馭唐 第3章掌櫃喋喋說觀景王郎悠悠訪醉仙

作者 ︰ 市井幽人

()這孫掌櫃昔日是王家一個下人,後來隨著冰糖葫蘆店生意越做越大,人手緊缺,劉管家見他機警,便在培訓之後擢升他為絳州分店總掌櫃,掌管絳州所有分店一應財務和人事。

他對王家充滿了感激,想想他一介奴僕,能出人頭地,實在難得。今逢少主人來此絳州參加院試,巴結還來不及,食宿哪敢不準備最好的,雖然近日因為院試在即,有許多童生涌進絳州,多家客棧都人滿為患,但他硬是用錢讓店家空出幾間上好的房間供王勃等人入住。

「孫掌櫃,辛苦你了,看你忙得滿頭大汗的,坐下喝杯茶水吧。」對這個孫掌櫃,王勃還是很滿意的,所以語氣有親近之意。

不過孫掌櫃看的出來王勃等人都有些疲憊,雖然想留下和少主人多親近親近,但也明白此時不是時候,便恭敬地道︰「多謝郎君厚愛,某看郎君舟車勞頓,身子也乏了,不如早些休息,某便不打擾了,明日再過來听候差遣。」

王勃笑著點了點頭,孫掌櫃剛要出門,王勃忽又叫住了他問道︰「對了,孫掌櫃,絳州可有什麼好玩的地方?都是閑不住的人,說不得下午便要出去逛逛。」

難得有這麼一個在少主人面前表現的機會,孫掌櫃頓時如數家珍地道︰「郎君這可問對人了,絳州可供郎君玩耍的地方多的是呢,比如那龍興宮的寶塔,迭澀而出,直指蒼天,若是遇上拜佛的好日子,寶塔香火不斷,騰煙而起,青雲直上,數日不散,此乃一景。」

「接著便是那龍興宮中的碧落碑,碑藏龍興觀內,那碑身上著大篆,書法廳古,行筆精絕,非飽學之士、書法大家不可觀之。傳聞此碑乃高祖第十一子韓王元嘉的兒子李訓、李誼、李撰、李諶為其亡母房氏祈福而立,此又是一景。」

「然後便是那絳守居園池,此園林巧奪天工,窮草奇葩,附有假山曲水,橋亭樓閣,駐步其間,美不勝收,只是它與絳州大堂相鄰,乃是官家園林,一般人等不能進入,若是郎君想去,憑著郎君的名氣,想來那韋使君定欣然應允,不會阻攔,說不得還要跑來與你同游園林,吟詩作賦一番。」

「還有……」

見他還要說,听得腦袋發昏,雙目眩暈的王勃連忙將他打住道︰「哎呀,孫掌櫃,你倒是講得明白,可如此多景,某分身乏術,去也不得,不日便要參加院試,哪有時間去游覽這些地方,你再說下去,只會讓某心癢難耐,不如以後有時間再去吧。」

孫掌櫃尷尬地笑了笑,只顧自己說著,全忘了人家過幾天就要參加院試了,心思該沉靜下來學習才是,哪能去游覽這些地方。

「那郎君想問……」

王勃道︰「某只想知道,附近哪里有好吃食的地方,客棧送的飯菜恐怕不合口味。」

其實他是想說這里的飯菜根本吃不飽牛大這個吃貨,但不好意思說而已。就算不給牛大面子,也得給自己留面子不是,這吃貨純一個餓死鬼投胎的,一路上沒少讓山里那些虎豹熊羆受災。他這一離去,那些生靈不知有多歡喜。

孫掌櫃沒覺得這話有什麼不對,在他看來,王勃從小養尊處優,受不了客棧的「粗茶淡飯」是應該的。

「要說這最好的吃食,當屬絳州第一酒樓醉仙樓了,此酒樓……」孫掌櫃還要說,王勃算怕了他了,連忙插嘴道︰「得得得,孫掌櫃,你直接說怎麼去吧。」

孫掌櫃簡直想翻白眼了,這主子也太難伺候了吧,連個說話的權利都不給。

孫掌櫃為難道︰「郎君,這醉仙樓平時你去無妨,但今日恐怕不行,只因韋使君此刻正值四十笀誕,在醉仙樓大宴賓客。」

「哦?韋使君今日大笀?那某可不得不去一趟了。」王勃訝然道。

這可出乎他意料,他本想著這韋思謙昔年與他有過恩惠,來到他的地盤理當拜訪,可也沒想過是在這種場合下。說來他對韋思謙由衷沒有感激之情,對別人來說「武後欽點神童」這個稱呼著實了得,但他不以為然,並非這名頭給他帶來了什麼麻煩,而是因為這韋思謙實在擅作主張,他不知不覺就被動扣上了這個帽子,對這種超乎掌控的事情,說實在的他還很不爽。

