府里月兌了奴籍,日後什麼事情都便宜了。」雪雁說得誠懇無比,听在紫鵑耳內很是受用,不禁問道,「你怎麼突然為我著想起來?有甚麼心事只管說出來。」

雪雁笑道︰「我日後肯定是要隨著姑娘到王府里去的,我們姐妹一場,不過是想給你指條明路而已。」

她要跟著到王府里去?紫鵑心思電轉,馬上明白過來,這小蹄子敢情是痴心妄想麻雀變鳳凰,怕自己奪了她的風頭呢!于是假意笑道︰「妹妹是個有福的,哪里像我命苦呢!」

二人又說笑幾句,方才睡著。紫鵑自謂已經看穿雪雁的私心,暗暗盤算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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