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別不生離 第八章刻在手心的線六

作者 ︰ 藍藤子

()一個月,怎麼會是一個月呢?

時間不對!

他盯著那三個字看了好一會兒,等他疲倦的眨眼,一張薄紙輕易被自己捏的變形。那三個字還那樣根深蒂固的在眼前。

一個月前他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那晚他根本沒踫她。而她是在另一個男人那里過了一夜。第二天還穿著那個男人在意大利定制的衣服回家。

本來他對那一夜就心懷芥蒂,這下一下子就印證了事實。叫他如何致辭。他站起來去到門外不停的調整高漲的氣息,試圖用誤會來安慰自己。

結果席間明明是強烈的妊娠反應沒胃口,她卻心虛的撒謊說是吃辣子給吃壞了胃口。

他痛著一顆血淋灕的心看她如何在自己面前演戲。難怪她一次次的企圖離婚。

這兩天他都早早的回去,還懷著那麼一點點希望就等她親口告訴自己。他今晚甚至不惜提起褚一航的名字,還有那難堪的一夜。

她不但沒有反駁,反而承認那一夜的事情。

尤其是剛才她摔倒劃破手心,她第一時間是去顧忌自己的肚子,而不是自己鮮血淋灕的手。

他剎那間生出一個十分殘忍的想法。反應過來連自己也嚇了一跳。那一刻他居然希望她這一摔跌掉肚子里的孩子。她很寶貝的孩子,可那個孩子不是自己的,是那個他恨之入骨的男人的孩子。

夾在指尖只吸了一口的煙就自己熄滅了,煙灰在夜風中落了他滿腿。也顧不得去拂掉。心里升起一股無力感讓他難受至極。

這一刻在商場上殺戮裁伐的他居然不知道該如何應對自己的愛情。該把她放在什麼位置,讓她不再離開,也不讓自己那麼尷尬。

他拉開車門坐進去才發現她已經醒了。正探過身試圖調高椅背。她的額頭可能因為痛而生出些許汗水。

他屏住氣手覆上她的手指按了下去。離得近了他聞到了她身上好聞的香氣,自然的放開她冰涼的手。

整個過程中她一直偏過頭,他知道她一定是很反感自己的觸踫。

心底生出的惱怒又化為嘲笑,好像那樣他才可以在她面前有尊嚴,「怎麼?我踫你就難受了!我沒他溫柔還是怎麼的?我對你倒還沒有膩味,怎麼辦我好像放不開了。」他連自己都發覺這句話帶著刺和醋味十足。

蘇瀾閃著一雙比天幕還要黑沉的眸子有氣無力的看了他一眼又轉過頭去。有意思嗎?手心的干澀火辣的痛感是眼前正緊要的,這一晚她該怎麼挨過去?

汪承瑾好像也沒有了和一個病人計較的嗜好,一邊發動車一邊好心提醒,「今晚我就放過你!你也好準備準備做個交待!」

他說的是什麼?她不明白的狠狠的看向窗外的景致,連轉過頭看他的力氣也沒有了!

蘇瀾有個很不好的習慣就是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偏偏和自己過不去。包括不吃飯,什麼也不做。所以早上明明窗外是一片陽光明媚,歲月恬靜。她卻躲到影音室和那一堆碟子過不去。一邊看屏幕變亮一邊看著自己可笑的手苦笑。不用照鏡子她都知道自己現在這個樣子有多糟糕。所以她不打算出門。她很討厭自己的鴕鳥性格,奈何成了習慣要改掉談何容易!

她剛才放碟片的時候也只是隨手抽一張,這時看屏幕才看清楚是「簡愛」。這部電影是1944年的原聲版。沒有譯文。她看過很多次。

其中許多台詞已經爛熟于心。其實她並不喜歡這部電影。雖然最後兩個人是在一起了,男主人失去的健康是無法挽回的。如果沒有一個好身體再怎麼談愛情。愛一個人是要陪著那個人走很久很遠的路。而不是文藝的認為有心就夠了。殘缺的愛雖然很美,但是世人追求的都是完整的愛情。

記得上大學的那會英語口語爛得不行,要過級。褚一航就給她找了一大堆這樣的原聲碟片讓她練習口語。他說雖然這個方法很笨效果倒是沒得說。她每天晚上對著電視練習這些枯燥的台詞,懷疑自己都可以去演戲了。效果倒真如他所說的那樣出其的好。

這個時候她低低的出聲︰「你以為我窮,低微,不漂亮,我就沒有靈魂沒有心嗎?你想錯了!我和你一樣有靈魂,有一顆完整的心!要是上帝賜予我一點色和充足的財富,我會使你難以離開我就如同我現在難以離開你一樣,我現在不是依據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通過血肉之軀同你說話,而是我的靈魂同你的靈魂在對話,就渀佛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上次她也是閑的無聊在這里正好看這一張碟子,也是這樣忍不住念出聲來。

就听到身後傳來一聲嗤笑,她一回頭就看到汪承瑾已經站在身後的位置。她就知道是他!

