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點點靠近將軍府，心跳也變得越來越快，就連鼻尖上都縈繞了一層薄薄的血腥味，一個人死了，那是要流多少血啊？可是為什麼將軍府卻還是一片風平浪靜的樣子？這是死了一個人之後應該有的表現嗎？就連進了將軍府大門，門口的侍衛多的一句話都沒有說，就好像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大事兒，對，如果是正法了敵軍統領，在這里肯定算不上什麼大事兒，可是真相不是這樣的！我不相信全天下的人都被岳睿淵蒙蔽了，將軍府的人難道不知道真相嗎？難道不知道這所有的事兒不過是他們將軍找了替死鬼的鬧劇嗎？為什麼看到我還是雲淡風輕的樣子？為什麼！
「紅拂姑娘回來了！」門口幾個小廝跟我打著招呼。
我冷冷一笑，「回來了！我在大街上听到有人說將軍府好像今天發生了大事兒，你們知道是什麼事兒嗎？」
「這個……」幾個小廝互相看看，似乎是在想著辦法瞞我，原來他們都知道，都知道真相。
「紅拂，你回來了？」岳睿淵慢慢走過來，看看那幾個小廝，「你們下去吧！」
我看著幾個小廝走了之後，冷靜的看著眼前這個冷血的將軍，「紅拂？我叫什麼名字，估計將軍比任何人都清楚吧！紅拂？」我大聲笑了起來，「紅拂，你問問這里的人相信嗎？我到底是不是紅拂，他們比誰都清楚！」我指著院子里一片空地大聲的說，「你騙人，你殺了人知不知道！什麼首王妃，其實我……」
岳睿淵用手按住我的嘴巴，卻還是抵擋不住我憤怒的眼神，我正要伸手拉開他的手，他卻說話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你要是有什麼不滿可以私下跟我說，現如今你是想讓整個將軍府給你陪葬嗎？」說著松開捂著我的手，轉身離開，一氣呵成，根本就不像是今天殺了人一樣。我尾隨著他走進他的書房，一路上相顧無言，一路上的紅拂姑娘的叫聲，無時無刻不再提醒我，有一個人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了我。
進了書房，岳睿淵上前合住大門，看著呆呆站在原地的我，「你覺得我這麼做，不對，是不是？」我一句話都沒有說，只是抬起頭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這麼做難道你不知道為了什麼嗎？」
「能為了什麼？最後的結局不都是為了殺我嗎？」我冷冷的說，你這個人面獸心的動物，還能做什麼感天動地的事兒！
「殺了你！」岳睿淵冷冷的笑了笑，「養一頭狼也不過如此！」
「既然知道我是一頭狼，為什麼不爽快的把我交出來，任憑他們處置啊？這樣……」
驀地，他惡狠狠的抓住我的領口，「如果我是為了殺掉你，你以為你能活著走出前線，你以為你能站在炎龍的土地上，你以為你還有機會和我這里在這里擺弄你的底線和到道德嗎？」說罷狠狠把我丟開，「你根本什麼事兒都不懂，你所謂的善良能給你帶來什麼！你說！你覺得為了你犧牲別人不可以，那為什麼在前線要做那些事兒，你不知道如果炎龍或者是夏廷任意一方勝利，對方就會死很多人嗎？那個時候你的善良在做什麼！你可以為了保護你的男人、你的國家把你所謂的道德底線丟的什麼都看不到！我為了保護你，你為什麼就要這樣對我！你說，這樣的人和白眼狼有什麼區別！」
「我不需要你保護我！」我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我說過要你保護我嗎？所有的事兒都是你一廂情願，帶我來炎龍你問過我願不願意嗎？我在前線用計謀，你沒有嗎？阿盛是為什麼被抓的！嘉年為什麼一病不起，阿拓為什麼離開，你能不能把你誘敵深入的計劃好好講給我听听啊！」
岳睿淵一言不發慢慢靠近我，然後狠狠的拉起我的下巴！「是我一廂情願那又怎麼樣！這是我的選擇，用不著你評論，你知道，你和白眼狼唯一的區別在哪里嗎？」另一只手輕輕滑過我的側臉，然後用手拂去我的眼淚，「白眼狼是畜生，而你，在我眼里，現在還是一個人！」說罷扔下我的臉開門就離開，走到院子里他頓住腳步背對著我冷聲說，「不要激怒我，否則，我會讓你過的連畜生都不如！」
我慢慢坐在地上，用手輕輕扣著地板，我就是要這樣扣開將軍府的地板，看看地板下的地藏王到底長著怎樣一張面孔，為什麼岳睿淵做這麼豬狗不如的事兒，他都要一句話不說任這些人恣意妄為，為什麼，眼淚打在手背上，我卻覺得眼淚卑賤的連地板都比不上……
「好了！」一個溫暖的手覆上我的手背，「不要太難過！地上太涼了，起來，不要著涼了！」
