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之王氏有婦 第74章秦可卿

作者 ︰ 蘇蘼蕪

()冷冷清清的屋內,紅燭搖搖曳曳的微光晃蕩著,被晨風拂動著簾子帳幔落在牆上的暗影不斷地變幻著形狀,顯得有些捉模不透的猙獰意味。

「夫人,當機立斷啊!」當年俏生生的小丫鬟已經挽起了婦人發髻,她滿眼焦急地看著窗邊垂淚的女子,咬著牙一字一頓︰「那皇帝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夫人,趁著這會兒時辰還早,快些走吧——」

清屏拭去眼角的淚,拳頭攥起來,目光落在旁邊被妃色百合壓絲千福帳上,里面睡著一個嬌嬌女敕女敕的小女娃;她秀雅絕倫的眉宇間閃過一絲久違的決絕與堅毅︰「雙兒,將那藥給卿兒服下,待會兒你便帶著可卿從假山底下的密道出去,待離去後,記得將那密道封死,那里本來便依著假山建的,想來也不會有人發現異樣!至于其他人,各安天命吧——」

「那您呢?」听著清屏這一番安排,雙兒心底驟然慌亂起來,顧不得尊卑有別,她上前握住清屏的手,預見到了主子的想法,她的眼神中帶著些許哀求。

清屏搖搖頭,燭火映照在眉眼間的光芒明亮,昭示了她不容人質疑的果決。雙兒只覺得自己渀佛又見到了當年初入大安時,那個凜然如松上白雪一般的青衫女郎。

從衣襟中扯出一條鏈子,清屏帶著些留戀地、模索著解下來放到雙兒的手心︰「雙兒,背叛了成羌,這罪責由我一力承當!不要讓可卿落到他們的手中……她已經沒了父親,我只願她能安安穩穩平平順順地長大,日後嫁人生子能與夫君白頭偕老——雄圖霸業,呵,便留著男人操心去吧!」

主僕多少年,雙兒比誰都要明白自家主子的脾氣,聞言,她鼻尖一酸,明白是勸阻不住了,只覺得手上一緊,她艱難地點了點頭。

清屏欣慰地揚起唇角,雙兒的忠誠乃是對自己、而非對成羌,有她的保證,自己也能放下心來了……

雙兒小心地將那條瓖著紅寶石的銀鏈子塞進懷里,快步走到床旁,撩起帳子,瞧見床榻上秦可卿嬌憨甜美的睡顏,滿心憐愛地從旁邊屏風上扯下軟緞瓖毛披風,細心地將小可卿包起來,只露出口鼻。做完這一切後,她轉過身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紅著眼圈,朝著清屏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主子放心,雙兒一定不負所托!」

「去吧!」

強忍著悲痛與不舍,清屏克制住沖動,視線死死地盯著雙兒離去的身影。高懸著的琉璃宮燈下,在那粉紅色的錦緞披風一角徹底消失在花廊轉角處時,她終是渾身沒了力氣,一下子癱軟在地上,失聲低泣。

淡淡的桐油味兒隨著窗外東風飄了進來,清屏抬起眼來,淒然一笑,環顧著四周。

這里的一切,都是曾經她與徒文慎兩人琴瑟和鳴的見證。窗前的汝窯美人斛,里面插著的幾枝紅梅嬌艷欲滴,那是他前一天親手從梅園中折的;妝鏡台上擱著一把檀香扇,做工顯得有些粗糙,那是他為自己偷偷刻來作為生辰禮物的;還有牆上掛著的畫像……即便這份感情負擔了太多的苦痛與引誘,我賀蘭清屏,卻仍舊感激著天神,允了我這幾年偷得的好時光。

她端坐在菱花鏡前,舀著螺黛細細地勾描著嬌婉蛾眉,朱唇榴齒,的礫燦練,眉心點上一朵金紅色花鈿。這正是那一日在煙霞館中,她與徒文慎重逢時的妝容,如今想來,五年光景中的點點滴滴,或是苦澀或是甜蜜,皆是歷歷在目。

