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品林林總總的。在夜市的燈光之下，它們調皮地眨著眼楮。但是最具魅力的要數街旁鋪著紅地毯，燈光忽明忽暗，彌漫著溫馨、迷離、浪漫的氣息的洗浴城了。司馬建和企鵝不由自住在「倩倩美影洗浴中心」駐足。一朵水靈靈荷花似的面帶甜笑的小姐迎上來，說︰「先生，您們好！請問是來洗澡的嗎？」「是的。」企鵝爽快地回答。司馬建有點兒猶豫，但馬上又意識到自己身體的齷齪。好多天沒洗澡了，身上的污垢躍躍欲動好像要掉下來，弄得他心情也沉甸甸的。霓紅燈深情似的繽紛閃動，輕歌曼舞的音樂柔水般緩緩流淌于每個角落。忽然，又有一個紅牡丹似的小姐笑盈盈開口金言︰「先生，您好！第一次來這里吧！我們的服務項目共有一百多種呢。請您認真選擇。放心吧，我們一定為您優質服務，保您滿意。請問先生︰您們是洗身呢，還是洗心？……」「啊，從小到大我不知洗過多少次澡了。可從來沒听人提過這樣的問題呀！」司馬建自言自語，並目光驚訝暗示企鵝。企鵝好像懂又好像不懂。他東瞅瞅，西看看，只顧欣賞里面的景致哩，對小姐的提問絲毫沒有反應。司馬建抬起手拍蠅子似的在他的後背來了一下。他一激靈，像彈子一樣反應過來，不假思索地說︰「兩樣都洗，兩樣都洗嘛。」「啊！司馬建有些不解，還恐怕洗出一些麻煩的事來。于是他迫不急待又問了服務小姐，說︰「請問小姐，洗心怎麼洗？洗身又怎麼講？……」「哦，先生，是這樣的。我們這里的服務呢，一般就分這兩大種類。下面圍繞這兩條線的項目就多了。洗身呢，注重身體表面污染的清除，以及表面素質的培養和開發；洗心呢，則側重于心理污染方面的清潔，以及精神素質方面的保養與潛力挖掘。具體呢。我也解釋不好，實踐一下，體會體會則更有意思。你說呢。先生？」小姐的語言珍珠似的明亮引人。哦，司馬建似乎真的明白了許多。他繼而又想，企鵝可能對這兒並不陌生。領他到這兒來，也沒有別的意思，是想讓他體驗一下這兒多彩的生活吧。水碧如玉，浪花歡唱，白霧繚繞。司馬建沉醉了。偌大的浴池白影悠悠晃動，娘胎似的孕育著那麼多清凌凌、白生生的嬰兒。「嚓，嚓嚓！噠，噠噠！」的搓背、按摩之聲天籟曲似的。他身上的污垢 面條似的打著卷兒緩緩悄然落下，心情一下子變得輕松舒服起來。企鵝在水中游來蕩去的，不時與別人聊天嬉戲。司馬建忽然覺悟洗身與洗心又是多麼的相似。仿佛人身上搓下的不是一卷卷的污垢，而是一個個煩惱、愁悶、灰色的心情。司馬建邊洗邊梳理著自己的思維和情緒。杜鵑——雖然事過境遷好像沒影兒了，但一稍提起，他的心還像針砭似的。想想，企鵝在酒桌上說的那些話也很有道理。自小到大，他與杜鵑青梅竹馬，互為影子。突然的變故、分離，雙方都像抽掉了魂似的，時刻渴望得到合適的方式來彌補。但是分手二十年了啊，他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好辦法，而且「傷口」愈來愈深。
(君子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