「沈媛……」我緊緊的抱住這個時候伸手拉我一把的她，把頭埋在她的肩膀上開始哭了起來，「我好難過！」
「好了，不要哭了！不要在傷著眼楮了！」沈媛拍拍我的背後扶起我，「我那里泡了熱茶，要不要嘗嘗！」沈媛微微一笑。
我看著她模糊的樣子點點頭。
茶水在沈媛手上經過了幾次泡沖之後散發出了淡淡的香味，泡好之後遞了一杯給我，我吹吹熱氣喝了一口，然後盯著茶看著，為什麼上好的茶入口卻是這麼苦，難道好茶都是這樣的？
「這是苦茶！」沈媛似乎是看出了我的不解，「入口雖苦，之後品嘗卻是淡淡的甘甜！你，不習慣吧！」
我點點頭，「平常都不怎麼喝茶的！」說罷就放下了茶杯。
「我也是來了炎龍之後，整日百無聊賴才學了這茶藝，調劑一下生活，好在將軍府有我享用不完的好茶，這也讓我在這里不會覺得太無聊！」沈媛說著放下手上的茶具，「你是因為今天的事兒難受吧！」沈媛狀似無意的說，「那你也知道了到底是誰為了你……」
「小蝶吧！」我嘆了一口氣，「從昨天晚上就沒有看見她了，我當時應該問問她的！」
「有些事情經不起推敲的！這都是命！你現在會因為小蝶因你而死，覺得很對不起她，可是，你可以好好想想，小蝶的人生也只能這樣，她雖然在將軍府做事兒，可是那個大兵卻還沒有對他死心，把小蝶許給他是遲早的，小蝶怎麼想的，你大概也清楚，我之前跟她說的時候，她說，他寧願替首王妃去死，保護首王妃，也不要那種人生，她說希望你可以記住你給她的承諾！所以……」
「所以，你們干脆就讓那些沒有見過我的炎龍人認為她是首王妃然後要了她的性命！」說著我拿起面前的茶溫熱了一下自己冰冷的內心，「你不覺得，你們太冷血了嗎？」
「讓你死，我們就不冷血了嗎？」沈媛當即回答了我，「你應該很清楚，岳睿淵舍不得你死！而我，不能讓你死！你自己，難道就願意死嗎？你就真的甘心離開王爺？」沈媛頭也不抬的看著手里茶具說，被她這麼一說，我自己倒是沒有什麼可說的了，「你自己也還沒有給你自己一個滿意的答復吧！」沈媛抬頭看看我，「五年前，我和一個小女孩一起被安排到炎龍來做王爺的眼線……」我緊張的看了她一眼，「不用擔心，我這里安全的很！」說著沈媛又給我添了一杯茶，「那個女孩兒是我的好姐妹，我以為我可以和她在炎龍開開心心的一起為王爺做事兒，可惜炎龍沒有給我任何機會，當時我們的身份都是沈家的遠房小姐，本來是要听從安排嫁給炎龍的貴冑，可惜炎龍的老王太狡猾了，他似乎是看出了我們有問題，于是就給沈家下了死命，說這個兩個小姐其中有一個被懷疑是夏廷的線人，希望沈家可以查出這個細作，你知道嗎？我們兩個必須得有一個人死！」沈媛看看我，「結果，她死了，她拿走了我所有關于證明我身份是細作的東西，讓我活下來了，」說到這里沈媛微微沉吟，「我知道那種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感受，所以我說的話，絕對不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的。小蝶是一條命！可是你知道你真正的價值嗎？你是首王妃，你死了，夏廷能善罷甘嗎？就算夏廷能，王爺可以嗎？到時候只怕是生靈涂炭，多添怨靈罷了！你活著的價值遠遠比你死了大！所以，我希望你可以理解小蝶的苦心！沒有一個人是白死的！」說著沈媛就喝下那一杯茶，似乎有了喝了酒之後的豪邁，「我們夏廷的人，沒有一個是白死的！」說罷站起身子走到我面前拉起我，緊緊捏著我的手放在她的胸口，「你必須要堅強，知道嗎？在王爺不再的時候，你也要堅強，即使你一個人，你也要堅強，知道嗎？你和我定義是不一樣的，你是注定守候在王爺身邊的人，而我是有使命的！為了達成使命，我在所不惜，所以，不要因為死了的人難過，你有義務活的更好，為了她們，為了王爺！」她捏著我的手，「你要適應，在這里沒有一個人的飛黃騰達不是踩在無數尸首上的！你要狠，你要守護的東西才穩！」
我看著沈媛眼楮里似乎一觸即發的戰火愣住了，這難道就是古代女人眼中所謂的戰火，那種連鮮血都不畏懼的戰火？「我累了！我先回去了！」說罷我掙開她的手跑了出去，走在走廊上我想了很多事兒，我是狠不起來嗎？不是，我那個時代教會人最重要的就是狠，為了自己雖然不會害了別人的性命，可是至少是要了半條命，我沒有做過這種事兒，難道在這里我要變成工于心計的女人嗎？我真的要這樣嗎？
回到休息的地方看著桌上的藥，想也沒有想喝了下去，似乎只有藥物能給我帶來一個安寧的夜晚。
恍惚中有人拍拍我的肩膀，轉眼在薄霧蒙蒙的眼前看到了一個明媚的女子，「小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