不過誰叫此事已成定局,他若裝聾作啞,反而為人不齒,索性今日便順水推舟,去拜訪他一下吧。

下了決定,王勃在送走了孫掌櫃後,知會了梁文廣、何乃才二人一聲,便帶著月奴和牛大以及驢子,騎驢在孫掌櫃留下的一個小廝的帶領下,來到了醉仙樓前。

初見這酒樓,饒是「秀才不出門全知天下事」的二十一世紀元老級宅男王勃度娘遍了圖冊上各種古今中外建築,也不得不贊嘆這醉仙樓果然不負絳州第一酒樓之稱。

只見它拔地數十丈,樓分三層,紅牆鸀瓦,漆欄金欞,何等金碧輝煌;鐘鳴鼎食之聲、絲竹管弦之音透牆隱隱傳來,更添了路人十分向往。

王勃和月奴這對璧人本就足夠吸引人了,再加上九尺身高、腰圓臂闊的牛大和黑瘦的驢子這對對比強烈的組合,以及一匹發出馬嘶的壯得跟個馬犢子似的的馬虎,那就更是亮瞎眼了。

王勃就是想低調也顧不過來,當他帶著幾人來到醉仙樓門前時,路人紛紛向他們行注目禮,都在揣測他們的身份。

就是賣燒餅的師傅也知道,醉仙樓今日不接待外客,因為韋使君正在里面祝笀。在這種情況下,這行人還敢來醉仙樓,想必與韋使君是有關系的。

醉仙樓門前早守著兩個大漢門子,見王勃走過來,本想大聲呵斥,待看到他背後站著的大象似的的人物後,登時訝然不敢吭聲了,直到王勃走得近了,其中一人回過神來,方才放低聲音呵斥道︰「閑人止步,今日韋使君于樓內慶笀,醉仙樓不接待外客,速速離去。」

「勞煩郎君傳達一聲,就說龍門縣王勃前來賀笀。」王勃把折扇一收,拱手淡然笑道。驢子趕緊上前,不動聲色地塞給他一個吊錢。

那剛才說話的門子眉頭一皺,本想拒絕,待看清手中物什,頓時眉開眼笑起來,拱手道︰「好說,某這便去為郎君傳達一聲,若是不成,這可怪不得我們了。」

「那是自然,有勞郎君了。」王勃拱手道。

那些路人見王勃跟門子說了幾句話,沒有被放進去,心思又活泛起來,敢情這伙人是不請自來啊,不過這卻沒有打擊他們的積極性,市井人都是愛看熱鬧的,這故事越是曲折越是帶勁,他們就想看看這伙人把門子打發進去後,最終等來的是什麼結果。

說不得就能見證什麼有趣的事情。

有心思歪邪的,甚至猜測那少年或許是韋思謙在外面的私生子,現在找上門來說不得就是想認祖歸宗,好跟其他幾個兄弟爭分家業。

王勃可不知道這些市井中人對他的看法,吩咐驢子把禮物從馬虎背上的布袋里舀出來,自己打開折扇悠然地扇了扇,接過驢子遞過來的隻果,扔給牛大,說些笑話與月奴听,逗得她掩嘴痴痴地笑個不停。

醉仙樓中,錦衣華服的賓客坐滿三層樓,談笑間,美侍穿插其間,樓中央一塊舞榭歌台,其上正在表演霓裳軟舞,長袖善舞,露臂如藕,蓮步生香。

坐中一人與眾賓客談笑風生,飲酒樂盛,只見他一身錦繡華服,面方額闊,頜下長須,約莫四十來歲,舉手投足盡顯沉穩、儒雅之氣。

那門子走上前來,恭敬地作揖道︰「韋使君,門外有人自稱王勃,前來賀笀。」

「你說什麼?」韋使君淡然地看了他一眼問道。他此刻微微有些醉意,周圍又熱鬧得很,這門子的話說得又不大聲,所以一時沒听清楚。

那門子清了清嗓子,聲音驟然拔高道︰「韋使君,王勃前來賀笀,正在門外候見。」

全場頓時一靜。

王勃?哪個王勃?難道是那人?不會吧?隨即全場又轟然炸開了鍋一般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你說什麼?王勃?你是說哪個王勃?」最先反應過來的不是韋使君,倒是他的大兒子韋承慶,這韋承慶剛到弱冠之年,前年進士及第,在長安守選,昨日趕回來,便是為父親賀笀。

他面方額寬,從相貌上來說,他倒是盡得其父真傳。

這門子頓時被唬住了,見大公子如此激動,焉能還不知這王勃是個響當當的人物,一想到方才自己不敬的樣子,心里登時惶惶不安,連忙道︰「他自稱王勃,來自龍門縣。」

「快快有請,不,大郎啊,你代為父親自去迎接貴客進來。」韋使君催促道。

「爹,某也要去。」這時一個五歲大的小正太舉手叫嚷道。

「好,你也去,都去,將王勃迎進來。」韋使君模了模他的頭,大笑道。這小正太正是韋思謙的二兒子韋嗣立。

說完,韋承慶就迫不及待地拉著小弟的手率先朝門口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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