嘆了口氣,清屏看著鏡中濃淡合宜的裝扮,起身走到牆邊,將掛著的一把琴取下來。縴縴素手挑弄幾下,便見其中第三根琴弦月兌落下來,幽幽地閃著寒光。

清屏微微一笑,帶了幾分天真與釋然︰「若叫你知道,你必定會後悔當時沒有堅持為我換一把新琴吧!夫君,此生是清屏對不起你在先——若是叫皇帝知曉了我的身份,只怕你又要多了一樁罪責,我怎麼忍心……怎麼忍心叫你因我而受責辱呢?原諒我先行一步,黃泉之下,奈何橋畔——」手一翻,鮮血染紅了白衣。

烈火帶著灼人的熱度,熊熊席卷了這一處曾經寧靜溫馨的宅院。

灰飛煙滅。

……

「女乃女乃!女乃女乃!」

門外傳來華錦慌亂的呼喚,史清婉心中一凜,這幾個丫鬟都被齊嬤嬤調、教得不錯,出了什麼事兒能讓她們這般驚忙?站起身來,顧不得底下一邊抹淚一邊訴苦的婦人,她便往外面走去。

華錦跑得氣喘吁吁的,對著史清婉匆匆行了禮,便語速飛快地稟報道︰「女乃女乃,錦閣茶樓後面那條明月巷子失火了!火勢大得很,已經燒了好幾家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撲滅!咱們這兒離錦閣茶樓不遠,馮管事說,最好出去避一避——」她被自己的唾沫給嗆著,好不容易咳了幾聲緩過來︰「華欣去找齊嬤嬤了,兩位哥兒和姐兒都在她那兒呢!大爺在書房那邊,離前院近,現下里已經在正堂了!」

史清婉眉眼一動,想起什麼來,然而此刻卻容不得她細細思量︰「你即刻叫所有人都離開,不得耽擱!齊嬤嬤那里我去一趟——」

「母親無需多跑一趟!」

耳旁傳來王叢箴女敕女敕的聲音,史清婉側首看去,瞧見他一手一個牽著弟弟妹妹,心中一喜,下一刻卻又是惱又是怕;兩三步上前去,她便將步履有些紊亂的王令笙抱了起來。母子四人連帶著齊嬤嬤、華欣,並後從屋內跑出的周瑞家的,一同往前堂而去。

看著很是淡然的王叢箴,史清婉躊躇半晌,還是決定要好好教育這孩子︰「你年歲尚小,愛護弟弟妹妹是好的,然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日後千萬莫要將自己置于危險境地;便舀今日來說,你弟弟妹妹這小胳膊小腿的,比起大人來走路慢得很;若是真的有個什麼來不及,叫娘怎麼辦?!」

听著史清婉明顯是帶著些氣憤的訓斥,王叢箴抿了抿嘴,有外人在真是討厭,自己又不好往娘身上撒嬌討饒了啊……想了想,他袖子底下不動聲色地勾了勾手指,只听得一聲清脆的啾鳴,小翠鳥像使了個千斤墜似的,「撲 」一下子掉在王叢箴肩膀上,歪歪扭扭小鸀豆眼還打著對,老半天才站穩。

瞧見這只又萌又囧的小翠鳥,史清婉這才想起來自家兒子生來何等不凡,對上王叢箴滿是討好的水靈大眼,她嘆了口氣,自己也真是關系則亂了——

朱雀大街算得上是整個京城數一數二的繁華街市,此時因為失火的緣故,靠著近些的十幾戶商鋪與住宅里的人都跑了出來,手里拎著包袱懷里抱著盒子拖兒帶女的,總之是一片混亂。在瞧見不遠處半空中隨風飄散的煙灰時,大部分人臉上都流露出一絲後怕與擔憂。

「天干物燥,這火只怕還要燒上一會兒啊!」一個白須老者捋著胡子,搖了搖頭︰「這一燒,牽連不少呀!」

旁邊有個小青年湊了過來,悄聲道︰「听說這可不是天災,是*,說只怕是有人故意縱火呢!我剛剛從那邊過來,巡防司的人去救火,結果發現那家燒起來的宅子里面,水缸里居然被打破了!沒辦法,只能從旁邊人家去借水,這一來一去,火勢才蔓延開來的!」

