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木頭窗子,吹雪的笑臉便立刻沉澱下來。
她不去參加奕飛的生日派對,其實並非單純因為今天在他班上胡鬧,不好意思見人。她其實另有原因,也猜想著奕飛可能明白,但沒有明說。
是奕飛的生日,便也是亦真的生日。
她不想見他,不想再見到他。
尤其她還要為他慶祝生日,簡直不可想象地令人不快。
過一會兒,她敲一下自己的額頭,笑道︰「我為什麼要這麼在意他呢?以後互相都少惹點麻煩就好了。」
此時她才猛然想起來自己將爐子打開的事情,趕忙從床上跳起來沖向廚房。果然,鍋子已經被燒得滾燙,她趕忙一陣油澆下去,打下去兩個蛋,「嘩」一下就就成了荷包蛋!
她才松了一口氣,電話居然又響了起來。
「喂?」她沒好氣地回房間拿起電話,一邊往廚房走去。「……是,我是。」
然後她靜靜地听電話里的聲音,的臉色已經逐漸變了。
她將爐子關掉,慢慢地跪到地上去︰「她現在怎麼樣了?……好,我知道了……好的……馬上來……對,謝謝你。」
吹雪掛了電話,便無力地癱坐到地上去。
醫院打來電話,說媽媽在工作地點暈倒,目前在搶救,情況尚未明朗。
她在那頭呆了半晌,終于強迫自己振作。
護士冷淡的聲音告訴她,立刻到醫院繳費,否則下一步的治療無法進行。
錢,現在需要的是錢。
吹雪掙扎起來,走到母親房中,拉開衣櫃的底層抽屜。抽屜的一角躺著一只小鐵箱,打開,里面是一本存折和一張磁卡。她取出磁卡,合上鐵箱,鎖好抽屜。她披上一件外套,拿起鑰匙便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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育才中學。
下午放了學已經很久,亦真依然坐在自己的桌子前,自顧自地做功課。
「可以回去了嗎?」奕飛轉過身來。
亦真偷眼看一下緊閉的教室門。
「奕飛,你先走。」
「我先走?」奕飛吃驚,「你的腳還不能走路啊。」
亦真搖頭︰「我有拐杖。」
奕飛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低聲說︰「是怕吹雪還在外面等著?」
亦真又看了一眼教室的門——
「沒有。」
「那你為什麼下課了還不走?」
「我高興。」
奕飛拿他沒辦法,起來收拾東西︰「吹雪她不會來的,不用等了。」
亦真眼楮盯住他︰「你知道些什麼?」
奕飛白他一眼︰「既然你關心的不是這件事情,我也就無可奉告。」
「是,我不多管你的閑事。」亦真低頭繼續做自己的功課。
奕飛也不再管他,自己離開。
「嘩」「嘩」兩聲,門被拉開又合上,教室里立刻變得安靜。亦真成了唯一留在屋里的學生,他手中的筆也停住。教室中已見昏暗,如奕飛所說,他確實沒有必要再繼續逗留,但他也並不是沒意義地磨到奕飛離開。
此時他唇邊浮起一絲淡淡的笑,起來拄著拐杖,小心地走下樓去。奕飛已走出去不遠不近一段距離,他也就靜靜地跟上去。
已經一個星期了,自那一天他說了一句不甚中听的話以來,吹雪便沒有再出現過。他自己的腿在好之前又重復受傷,導致韌帶嚴重拉傷,要拄拐杖才能走路。
他心里明白,其實真的該怪自己不小心。
可是她真的因為這樣就逃開了麼?再過分的事情他也做過,但她好像不死戰士一樣根本沒受任何影響,又怎麼會……她才剛剛讓他開始賞識她的勇氣,就已放棄了嗎?
不,或許她的注意力轉移到別的東西上了——例如奕飛身上。
他這麼想著,一邊加快了前進的速度。
奕飛在他不遠的前面走著,完全沒有發現亦真在後面雖然有點笨重,但很小心的尾隨。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地走著,不知不覺竟離開大路,走進一簇擁擠的住宅樓區。亦真對這片街區似曾相識,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已經來到吹雪所住的公寓樓下。
奕飛來這里做什麼?
看到前面的奕飛突然回過頭來四下看看,亦真下意識地躲到一邊。他探出頭來,悄悄查看。
奕飛在樓下的大廳慢慢地來回地走著,似乎在思考著什麼,又像單純地在等人。亦真躲在一面牆後,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奕飛就那樣徘徊了很久,終于臉上浮上一絲失望的神色,走出門來。亦真看著他低頭走過自己身旁,消失在轉彎處,這才從藏身的地方走出來。
很顯然,奕飛等的人是吹雪。只是不知道是等著她從上面下來,還是從外面回來。亦真抬頭看了看五樓的窗戶,黃昏降臨了,那一層樓的幾戶住家已經亮起燈光。不知道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鐵娘子,現在是不是在樓上的某一盞燈下面,又或者還在回家的路上呢?
這個叫做花吹雪的女孩看起來不過是個普通工薪階層的孩子,不會有什麼來頭。她究竟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讓從來對任何事情都置身事外的奕飛,這樣令人不可置信地在乎她?不僅第一次見面就表現出對她特別的興趣,之後也一直袒護著她,現在竟還這樣在她樓下等待,這其中到底……
他心中抱著疑問,拄著拐杖正要往家的方向走,沒料到吹雪的聲音就在此時響起——
「陳亦真?」
他嚇一大跳地回頭,見到在路的另一端,一臉驚奇的吹雪。
大大的眼楮灰蒙蒙地,發絲略有散亂,並且消瘦許多,唇角不再象往日那樣時時溢出笑意——亦真微怔,她何時開始變成這樣了?
吹雪慢慢地走過來︰「你怎麼到這里來了?——你的拐杖是怎麼回事?」
他立刻意識到她的目光投向他身後的大樓——她的家。他知道自己遇見她的地點是多麼尷尬難以解釋,只好將頭稍微別過一邊,保持沉默。
吹雪的眼楮沒有象往常那樣立刻就涌起氣憤的火焰,她苦笑著說︰「不屑回答的話,就算了。——你好好保重。」
說完,便從他身邊走過去了。亦真心里緊了緊,不確定這件事情是不是會傳到奕飛耳中。他略沉吟一會兒,才拄拐杖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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