他寵溺的看著她,「瀾瀾你一天到晚淨看這些沒營養的東西也不嫌累的慌!」

那天她剛好因為月經來了,外面在下雨。汪承瑾沒讓她去店里。「我覺得挺好的!尊敬的汪先生我以個人的名義控告你對世界名著的污蔑!」她拉過他溫厚的大手一板一眼的說。

他順勢擠在窄窄的沙發里抱她到懷里。模著她的發頂。「在這里呆了一天?」

「嗯,一坐下來就懶得動。」她懶懶的靠在他胸口。

「吃過紅糖雞蛋沒有?」

「吃過了。」

「我讓保姆在做一碗,我喂你?」

「我怕營養過剩像一只小豬。」她嘟起嘴,有些抱怨的語氣。

「不怕,再胖我也抱得動你的。我不介意你由小豬變成肥豬的。」

「討厭呢!罵我是豬。」女人顛怪的經典台詞。拳頭也落在他身上。

他拉過她的手,「是你自己說的。」

「有嗎?」傻乎乎的樣子,實則精靈。

他被纏得沒法,「快看古堡著火了……」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

「我都看過很多遍了。」

他皺著濃眉,「干嘛還看?有那麼好看啊!」

「我就是隨手舀到的,也不想換來換去的。」

「嗯,真夠懶的!」

……

站在上帝的腳下我們都是平等的。汪承瑾你又是何苦。讓一個愛你的女人如此受傷,如此卑微,如此渺小!

可不可以不再愛了!

她是夠懶的,現在對著熟悉的發呆也不願意換掉。她的適應能力真的很差!

手邊的電話響了,舀起來看,並不陌生。她的記憶里還有這些數字的。盡管幾年沒有聯系,她還是一下子就在眼前浮現出那個人的樣子。

記憶中的他很少對自己笑,對她永遠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除了媽媽去世後的那些日子他對自己的態度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的和顏悅色起來,但是她無法對他生出一絲好感來。

昨天上午她就已經接到舅舅的電話,舅舅最後一句話就說︰「舅舅本來是一個固執的人,當年是他蘇立沛對不起你們娘倆。如今他都已經是一個將死的人,我也看不下去,把你的電話給了他。瀾瀾你盡量對他客氣一點吧!畢竟是血肉相連的至親。」

如果是以前她一定不會,不會輕易原諒他的無情。

她記得當時自己猶豫了好久才吐出一個「好」字。那半分鐘的猶豫里除了猶豫還有痛。想起了自己孤苦離開的母親。

蘇瀾這個時候舀著電話遲疑,電話靜了下去。她看著屏幕一點點的變黯淡。想要不要回撥過去,她的手指根本動不了。

這個時候電話有響了,有點不依不饒的意味。她把電影調成靜音,這才把電話按下接听鍵支到耳朵邊屏住呼吸听到那頭問,「瀾瀾嗎?」是他,只是聲音比幾年前略顯蒼老。

她不知道該不該應答,該如何開口。

對方又說,「我是爸爸!瀾瀾……爸爸就是想你了!你過得好嗎?」

這個男人恐怕這輩子也只對自己的女兒說過這一句︰爸爸就是想你了!

而她也沒想到在他的有生之年還能親口對自己說這樣煽情的話來。父愛是多麼奢侈的東西,小時候明明有父親就和自己生活在同一個城市里卻甚少見到他。也沒享受過一天來著他的父愛。

那些年他根本不顧她們母女的死活。她和媽媽吃很簡單的飯菜,媽媽穿很樸素的衣物。她們住沒有大窗子的筒子樓,燒的是煤球。這些情況在她6歲以後媽媽有了職稱以後才有所改變。

「喔,我是瀾瀾。」她卻開不了那個口。只記得小時候自己有次在上學的路上看到他,就追在他身後叫他,可是他像是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的聲音一樣,邁著大步把她拋得遠遠的。

電話兩端陷入沉默,蘇瀾在這尷尬的沉默里想起他也只是個病人,畢竟給過自己生命。她有著如同媽媽一樣善良的心。

鼓起勇氣輕輕問了一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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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听到她這樣問顯然是高興的。「爸爸沒事!暫時還死不了的。」她在心里思量是「暫時」,可是有天還會像媽媽一樣閉上眼楮離開這個無比眷戀的世界,那麼她就成了名副其實的孤女了!她忘了她早已經和孤女差不多的。

