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泠西風 12章 一碗粥引發的事端(四)

作者 ︰ 幻香

淵兒進來蓮月的房間的時候,蘇耀正好醒了過來。見蘇耀醒了,淵兒也不說話,自顧的拿著柔軟的毛巾浸了清水、擠干,然後送到蘇耀的面前。

「淵兒怎麼了,怎的一大早上就氣呼呼的?」接過毛巾,細細的在干淨的臉上擦著,蘇耀溫和的問。

「還不是因為公子。明明在蓮妃這兒過夜,偏生還要淵兒過來伺候,您這不是故意讓奴婢與兩位女主子過不去嗎?」淵兒倒是不怕蘇耀,嬌俏的說著。

「有我在你身後撐著,你怕她們做什麼!她們敢惹你,你就大膽的回擊,就說是我的意思,料想她們也不敢把你怎麼樣?」蘇耀很是淡然的道。雖然是在蓮月這里過的夜,但料想依著雪鳶的性子,出現在蓮月樓,倒也不難想到。蘇耀這一番輕飄飄的話,倒是顯得沒有把蓮月和雪鳶多放在心上。

「公子這話倒說得輕巧,她們是主子、淵兒只是個奴婢,那里有奴婢反抗主子的?公子這麼說,倒是想把淵兒推入火坑似的、折煞了淵兒。」

隨意的跟著蘇耀說話,就像平常的兄妹一樣,半點主僕之分都沒有。

「我那會是這麼壞心的人,看你在我面前說話挺利索的,怎麼就怕了那兩個女人呢?難道我還沒有那兩個女人威勢強?」

舒爽的醒過來,蘇耀的心情顯得頗好,忍不住跟淵兒開起了玩笑。從小就伺候蘇耀的淵兒,見他這副模樣,知他心情不錯,于是就順著他的話說著︰

「那當然了,在淵兒心里,公子就像哥哥一樣,跟哥哥說話,難道還要一本正經、蹦著個臉?在蓮妃、雪妃面前,淵兒卻是沒有那個膽子了,生怕說錯了話,徒然惹來兩位女主子的惱怒。」

「怎麼,有人欺負與你?說,是那個,公子哥哥為你報仇去?!」

「怎麼會有?跟在公子身後,他們巴不得巴結淵兒呢,哪敢真的欺負淵兒。淵兒同公子說笑的,公子可千萬別當真了。」其實,雪鳶的話還是有些卡在淵兒的心頭的。只是如雪鳶說的,她是一介奴婢,本不應該與主子對抗,盡管她是公子的貼身丫鬟,守好本分才是應該要做的事。

邊說著,淵兒也替蘇耀弄好了適宜的衣裳,理順了發髻。

「公子,這會兒也到了早飯的時間了,兩位夫人可是為您精心準備好了早餐,您看……」

淵兒話沒有說完就被蘇耀打斷了,只听蘇耀說道︰「淵兒剛才還有些氣呼呼的,現在卻是為著她們兩個叫我去吃她們準備的早餐,淵兒,可真是奇怪的緊!如果我說不去,淵兒會不會埋怨我呢?」

「哪有!淵兒哪敢埋怨公子啊,只不過淵兒過來的時候,听說了雪妃夫人可是花費了很長的時間來準備的,公子不去的話,想必雪妃夫人該會很傷心……」淵兒悶悶的答道。她那里想幫她們了,只是她們畢竟是公子的夫人,家和萬事興!她可不想因為她的小肚雞腸,而壞了公子的家事。

「既然如此,那就去嘗嘗吧。」考慮了一下,蘇耀最終還是點頭了。

「是。那公子現在就走嗎?」淵兒問。

「嗯,走吧」發出一聲單鼻音,算是回答,蘇耀踏步走出了房間。

「對了,」在前面走著,蘇耀忽然開口問著後面跟著的淵兒︰「那個女子呢?她怎麼樣了?」

沒有轉頭,蘇耀就那樣走著,聲音有些低沉。

那個女子?說的是昨晚被錯認成‘宋筱雨’的女子嗎?公子怎麼突然問起了她?不管怎麼想,淵兒還是老實的回答︰

「她,」頓了一下,淵兒忽然對著蘇耀施了個禮,說︰「請公子恕罪,沒有經過您的意思,淵兒擅自派人去了水韻閣,」說道這里,抬頭看了眼蘇耀,見他沒有些微的惱怒,淵兒繼續說著,「擔心這位女子餓著,早飯也是備好的。」

「嗯。」蘇耀平靜的回答,沒有淵兒想象中的動怒,淵兒暗暗松了口氣。淵兒實在同情那位女子。糊里糊涂的被錯認成‘宋筱雨’,更是被公子以這種方式懲罰,失去了女兒家的清白。現在還孤零零的待在水韻閣,無人照顧,實在可憐!

這麼一個插曲之後,再沒有了任何話語,蘇耀不說話,淵兒當然不敢開口。

只是,才剛走出蓮月樓,經過一條到達蓮清園必經的小道上的時候,隔著老遠,就听到了一陣吵鬧的聲音。

听著這嘈雜的爭吵聲,蘇耀面無表情的臉上,眉頭不自覺的皺了起來。听到這從蓮清園傳來的吵鬧聲,淵兒也是有些疑惑,依著蓮妃謹慎的性子,萬不會在公子來這里吃飯的當口,出現這樣的岔子。難不成有什麼變故?

