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小洛身裹戴憶蘭帶過來的大氅緩緩遠去的背影湖心小築邊角處的陰影中一個身材欣長的人影面色沉重的臉上終于露出稍感欣慰的表情
待二人走遠後他轉出來推開小築的房門進入屋內
六角形的屋子里炭火彤彤、馨香裊裊灰暗的光線中人影的手緩緩拂過屋里每一處陳設明亮的星眸在火光的照射下閃著陰郁的紅光
當那只手撫上小洛方才安身的床榻時久久流連不願離去因為榻上尚余有她溫熱的體溫以及淡淡的體香細滑的兔絨毛氈模起來猶如她滑軟的皮膚
錯綜復雜的內心悔恨和羞愧無以復加他需要一個人來替他承擔這種罪惡于是便自然而然地將所有過錯盡數拋到了一個人的頭上
「慕遼」劉世昮咬牙切齒地念出他的名字回手憤恨地一揮剛好擊在一旁的碳籠上
足有上百斤重、半米來高純銅打造的碳籠竟經不住他的這一擊轟然翻到在地
燒得火紅的碳塊兒鋪撒了一地踫到架空的木制地面忽閃了幾下慢慢冒起火苗燒著了上好的檀木桌椅燒著垂下的純緞桌布燒著了架子上的書、桌子上的字畫……
最後就連榻上的毛氈也著了起來然而這一切的主人卻只是默不作聲的站著眼睜睜地看著它們被火焰吞噬
半夜的時候小洛听到院子里的人吵吵嚷嚷很是熱鬧細一打听才知道原來是後花園的湖心小築起火了
因為那里距離前院較遠中間還隔著一座土山包所以在大家看到火光趕過去的時候小築燒得只剩炭黑的空架子了
據說那里是劉家老爺平時最喜歡的地方只要一得空他便會去那兒有時一呆就是一兩日如今被燒成這樣大家都有些擔心猜測老爺得知後會是怎樣的反應
下午劉世昮的貼身僕人來找戴憶蘭讓她去小築接戴念雪時同住一院的人是看到了的知道小築起火前小洛去過那里
都在暗地里猜測小築失火一定跟她有關系然後懷著幸災樂禍的心等著看好戲
而此時的小洛壓根無心在意旁人對她的看法而是滿心自責的後悔離開時一時疏忽沒有滅掉籠里的炭火認定小築失火一定是炭火引起的
她想尋機溜去小築看看毀壞的程度可是戴憶蘭死活不讓她出去說是在明天見到主人前不能再節外生枝想想就算自己去了也不能挽回什麼無奈小洛只得等到明日見了劉世昮再說
不知是下午睡得太好還是心里有事小洛一夜輾轉反復好容易熬到天亮她早早爬起身作準備
劉世昮昨天告訴她天一亮就要出發的果不其然小洛剛梳洗完畢劉世昮的僕人便到了
他帶來兩套小廝的衣服要小洛和戴憶蘭換上原來這便是劉世昮昨日所言的妙計不過是讓她們裝作小廝隨行想起他故弄玄虛的模樣她的臉上不由地露出會心一笑
戴憶蘭將一套小廝的青衫拿到小洛面前見她竟然在出神的傻笑有些氣惱地問她︰「你又在胡思亂想什麼我們出去之後還要想辦法月兌身你還有心情傻笑」
「啊」小洛被呵斥醒過神來見送衣服來的僕人已經退出去戴憶蘭捧著小廝的衣服站在她面前正滿臉怒色地瞪著她她趕忙接過衣服謙聲道「抱歉我馬上換衣服」
二人換好衣服隨僕人出了院自然又惹來一眾不善的目光
二人一路垂著頭盡量避開劉府下人的視線直至出了府門見到一輛雕欄墜穗的馬車已候在大門前
引路的僕人打開車門對她們道︰「二位請上車」
戴憶蘭略一錯愕後瞅瞅小洛及自己身上的衣服推辭道︰「我們這扮得是小廝坐在馬車里不太合適還是跟在後面跑好了」
僕人盯著她們面無表情地說︰「姑娘不必推辭這是我家老爺的意思你們只管上車好了」
戴憶蘭與小洛交換一下眼神默不作聲地上了馬車這才發現劉世昮已等在馬車上了
小洛一見劉世昮的面不由又想起昨日午後的春夢忍不住臉頰有些微熱情不自禁想要避開他的視線
未料到劉世昮比她反應還快竟先她一步冷著臉別開頭
這是劉世昮第一次在她面前表現冷淡他這副表情不禁讓小洛內心坎坷想著︰他是不是因為昨日小築失火的事在生我的氣還是我剛才看他的眼神泄露了什麼
想起昨日落水的情形她不覺得更加擔心起來想著︰他是不是因為昨天的事身上不舒服了怕我看出來擔心所以才有意避開我
其實她也一直很疑惑自己在寒冬臘月的湖水里這麼一泡還差一點被淹死本想著就算不被凍死也要病個半月二十天可是她竟然非但沒病到連個噴嚏也沒打還覺得通體舒暢真是匪夷所思
她一邊想著一邊在他對面坐下擔憂地瞅著他想要開口關心一下可劉世昮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礙于戴憶蘭在旁她總不好硬拉著他說話吧
一路無話听著車轅碌碌、馬蹄得得馬車外一世繁華也無心賞別別扭扭地總算到了醫館
車門打開戴憶蘭瞅瞅這個、瞧瞧那個無奈兩個人都沒有動靜她可等不及跟他們在車上墨跡率先站起身下了馬車
戴憶蘭下車後小洛本想關問他一下未想到劉世昮卻像躲避瘟疫一樣眼神連掃也不掃她抬身緊隨戴憶蘭下車
只是在經過她身邊時壓低聲音微不可聞地問了一句︰「昨晚……睡得好嗎」
「額」小洛聞聲一愕他什麼時候關心起她的睡眠了然而還未待她回答再回過神來時劉世昮已跳下了馬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