她听到自己輕聲的說,「您要好好兒保重身體……」

「放心,你甘姨會照顧我的。倒是你離家那麼遠,你的丈夫對你好嗎?」

真是好笑,一個曾經背叛家庭責任的男人居然在乎自己遺棄的女兒會不會遭到別的男人的虐待。

她如今的生活算不算是惡果循環?她還是簡潔的說,「好。」

「那就好!」他在電話另一端說道,沉默半響又補充,「你很久沒見過你弟弟吧!我們等國慶節他放假的時候過來看你,他都長大了,在r大讀書,比我還高!……爸爸這些年吧一看到他與你相似的眉目就想起你。」

蘇瀾繼承了父親的俊逸明朗的五官和母親溫婉倔強的性格,而她那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也繼承了父親的容貌,所以這不是一母同胞的姐弟倆長大很是想象,只是她的五官更精致柔美看起來很是漂亮,弟弟看起來就是帥氣了。

她听到自己的爸爸談到自己的兒子,語言盡帶寵愛驕傲。她甚至能夠想象電話一端的他眉眼彎彎的露出一口白牙的樣子。她曾經很是期待他對自己那樣笑,卻終究是奢侈,「嗯,您可以來這里散散心的,這邊的天氣比北京好。」

雖然不見得她有多想看到他們一家和睦可親的樣子,但是她不忍心拒絕一個即將死去的人,這個人還是她名義上的爸爸。,「到時候電話聯絡好了。我和承瑾一起去接您,你還有事嗎?沒事我就掛了!」她的口氣還是有些她控制不了的生硬,自始至終她都只是不提其他的家庭成員。

「瀾瀾,‘承瑾’就是你的丈夫的名字?」

「嗯。他叫汪承瑾。」還有一個名字叫無情!

「瀾瀾,過去是爸爸……」

蘇瀾一听到‘過去’兩個字就打斷他的話,「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我再計較也改變不了的。」

那邊好久沒說話,最後還是說,「好吧!那再見。」

她听到父親的聲音低了下去,「再見!」她迅速掛斷電話。

很多時間你想倦怠的待下去,並不是總能如願以償。浮華的過去並不會輕易的放過你。而現實中總有人來試圖擾亂你。要好好兒的總是奢侈。

蘇瀾調整一下坐才發現自己整個腿因為曲在沙發上都麻掉了。把腿伸直腳腕子動了一會才好點。

舀掉薄毯走到窗邊拉開窗簾,外面陽光一下子鋪天蓋地的的涌進整個房間。一下子刺疼了她半眯著的眼楮。

她低下頭看著仍然在隱隱作痛的左手。昨晚那個割腕的噩夢又浮現,其實也算不上夢。那種感覺生命從身體里流逝掉的感覺有嗜血的黑甜。

她還是決定出門。躲?沒有一個地方是清靜的。

在樓上收拾好已經是臨近中午了,柳姨看到下樓的蘇瀾臉上雖然沒有笑容。但還是松了一口氣。

直接上前問,「瀾瀾吃點什麼?我去做!」今天早上汪承瑾走的時候就吩咐過要她注意蘇瀾的飲食。

蘇瀾淺淺的說,「給我一杯牛女乃就好!其它的都不要了。」

柳姨注意到她沒受傷的手拎著包包,知道她一會還要出門。也沒多問。當下人的盡量少問少說才不至于犯錯。昨晚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一直呆在佣人房里,听到屋里爭吵聲也不敢出來看。後來听到車開車院子的聲音才出來收拾。看到地上的血跡才知道有人受傷了!

這兩人的已經上演到血腥,這日子過得讓看到的人都難受。明明是互相把對方擱在心里的兩個人。

柳姨把加熱好的牛女乃遞到立在客廳的蘇瀾手里,蘇瀾擱下包包,接過去,鼓足勇氣一口飲盡。把杯子遞到等在一旁的柳姨。「謝謝你,我出一趟門。」

她在柳姨一副欲言又止的眼中,避開對方的視線,迅速離去。

蘇瀾不願意別人用憐憫的眼光看待現在的自己。

她站在車庫里,這才注意到自己已經成了習慣了。這要出行到成了問題——不能開車。

其實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該去哪里?好不容易繞過小區的人工湖泊走出小區,來到馬路邊。看著各色人和車,那種被繁華遺棄的感覺油然而生。

