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惜花人走花無主
花落握著一盞蠟燭，沿著樓梯，向樓上走去。每一步都走得甚是艱辛，腳踩在木板上的「踏踏」聲，一聲一聲似打在她的心尖上。
一上樓，視線就開闊起來。
她不敢往前看，只能沿著微弱的燭光仰著頭瞧著屋頂。那燭光哪能照到頂呢，屋頂設計得那麼高。屋頂就像一個大黑洞，籠罩下來，似乎能把她吸進去。爹爹說，只有呆在歡語閣二樓，才能感受自己是那麼渺小，所以的一切在這里都顯得不足掛齒，微不足道。這世間煩心事那麼多，只要呆在這一小會兒，就什麼都能放下。
深吸一口氣，緊咬住下唇，她緩緩將頭垂下，平視前方。
眼淚還是噴涌而出，那里不是單單只有一張桌子，而是一副能夠動的畫︰那一日，葭月初七，爹爹陪著她過完十六歲生辰。等到第二日她帶著小北來歡語閣找爹爹時，他就趴在那張桌子上。她以為爹爹又看書看得入迷了，睡在桌子上。她捂住小北的嘴巴，不準她壞了自己的好事。她輕聲輕腳地挪到爹爹身後想象她平常一樣，嚇爹爹一跳。雖然每次爹爹早已經知道她會嚇他，她還是樂此不疲地玩著這種只有爹爹會配合的小把戲。
「啊！」她抓著爹爹的雙肩朝他耳朵大叫一句。
「啊……」這一聲不是她叫的，是小北叫的，她已經傻了，這是她沒有料到的場面，從來……從來沒有想過有一天爹爹是這樣回應她的小把戲。
爹爹從她手心滑落，落在地上。他面色慘白，可是爹爹因為常年練兵的關系，膚色早是古銅色的了，他從來沒有那麼白過，她當時似乎還在想爹爹還是古銅色肌膚更好看些。接著她看到爹爹的眼楮開始流血，鼻子在流血，嘴巴在流血，耳朵在流血。爹爹為什麼會留那麼多血呢，他從來都不受傷的，而且他那麼的愛干淨。她坐下抱住爹爹的身子，她把臉頰靠在爹爹的臉上，一邊幫他擦著嘴里的血，眼楮的血……一邊輕聲說︰「爹爹，別鬧了！您別嚇落兒！爹爹，你別嚇落兒好不好？你睜開眼看看落兒好不好？落兒再也不調皮了，你看看落兒，看看落兒，好不好？好不好？爹爹，爹爹，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