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淇水之濱（上）
淇水，發源于西天十萬大山，流經禁地八山，奔騰東去，整體像一條長而彎曲的帶子橫亙坤元大陸中部。淇水支流眾多，東西南北交錯縱橫，又如一張網覆蓋著廣袤大地，聯通著四面八方。
她日夜沖刷著大地，把西天大山里的肥沃土壤帶到了混魔、中州和通明三塊區域，形成了三大平原，並滋潤著這些土地，養活了無數人，就如一個母親無悔地奉獻著她的一切，眷顧著這三城的百姓——她的兒女。
這三個地方自然成了人類活動的中心，也是最富足的地方。
民間關于淇水的傳說很多。有人說它的源頭是仙界，通過它把仙界和坤元大陸連接起來，如果坤元大陸的人們膽敢胡作非為，那麼就會通過淇水泛濫來警示。
對此，民間百姓深信不疑，但修真界卻知道這只是傳說，洪水泛濫不過是天地自然運作使然，並不是什麼仙人的警告。
而最近幾千年也流傳著這樣的說法。淇水是上天賜予坤元大陸最後的禮物，上天早已拋棄了坤元大陸的子民，所以這兩千年來，無人踏破虛空。這種說法主要是在修真界，少數有些背景的民間小勢力在茶余飯後也會侃談一二。
而八山附近區域也有自己的傳說，卻是與眾不同•••••••
但無論是人還是妖獸，對淇水都視之為心中的聖水，不容褻瀆。
中州城外百十里。
秋天的殘陽染黃了漫野的草木，給這天地披上了新的彩衣。
淇水畔，十幾戶人家依山傍水而坐，門前幾塊方田，稻穗已經金黃，青菜卻還在綠著。
茅屋頭上幾縷裊裊青煙懸浮在傍晚的余暉之下，靜謐安寧。
浣衣歸來的少女，清脆的笑語聲如隔世天籟，給這幅寧靜的鄉村水墨畫增添了幾分靈活和傳神。
淇水淺處三五個潑皮孩童，歡聲笑語，戲水流連，竟忘記了回家。
這時，一個八歲左右的孩童，急忙游上岸，朝著村里大聲急呼道︰「姐姐，你怎麼把我的褲子收走了？」
「誰叫你那麼貪玩？」一個浣衣少女在村口回身責備道，聲音雖然尖嬌，卻是很悅耳。說完女子又回身向前走。
那孩子沮喪著臉，抓了抓頭上幾根濕漉漉的短毛，隨後眼楮一亮，大叫道︰「姐姐，你好像丟了什麼東西？」臉上一副不信你不回來的樣子。
果然，那少女愣了一下，就疾步向著淇水返回來。
末了，一個身著淺藍色小短襖配褐色長裙的少女出現在小男孩身旁，精致的臉蛋不知為何多了一抹怒色，一雙大眼楮瞪著他，問道︰「在什麼地方？」
小男孩笑了笑，卻是不怕她，眼楮狡黠地轉了轉，道︰「沒有，我騙你的，呵呵。」
說著一把搶過少女端著的木盆，一邊跑，一邊翻找這自己的褲子。
少女氣急，一邊追一邊怒罵。那孩童卻是向她做了個鬼臉，把洗好晾干的衣服全扔在地上，再拿著自己的褲子向著淇水上游跑去。
少女追不上他，看著自己努力了一個下午的結果全部白費了，氣得直跺腳。一邊拾起地上的衣服，一邊謾罵著。
沒過多久，河水上游突然傳來那孩童的驚叫聲。
少女沒有抬頭，只是撿著衣服，知道又是那小痞子在惡作劇。
「姐，姐姐，你快，快來看。」不知為何，那孩童說話竟是有幾分結巴。
少女平時被這孩童欺騙慣了，心道︰「你裝得再像，我這次也絕不上你的當。」仍然不理他。
她剛把衣服收到盆里，便听到那孩子的腳步聲，正向著她走來。心中暗喜，還好沒有上他的當。
她抬起頭，卻看到男孩全身顫抖，眼楮睜得大大的，似乎是受了什麼驚嚇。一時擔心起來，問道︰「小雨，你怎麼了？」
此刻，太陽已經落山了，光線不太好。那孩子指了指他身後不遠處的岸邊。
少女看了一眼，只見兩根木頭擱淺在岸邊，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弟弟，而後向那邊走去。
到了旁邊卻是嚇一跳，赫然是兩個人躺在岸邊，雙眼緊閉，動也不動，跟死了沒有什麼兩樣，只是他們的手緊緊抓在一起。
她仔細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年紀和自己相仿，一個身體瘦削，眉清目秀，披著一張獸皮，雖然閉著眼楮，卻不隱身上的英氣，給她一種莫名的好感。