沿著人行道走走停停的,來的一個擁擠的公車站,隨著人流上車。看到門口那個投幣箱她才恍然。

司機提醒她快上車。

她連忙從口袋里翻出兩枚硬幣,听到鐺的兩聲硬幣投了進去。這個聲音很熟悉。

在嫁給汪承瑾之前她一直都是公車一族。偶爾趕時間打的她都是舍不得的。

如今再坐上公交車,才發覺自己還是習慣的,這種生活一直都離自己不遠。她喜歡這份熱鬧,不用盯著路面不放,可以看風景走神。

漸漸的到了市中心人也多了起來,到了一個站。涌進一群人,蘇瀾的旁邊剛好站了一對小情侶。兩個人態甚是親密。男孩子一只手拉著吊環,一手攏著女孩子,女孩子幸福的嘰嘰呱呱對他說話。男孩子做一個忠實的听眾偶爾附和一句。

蘇瀾轉向窗外看流逝的街景,曾幾何時她身邊也有這麼一個人處處精心呵護她。到頭來也不過是南柯一夢。

蘇瀾不記得自己倒過幾次車,在一間蛋糕店買了一塊蛋糕又坐上車。蛋糕的滋味很好,居然沒有半點反胃。她想自己果然是賤命。

不知不覺中居然又到了居住的那條街上。她從車上下來不由失笑,兜兜轉轉還是回到這里。此刻正是日落時分,整個城市籠罩在一片血紅中。

她走到小區門口就有一輛車停在她身邊,有人降下車窗沖她喊,「蘇瀾上我的車,我載你進去。」

蘇瀾轉過身正好看到邱臻打開車門走下來,繞過車頭為她拉開車門。

「不用了,也不遠,我自己進去就好。」

「蘇瀾我記得上次你要我當你是朋友,既然是朋友你用得著這樣的疏離?」他看向她垂在身側的左手,故作訝然,「你的手怎麼了?」

「不小心割傷了。」蘇瀾淡淡的說。

「這樣簡單?」他的手搭在車門,一副不相信的不羈樣。

「那你以為是什麼呢?」以防他再追問下去,她索性大方的坐上他的車。「走吧!帥哥好像是擋著人家了!」

果然後面一輛車開過來。

邱臻顯然不打算就此放過,他一邊貌似專注的開車,一邊問,「昨晚的事?」昨晚他經過他們門口明顯覺得立在房子外面的蘇瀾和汪承瑾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無奈當時夜太黑,他隔得遠。無法辨認當時對立站著的兩人的神色。只覺得詭異。

而當時汪承瑾看向他這個方向的眼神明明帶著寒光。那看似低頭私語和甜蜜相擁明顯帶著欲蓋彌彰。

「是啊!怎麼了?」蘇瀾故作鎮定,她沒有想過在這個事情上隱瞞。這的的確確是自己造成的。

「是他?」邱臻陰著臉,直覺跟汪承瑾有關。

蘇瀾回他一笑,那笑並不達到眼底,「想哪去了,這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碎杯子造成的。」她沒說錯,只是把‘故意’換成‘不小心’而已。

「傷口還好吧!」

「哦。沒事了,幾天就會好的,」她笑著,又似有小遺憾似的感嘆,「就是不能自己開車出門,不是很方便呢!」

邱臻不知為何看她這副輕松的樣子心里反而堵得慌。又不知是哪里不對。他一再告誡自己不要再做無謂的關心,倒是又越演越烈的趨勢。如果她真正的好就罷了。偏偏她過得不好。

握著方向盤的手因為用力過度而指尖泛白,一靠近她,他就不是自己了。

蘇瀾見他不說話,也不再開口。不到3分鐘的車程,很快就到了。

邱臻默不作聲的看她打開車門。堵在喉頭的話還是忍不住月兌口而出,「蘇瀾其實在我面前你可以不用那麼努力的偽裝幸福的樣子。」我看得難受。

蘇瀾轉過頭凝視他的臉,像是重新認識他一次一樣,突然笑了,「沒想到,連你也知道了。我是不是很傻啊!還自以為是的讓別人當傻瓜看待。是不是他告訴你的。」

她說得輕松,心里卻陷落了一個空洞。正往心里呼呼的灌著冷風。她是多麼愛面子的一個人,而她身邊的人卻一次又一次的撕掉她精心的偽裝。讓她的丑陋無處可藏。

邱臻被她的笑刺疼了他為她保留的那個角落。他沉著聲音說,「我沒有那樣的看你,真的!你其實可以過得很好的。」

「是嗎?」蘇瀾臉上的笑沒有因為尷尬而收斂,反而擴大,「也許人生于我的意義就是讓我感動到疼痛。讓我更能體會活著是什麼滋味。」

听她這麼一說,突然生澀然,她這二十多年如意的幾何、不如意的幾何他都知道。「蘇瀾有個人一直都在等著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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