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唐 第10章長安郊擺摔跤台牛大郎戰冷不防

作者 ︰ 市井幽人

()摔跤最早叫角抵,是自古就已存在的體育項目,在華夏五千年的歷史上,摔跤可以追溯到黃帝時期。摔跤經過各個朝代的發展和變化,到了大唐已成為普通老百姓都熱愛的一項運動和表演。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民百姓,無不喜歡摔跤表演。

所以听說今日在延興門郊外有一場摔跤比賽,並且參賽的一方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冷不防,便有許多閑來無事的豪室子弟坐著馬車,帶著一大幫僕從前去觀看。也有一些市井游俠跑去旁觀。除此之外,也不能缺少了一些靚麗的風景,比如坐車掀簾的少婦、騎馬或帶帷帽的少女。

王勃等人到來的時候,便見郊野人頭攢動,那些豪富權貴子弟,拖家帶口,三五成群,直接在地上鋪席坐了下來,喝著小酒吃著果品,看著無邊落木,敢情都把這當秋游了。

李敬業到場,那些豪族子弟都起身相迎,過來說話。

「李大郎,某先祝你旗開得勝!一定將武家兄弟打得落花流水,為我等出一口惡氣。」

「沒錯,那武家兄弟目中無人,實在應該讓他們嘗嘗失敗的滋味。」

「某觀李大郎今日紅光滿面,想來定是胸有成竹了,可喜可賀啊。」

李敬業不愧豪族子弟,談吐得體,不倨傲,反而平易近人,與這些人寒暄,並把王勃引薦給他們。

這些人听說是王神童,都吃了一驚,連忙跟他套近乎。像王勃這樣的士林名人,交好的話可以大漲面子和名望;同時昨天發生在平康坊里的那場一擲千金的叫價,已經傳遍了長安。上至王孫貴族,下至黎民百姓都記住了王勃的名字,此刻他們見到了主導那場叫價的真正主角兒,哪有不激動的?

像他們這些干精火旺,吃飽了撐的沒事干的世家子弟,最喜歡干的就是拼爹、斗富、斗勇、斗面子,王勃的舉動簡直是他們做夢都想做的事情,如果在昨天那件事發生之前,他們還覺得王勃雖有名氣,但與他們畢竟不是一個圈子的,那麼現在只感到原來是我輩中人啦,得親近親近。

「讓開,讓開,沒看到我兄弟倆來了嗎?你們這些市井奴堵在這兒干什麼?」這時,武三思那高分貝的呵斥聲便傳了過來,語氣極其囂張、傲慢無禮。眾人怒目而視,只見武三思和武承嗣率領一幫潑皮大漢橫插進來,把周圍的人群推得東倒西歪。

武承嗣見到李敬業,與他對峙起來,道︰「李敬業,算你還是個男人,沒有逃跑,不過你的人呢?某如何沒看見?難道你找不到人,打算自己上場嗎?冷師傅可不會手下留情啊,哈哈哈。」

跟他來的那幫大漢頓時放聲大笑起來,震得落葉紛飛。

李敬業冷笑道︰「不知道是誰昨日平康坊中叫價,買落霞娘子侍奉,出不起錢就灰溜溜跑了,也敢在此聒噪,真是不知所謂,哈哈哈。」

跟李敬業站一伙的世家子弟都嘲笑起來。

「你……」武三思惱羞成怒,指著他,卻被武承嗣攔下了。武承嗣看向李敬業冷笑道︰「希望你等會兒還笑得出來。」

旋即他又看向王勃,朝後面揮了揮手,一個少年便從走了上來,王勃一看竟然是來俊臣。

武承嗣盯著王勃,問來俊臣道︰「昨天是不是他打傷你的?」

來俊臣盯著王勃,面目猙獰地道︰「沒錯,就是他,某奉郎君你的命令去他家買幾串冰糖葫蘆,他做生意的偏偏不賣,不但不賣,還縱奴行凶,將某打傷,真是豈有此理。」

這句話就有意思了,分明是指王勃听說是武承嗣派的人來,便不做他的生意,不但不做,還出手傷人,如果真是這樣,那結怨就大了。

武承嗣冷冷地盯著王勃道︰「你怎麼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你敢打他,就是掌某面子。」

李敬業站到王勃身前,瞪著武承嗣道︰「放你娘的狗屁,昨天某怎麼見著就是他先動手,而且還是收什麼租子,別告訴某你不知道這事。」

武承嗣針鋒相對,不甘示弱地瞪著他道︰「沒錯,是某叫他收的租子,整個東市的店家除了那些達官顯貴開的店子外,有幾家敢不交租子的?這是多年的慣例,就他王勃敢不交,還動手打某的人,某豈能善罷甘休?」

王勃現在算是見識到了什麼叫無恃無恐,什麼叫肆無忌憚了,竟然能這麼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非法謀取利益,不過他還真不能把他怎麼樣,他是武則天的佷子,皇親國戚,他這個秀才能把他怎麼樣?