但看到另一個的時候則皺了皺眉。此人先不說體型肥胖，只是那長相就很奇怪，肥頭大耳，小鼻子小嘴的，但一雙眼楮卻是奇大，如兩個銅鈴掛在腦門上。
這兩人不是聶鋒和胖子還會有誰。
他們自瀑布上跌下，順著淇水一直飄到了這里。
少女自小在這山野中長大，心地單純善良，此刻見他們生死未知，忙察看他們是否有呼吸。
手輕輕探了探呼吸，卻是心中一喜，雖然呼吸微弱，但還活著。
這時，水里那幾個潑皮孩子和小雨已經來到少女身旁，怯怯地看著昏死過去的胖子聶鋒。
小雨雖然剛才被嚇得不輕，但看到姐姐毫不害怕的樣子，也大起膽子，道︰「姐姐，他們是誰啊？」
少女搖了搖頭，道︰「我怎麼知道？小雨，你快去村里叫幾個人過來。」
小雨應了一聲，卻是沒有再頑皮，光著向著村里跑去。
少女看了旁邊幾個孩子一眼，冷聲道︰「趕緊把褲子穿起來。」
那幾個孩子好像很怕她，不敢多話，馬上穿起褲子。
「邵華、阿金你們趕緊過來搭把力氣，把他們拉出來。」少女看他們穿起褲子後道。
幾個孩子卻是愣著不動，看看少女又看看胖子。
這群孩子都是村里最調皮搗蛋的，相當精明，看到胖子體型太胖就不動手。
少女頓時怒道︰「瞿爺爺平時是怎麼教你們的？都是一個個人小鬼大的小鬼頭。」
幾個孩子低著頭，一聲不吭，卻也不動，少女拿他們沒有辦法，只得自己一個人動手。
她選擇了先拉聶鋒，畢竟聶鋒沒有胖子那麼胖，可是他的體重也不是她能拖得動的。她拉著聶鋒的手臂，卻是太粗，而她的手又小，根本使不上力，于是拽著聶鋒披著的獸皮外岸上拖。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聶鋒披著的獸皮根本沒有紐扣，也就無法固定在身上，只是隨便裹了一下，只要一拉便會離開身體。她低著頭，奮力拉著獸皮，獸皮剛開始不動，但隨著她力量的增大，一點一點地動了起來，心道︰「幾個潑皮孩子，沒你們，老娘一樣能拉動。」
可是隨著她的拉動，前面低著頭的三個孩子暗笑了起來，笑聲有些怪異。她抬起頭怒道︰「笑什麼笑？」卻發現那些孩子眼楮緊緊盯著她身面。心中疑惑，于是轉過頭去看，登時又怒又羞，撒開手中的獸皮。
而旁邊的幾個孩子已經笑翻了，其中一個稍大的孩子笑著道︰「小琳姐，你干嘛月兌人家的褲子？」說著竟是跑開了。
少女小琳氣得踢了地上的鵝卵石一腳，腳上頓時傳來劇痛，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否則又要被嘲笑，只能強忍著。怒罵道︰「小痞子，別讓我逮到你，哼。」
剩下兩個孩子不敢跑，看著小琳噴火的眼楮，哆嗦了一下，趕緊把獸皮又蓋在聶鋒身上，還偷偷地看了一眼背著身的小琳。
不一會，小雨已經帶著四個村中的男子過來，都是出力的好手，身體比聶鋒還結實。
為首一個男子十七八歲的樣子，卻是四個里最結實的，看到了小琳，臉上頓時露出了甜甜的微笑。可是當見到躺著的胖子和聶鋒時卻皺起了眉頭，特別是看到聶鋒時，眼中閃過一絲波動，問道︰「小琳，你這是打算要救他們嗎？」
小琳看到他，眼楮閃躲開去，但實在沒地方躲，笑著點了點頭，笑容有些勉強。
那男子道︰「可是你知道他們是誰嗎？」聲音明顯比剛才大了些。
小琳沒有看他，淡淡道︰「不知道，也不需要知道。三哥，麻煩你們把他抬到我家去。」後面的話是對著另外幾個男子說。
那幾個人卻是看向那為首男子。
小琳見此情況，心中不知為何突然憋著一股火，對著小雨就是一巴掌，怒道︰「我不是叫你到村里找幾個人嗎？」
小雨不明所以就被姐姐打了一巴掌，小臉和眼楮頓時紅了起來，大聲嚷嚷道︰「他們不是人嗎？你憑什麼打我。」卻是沒有哭。
為首男子見此情形，對著旁邊幾個使了使眼色，于是一起去把胖子和聶鋒拖到了岸上。
小琳卻是冷冷地看向淇水，沉默不語。
為首男子沒有再去理會小琳，而是安慰了小雨幾句話就和其他人一起抬著聶鋒二人往村子去。
此時天已經黑了，小琳眼神復雜地看著前面茫茫的黑暗，似有一只巨手從黑暗里伸出，抓向她瘦弱的身影。
過了半響，她也朝著村子而去，只是眼楮明顯有些濕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