「公子……」這樣想著,淵兒抬頭看看蘇耀,瞧見他皺了眉頭,低低喚了一聲。

「過去看看。」蘇耀壓抑著心中的不悅,大踏步的往蓮清園行去。看蘇耀都往那邊走去,淵兒也只得加快腳步跟了去,心里卻是祈禱著︰千萬別惹公子生氣,不然即使是女主子,估計也討不了好。

一段挺長的距離,蘇耀幾下就到了。走到蓮清園,才算看清了這幅詭異的光景︰五個神色各異,各不相同的女子,此刻為著什麼事情正僵持著。

有些氣喘的,淵兒還是跟上了,來到蓮清園,一下子就愣住了。五個女子,只一眼,淵兒就認出了其中的四個。

那兩個女子,不正是是不久前還與她有過小小爭執的蓮妃蓮月和雪妃雪鳶。只是現在的蓮月卻是神色平靜,沒有什麼表情,一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樣子。相反,與她站在一起的雪鳶雪妃夫人,卻大不相同,怒目橫對,艷麗的臉似乎都扭曲了,顯得相當的憤怒。

至于另外兩個女子,倒也好認,從她們的衣著上看,很明顯是城主府的侍女。作為城主府的侍女,那都是有著嚴格的要求的。而穿著方面,就有很大的講究。統一的制服,穿在身上,可以很好的辨認,顏色的不同,彰顯的是等級的高低。由著這個規矩,從上到下,顏色分別是︰水紅色,藍色,綠色,和灰色。

那個穿著水紅色衣服的侍女,像是做錯了事情,頭微微低著,仿佛在等著主子的懲罰。另一個侍女著綠衣,跪伏在地上,嬌小的身子瑟瑟發抖著,極為害怕的樣子。對于這兩個人,淵兒不僅知道她們是城主府的侍女,更是一眼就認出了那個穿水紅衣服的侍女,不正是蓮妃的貼身侍婢平兒嗎?至于另一個,倒是有些面生,但也有點印象,應該是不久才來的新侍女,好像叫什麼小翠的。只是,一個新來的侍女,哪有資格伺候主子?然而她現在卻出現在這里,這又是為何?

這四個人都是認識的,盡管有些不太熟識,至少能一眼認出來。但最後一位女子,背對著他們,卻是一時間想不出這是何人?雖然如此,但這最後的女子,卻是格外的搶眼,只要目光往這里一看,眼楮不自覺就會往她身上停駐。

一頭不長卻濃密烏黑的秀發隨意的披散在肩頭,任清風吹拂著。一件半舊不新的天藍色袍子裹在身上,用一根雜色的腰帶固定。衣裳並不漂亮,卻襯得穿著衣服的主人,身材格外的高挑和縴細。再往下看,腳上卻穿著一雙簡單的荷花樣子的繡鞋。就這樣一副邋遢隨意的打扮,在此人身上,倒別有一番風情,只可惜看不到正面,認不出是何人?!

看著她們的同時,她們也同樣看到了出現在這里的蘇耀和他的侍女淵兒。看到蘇耀,一臉平靜的蓮月,臉上閃過驚喜,笑容不自覺的浮現,輕柔喚了聲‘公子’。相對于她,看到好個月都沒有見過面的蘇耀,雪鳶那張被憤怒扭曲的臉,一下子變得正常起來,還帶著無限嬌柔和委屈,撅著嘴,眼淚似乎就要流下來了,叫著蘇耀‘公子’的時候,聲音都是哽咽著的,倒真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

兩個侍女在見到蘇耀的時候,倒是嚇了一跳,平兒倒是還好一點,畢竟平時還是有機會見到城主公子蘇耀的,但此刻見他突然出現,也是嚇得不輕,‘咚’的一聲跪在了地上。新來的侍女小翠卻是不行,本來就跪伏在地上,看見平兒那副模樣,也不知道來的是誰,嚇得連頭都不敢抬,現在整個人完全蜷縮在了一塊。

或許是察覺到她們突然之間表現出來的異樣,听著她們嘴中吐出的同一個字眼‘公子’,惹眼的女子也是有些發愣,不清楚她們看見了什麼,竟一下子變了副樣子。好奇的她,轉過臉,一下子就看見了她們看著的東西。

是兩個人,一男一女,這兩個人她都見過。

對于那個女的,她見過,但印象不深,只有一點模糊的感覺。然而,對于出現在這里的男人,印象卻是無比的深刻,像是銘刻到了骨子里。

只是一眼,女子有些發愣的神情,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原本不大的眼楮此刻也是瞪圓了,似乎要將這個人用眼神殺死,白皙的臉也是因激動而有些潮紅,口中更是不由自主的大聲的尖叫了一句。

「賤男!!!」

作者有話說︰終于還是趕回來了!!!半夜三更,走在空無一人的大街上,真是夠恐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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