「那你要如何?」王勃搖了搖折扇,淡然笑著問他道。他知道他就在等他這句話。

武三思當即就叫道︰「問得好,既然有李敬業給你撐腰,我們哥倆也給他一點薄面,就舀這次摔跤比賽下賭注,若是我哥倆贏了,某要你家在長安所有的冰糖葫蘆店。」

他肯定不知道王家的冰糖葫蘆店幾乎開滿了大唐,不然王勃毫不懷疑,他敢提出要王家在大唐所有的冰糖葫蘆店的條件。

「你這商奴!還敢再把口張大一點嗎?你……」李敬業當即怒道。

王勃合扇,插話道︰「好,某答應你。」

「四郎,你……」

王勃搖了搖頭,示意他稍安躁。接著道︰「但是如果我們贏了,某就要來俊臣的舌頭。」

他這話一出,不僅李敬業等人疑惑,武承嗣等人也感到意外,畢竟來俊臣只是幫凶,他們才是罪魁禍首,按理來說王勃應該針對他們才對,卻找幫凶的麻煩,就有些讓人模不著頭腦了。

如果說是王勃怕他哥倆,所以才不敢得罪死了他們,武承嗣一定會把提出這觀點的人殺了,因為如果王勃真不想得罪他們,昨天就不會讓他們慘敗而歸了。

他們哪里知道王勃的想法,王勃之所以這麼做,是因為他想在現在就除掉將來的一個大敵,沒有誰比他更清楚來俊臣成長起來後的能量有多大。既然來俊臣靠的是這張嘴起家,並且讒害忠良,發展壯大,為禍大唐,那只要把他那個顛倒是非的舌頭割掉,未來的悲劇就不會重現了,在將來他跟武則天斗的時候也自然少了一個礙事的家伙。

武三思與武承嗣相視一眼,點頭應道︰「好,就這麼說定了,在場的諸位都可以作證。」

「郎君……」來俊臣大驚失色地道。但他未及開口,話便被武承嗣一個眼神瞪了回去。武承嗣盯著他道︰「難道某會輸嗎?」來俊臣心下一凜,搖頭道︰「郎君一定會贏的。」

武承嗣大笑起來。

武三思掃了眼李敬業周圍,卻未發現什麼摔跤手,不禁奇怪道︰「李敬業,你的人呢?還不將他叫出來,比賽即刻開始,某已經等不及了。」

王勃與李敬業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朝身後看去,人群順著他們的目光讓開,便見一大漢躺在草坪上,翹著個二郎腿,把個蒸餅也就是包子像個豆子一樣不斷扔進嘴里。

王勃沒好氣地道︰「牛大,你還吃,你這個吃貨,該干活了。」

牛大緩緩站起來,眾人只感到頭頂的陰影不斷擴大,便見一個高大得不像話的巨漢矗立在他們面前,他撓著頭,一副憨憨的樣子。

眾人瞪大了眼楮,看著眼前這人形大象,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了,還有幾個挨得近的,一坐在地上。片刻後,便掀起一陣陣見鬼的驚呼聲。

「郎君,這……」來俊臣面露驚駭地道,但對上武承嗣那雙陰沉得要殺人的目光,他剛要吐出來的話便隨著口水咽了回去。

武三四看向武承嗣道︰「怎麼辦?」

武承嗣打量了這巨漢片刻,忽然笑了起來道︰「這漢子如此高大,想來力氣不小,但是摔跤可不是比力氣,而是比技巧,倘若他技巧高明,就應該早已受召到相撲棚中,但某卻從未見過,所以必是一個外強中干的家伙,既然只是外強中干,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武三思擔憂地道︰「可他畢竟塊頭大,冷不妨恐怕要吃虧啊。」

武承嗣冷笑道︰「塊頭大就一定是優勢嗎?冷不妨,你怎麼說?」

一大漢站將出來,只見他身高八尺,腰肥臂圓,穿著一條緊腿長褲,上身只套著一件袒胸露月復的短襖,把他圓鼓鼓的肚皮和著濃密的胸毛、月復毛暴露出來,臉大如磨盤,胖嘟嘟的,雖然腦滿腸肥,但目光卻十分滲人。

冷不防盯著牛大道︰「塊頭大,靈活性就不高,而且很容易犯規,因為擂台就那麼大,萬一自己不小心滾下台去,那某可真是勝之不武了。」

武家兄弟頓時哈哈大笑起來。

武承嗣叫道︰「萬年縣令何在?」

一個身穿緋紅官袍,腰佩銀魚袋的中年人站出來,作揖道︰「武郎君請吩咐。」長安城中分兩個縣,明德門以西是長安縣,以東是萬年縣。這萬年縣令不同地方縣令,是正五品上的京官,不過在這京官遍地的長安,實在不夠看而已。

武承嗣淡漠地掃了他一眼道︰「你這個裁判,一定要認認真真,仔仔細細地瞧清楚,他要是敢犯規,就立刻終止比賽,並判定冷不防贏,知道嗎?」

但凡正式的摔跤比賽,都會邀請州縣長官作裁判。

王勃聞言,暗自冷笑,拍了拍牛大,叮囑道︰「記住了,冰糖葫蘆歌。」

牛大點點頭,便大搖大擺地跨上搭好的獻台(擂台),叫嚷著要將對手摔成肉餅,然後趕緊回去把剩下的蒸餅吃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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