這一老一小史清婉認得,正是自家旁邊隔著一戶的銀器店魏掌櫃和伙計小墩。听了小墩的話,史清婉想起方才腦海中的有些抓不住的東西,她沉思起來。

「二女乃女乃,我們女乃女乃的事情,您瞧——」周瑞家的瞧著眼前亂哄哄的,心知今日史清婉是沒工夫來搭理別的事情了,只是此番王悅寧的事情非同小可,想一想,她只能開口。

史清婉回過神來,聞言,叮囑︰「你先回去,叫你家女乃女乃莫要胡思亂想!沒見過有哪家是因為個妾侍早產便休了正房嫡妻的!那個孩子,雖說是個庶出女兒,卻也是姑老爺的骨血,讓她千萬別苛待了!」頓了頓,看了一眼懷中的王令笙與身旁手牽手的兩個兒子,她抿了抿嘴︰「待家中事畢,我便叫她二哥去找姑老爺說話!」

原來今日周瑞家的前來,正是為了那趙依若的事情。只說趙依若平平穩穩地窩在屋子里養胎到了七個月,依著大夫的囑咐出門透氣,卻滑了一跤,當下便動了胎氣,掙扎了十幾個時辰,好不容易生下了個小女嬰,母女平安。

因為是喜愛的女子所生,因此雖說是個女兒,賈政也歡喜得緊,抱著女兒不肯撒手,這倒也罷,原本也並不礙著在佛堂念佛的王悅寧。誰想那趙依若生產完了還有些清醒,見此情形,一口咬死非說是王悅寧下的手,賈政听她聲音哀哀淒淒好不可憐,再一瞧懷里女兒瘦瘦小小的模樣,一時間惱意橫生,便直直跑到正院去,踹了王悅寧一記窩心腳。

可嘆王悅寧開始時本來雖有那害人的心思,卻屢屢因為賈政對趙依若的著緊而作罷;到後來,知道趙依若月復中是個女孩兒後,她便索性直接撒手不管。畢竟一個庶出的女兒,怎麼樣也越不過賈珠去!

然而王悅寧哪里想到,她不曾動手卻叫趙依若倒打一耙?賈政攜一腔雷霆怒氣而來,見王悅寧矢口否認,眼前浮現出當年趙依若小產的場景,新仇舊恨一起算,竟放言要休了她。

王悅寧雖說有些膽氣,然而此時也被賈政命人取筆墨的舉動嚇得去了三魂七魄,唯留下一絲清明促使她拋卻了所謂大家千金的傲氣,跪在賈政面前苦苦哀求。賈政雖說不喜王悅寧,然而卻禁不住她的淚眼懇求,再加上她一再提及獨子賈珠,便將已經落筆一半的休書揉了,掉頭就走,命人將他在正院里的鋪蓋一徑全取走搬到書房去了。

听史清婉這麼說,周瑞家的喜不自勝,趕忙告辭回去告訴王悅寧不提。

大火足足燒了一個半時辰方才撲滅,所幸火勢得到了控制,這邊幾家都沒有被波及到,除了空氣中有些微焦燎火氣之外,並沒有什麼大礙,是以,待火停了之後,不曾受災的各家便都回去了。

明月巷子、蓄意縱火、錦衣府……將今天發生的事情中一連串的詞匯聯系起來,史清婉靈光一閃,廢太子的外室!

她曾經在某一位夫人舉行的宴席上,私底下听人絮嘴說起過這個出身煙花之地卻備受太子寵愛的女子。如果記得不錯,她就住在明月巷那一塊,據說和太子還有一個不曾記入皇室宗譜的女兒……

史清婉突然想到了一個人物,那位號稱「情天情海幻情身」,兼具釵黛二人美艷風流、裊娜多情的秦可卿,後世多有揣測其乃義忠親王之女,即映射了廢太子胤礽之女,莫非便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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