束之高閣 第十一章

作者 ︰ 河里沙

昭然殿

靜靜的殿內,空氣里飄著墨香。已經將近亥時,昭然殿內青銅燈仍滴著蠟油,幾道人影落在窗上,從外面看別俱風情。

梨花桌案上,束子正聚精會神地一筆一畫地摩帖練字。

一旁的庭月,斜春有些擔憂地提醒束子應該給雁妃送份禮,卻被束子婉拒了。

「你們看,我這字習得如何?」束子似乎忘了她們的提醒,拎著習好的字讓庭月,斜春點評。

「我的好主子,這會兒您還靜的下心來,奴婢都打听過了,幾乎所有的娘娘都送上賀禮,我們若是落單可不好。」

「不是我不想送,只不過,」束子停頓下,有些自嘲︰「畢竟我見識不廣,得的賞賜也不多,拿的出手的也沒幾件,想必也入不了她們的眼;再說,不送也好,這樣宮里面會漸漸忘掉我這個形如虛設的昭妃。」

其實,束子除了封妃時該有的一些賞賜,以及每月的份銀,其余賞賜不是不多而是基本沒有,束子基本上算是個「冷宮」妃子。內務府是最會欺軟怕硬的、冷眼看人的。好幾次扣押束子及其宮人的份銀。每次都是庭月、斜春不厭其煩地去討才拖上幾日給的,理由是宮里用度開支大,銀子緊張等過幾日再付。要是別宮的娘娘,內務府還不主動結算好送上門去,這擺明了是看昭然殿的人好欺負。

「娘娘」庭月、斜春听了有些難過,這些她們也不是沒想到,終究是自己娘娘沒有這個心思,想著娘娘也有她自己的打算,便不復再言。

「好了,你們先下去吧,我今晚精神得很還不想睡覺。」

「娘娘,讓奴婢們陪著您吧。」

束子搖搖頭,笑道︰「你們每日都陪在我身旁,去睡吧,明日還要早起呢。」

庭月她們被束子催著下去歇息了,連守夜的宮人,束子也是很貼心地打發睡去了,宮里雖有守夜的規矩可是她這昭然宮冷清而且無人顧問,自是可以放放這些規矩的。

束子打開半米寬的鏤空窗子,夜風頓時肆意襲來,烏黑的長發隨之飄起又落下,身子有些輕飄飄,仿佛徜徉在醉人的夜空里。今夜的月色真是美,束子有些沉醉,真希望永遠感受這樣安靜的平和。

這樣的日子如白駒過隙般轉到九月。

昭然殿里難得來了位宮里的人,是個小公公,臉上還透著稚女敕,顯然是進宮年歲不長,替那些有職位的宮里老人跑腿的。見了束子也算恭恭敬敬的,磕頭請安的規矩一樣也不落。

本打算這個中秋節是和斜春她們一起過的,小公公帶來的消息是,三日後,宮里將在九曲殿辦中秋大宴。與往年不同,這次中秋宴會還特許四品以上官員,攜家眷前往共同賞月。

「自從元妃娘娘薨逝後,宮里已有三年未操辦中秋佳節了。往年宮里總會放煙花,奴婢想今年也有得看咯。」庭月有些激動,畢竟深宮里是難得看回煙花的,而且看煙花的心情總歸是高興的。

「娘娘,這是個好機會,您到時候一定要精心打扮下,沒準皇上會想起娘娘的。」

「你呀」束子苦澀地搖搖頭,接著將「靜」字的最後一筆緩緩補上。吸了口氣,仔細端詳著練好的「靜」字。可是不知道為什麼,越是心里想著心靜,越是靜不下心來,中秋家宴,他會出席嗎,應該會吧。就算再次相遇,也只是陌路人。

束子知道,自己再不濟,也是皇帝的女人,這輩子都不可能有機會出宮了,依著皇上對自己的不聞不問,此生極有可能是老死宮里的。也許這就是無法改變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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