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寰妤︰許我傾室江山 卷四 144 最難消得英雄怒(1)

作者 ︰ 殷尋

晚宴之上,歌舞升平,不同于漢宮的委婉絕美,匈奴之地的歌舞有著獨特的狂野豪放之氣,看得伊稚斜連連叫好,「醉人面」的酒香果然不同凡響,只需稍稍敞開蓋子,醉人之氣便四溢蔓延,不需喝,只需輕輕聞過就傾醉不已。

赫連御舜的心思一直不在歌舞上,也不在他最愛看的勇士角逐上,而是漫不經心喝著酒,死死盯著不遠處的伊稚斜和楚凌裳。

兩人分別坐在主人席的一邊,所以說著什麼赫連御舜基本上都能听到。

「單于經常頭痛難當,皇城中的御醫也沒有徹底根治的方法,楚公子倒不如前去看看。」伊稚斜笑著說道︰「單于一向是識英雄重英雄之人,如果能得到楚公子的鼎力相助,那我匈奴便會更加國泰民安,豐衣足食,不是嗎?」

「听公子一席話,真是勝過十年書,今天著實令我長了見識。」伊稚斜看她眼神更加欽佩迷戀,又道︰「扁鵲之人曾經也是我匈奴想要收納的人才,只可惜時不待我。如今楚公子更勝神醫,倒不如我來做個引薦,去往皇城如何?」

「哦?」楚凌裳心一動,卻故意裝傻道︰「難道單于的身體不適?」

「岐黃的確講求‘望聞問切’,原因在于身有頑疾和隱疾,面色便能直接體現,這也是‘望’排在首位的道理。王上面色紅潤健康,嗓音溫潤明亮,實為身體健碩之人。」楚凌裳輕聲答道。

「我听聞醫術之中講求‘望聞問切’,楚公子只需看一眼便能知曉疾病?」伊稚斜輕輕一笑,求教道。

「戰國有太多能人之士,我區區一介草莽怎樣與扁鵲神醫相提並論?人最忌被人談論病痛,當初的蔡桓公也是如此,疾在腠理,不治恐深。病在肌膚,不治益深。病在腸胃,不治將無望。最後就連神醫也無力回天,這就是病患耽誤最佳治療時機所致,正如扁鵲神醫所講,‘疾在腠理,湯熨之所及也;在肌膚,針石之所及也;在腸胃,火齊之所及也;在骨髓,司命之所屬,無奈何也。’行醫之人最怕的也許就是蔡桓公這類的病患了。」

「楚公子不顧漢宮群臣反對,以奇招治療景帝一事我也略有所聞,足以見得楚公子醫術了得。」伊稚斜輕端酒杯,「不如也替我看看,是否會有什麼隱疾?」

伊稚斜很健談,時不時揚起爽朗笑聲,與晚宴之上的歌舞融合在一起,倒是倍顯得融洽非常,楚凌裳則端坐在那兒,伊稚斜問什麼她便回答什麼,整個過程只是淡淡笑著,情緒上沒有太大波動,像是一株靜靜綻放的空谷幽蘭,縱使在熱鬧的人群中也能一眼將她識別。

網情小言的網言。伊稚斜笑著點頭,「楚公子這般令我倒是想起個人來,他便是你們漢人的神醫扁鵲,素聞扁鵲醫術了得,于戰國之時經常游走各個諸侯,曾三次進言蔡桓公身有疾病,蔡桓公不但不停反而冷諷,最後無藥可醫而死,真是可惜。」

但不得不承認,左谷蠡王伊稚斜會是人生最好的知己,他的聰慧,他的學識淵博,他的溫文爾雅總會像是一股從高山流淌下的清泉,沁入人心,令對方相處之時沒有任何的壓力,似乎更願將心里話傾談。

在談論到岐黃之術時,伊稚斜忍不住贊嘆道︰「沒想到楚公子對岐黃也深有心得,你這般學識許是會令太多夫子大夫都為之敬佩。」

如今見到他的本人,更能感覺的到他溫德穩重的個性,只可惜,這個亂世原本就是以武服人,他的想法也許只是一場空談。

整個晚宴,赫連御舜這個主人倒是成了局外人,好像與這般熱鬧氣氛格格不入,臉色也始終沒有好看過,坐在那里大口大口喝酒。

晚宴之上,他們詳談甚歡,伊稚斜對于楚凌裳可以橫掃十萬大軍只做驚奇狀,並沒因此而痛恨于她,相反更是惺惺相惜。他的神情流露很真摯,也很坦率,楚凌裳跟他聊天不會感覺太累,也不必像是面對赫連御舜似的處處提防,伊稚斜很聰明,但不像赫連御舜總給人一種深不可測之感。

楚凌裳不動聲色地笑了笑,不再說話,雖說她的目的跟他大庭相徑,但只要能進皇城這的確不失是個辦法。

楚凌裳不勝酒力,只是以茶代酒,伊稚斜倒也不勉強,始終對她溫文有禮,這令她對這個權傾朝野的左谷蠡王著實刮目相看,左谷蠡王伊稚斜,她曾經听說過這個人的名字,是從師兄口中听說,這人在匈奴之中素有「美玉之王」的稱號,性情溫潤優雅,說話做事極有分寸,因為並不崇尚以武力擴展疆土,所以與當今軍臣單于,也就是他的皇兄格格不入。

楚凌裳對于贊賞之言從未有半點心悅之態,只是輕輕勾唇,淺笑以對,這個人的確是體貼之人,想必早就知道她是女兒身的事實,卻遲遲沒有拆穿她。

楚凌裳見他有敬酒之意,輕端茶杯,手指白皙修長,櫻雪一般瑩潤剔透,凝脂般細膩光潤,與他手中的酒樽相踫,溫潤一笑,「看王上面色,應該無隱疾。」

正所謂「亂世出英雄」,她不著痕跡看了一眼坐在主人席上的赫連御舜,見他將一口烈酒一飲而盡時心猛的一抽,她一直不肯承認他是英雄,但事實上,他的確是最符合當今局勢的英雄,為英雄者,當不拘小節,當有足夠承擔後果之勇氣,相比眼前這個左谷蠡王,赫連御舜的進攻力更強,溫和手腕在如今似乎已經證明不了什麼。

看病只是其中一個原因,重要的是能令她有自己的一番作為才是目的。

「難得匈奴之人有這般寬廣之心。」她淡淡說了句便不再說了,故意也不再看伊稚斜,只是輕輕端起茶杯悠慢品著。

想要釣大魚便要放上線,她勢必是要從這王府中走出去的,但走出去也需要辦法,她要的很簡單,就是正大光明地從這個王府中走出去!

伊稚斜見她不再開口說話,也笑了笑,沒有勉強,又開始飲酒作樂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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