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死別不生離 第五章執著如淵(七)

作者 ︰ 藍藤子

()白玫芝感覺手臂再無法支撐下去,感情今晚都是自找的,這幾年死寂的生活也是自找的。

她狼狽的站起來,伸出右手忽的扇在他的臉上,他實在欺人太甚,有這麼說自己的妻子的男人麼?居然迫切的希望她給他戴鸀帽子!

這一耳光下去,愣然的不止是褚一航。白玫芝看著他蒼白的臉上清晰的五個紅色的指印才知道自己干了什麼!她分明看到他青筋突起的額頭。

白玫芝笑出來,甚至眼里也斑斑點點,「褚一航你這是自找的!」

褚一航出人意料的沒有惱羞成怒的暴喝,也沒有動手。根據他緊握的雙手可以看出他在極力隱忍。眉宇間增添了幾分陰沉凶狠。他依舊淡淡開口,「可惜屋子里沒有鏡子,否則你可以看看自己的樣子。現在你給我出去!」他指著門的方向,「立馬,滾!」

根本不用他提醒,她覺得如果自己再待下去,只會娛樂他。她皺起秀氣的眉毛,忍住暴走的沖動,毅然轉身。

可是褚一航並不打算放過她,「對了……白玫芝請你收起你的那些個把戲,我已經不是幾年前那個褚一航了,他們做不了你的靠山!」

白玫芝逃也似的離開那個壓抑羞辱的房間,她承認自己有些自取其辱,可是要她怎麼辦好!

沒遇到褚一航以前她是呼風喚雨的白家大小姐,身後跟著一大群愛慕者。她也談過不少戀愛,亦真亦假的都有。褚一航算是她踢到的一塊鐵板,可是踢到後摔了跤還樂此不彼,不想再起來,打定注意的要賴定他。

看見門背後消失的女人他有說不出的恨,忍了這麼多年了!

緊繃的身體也隨之關門聲而緩和下來,全身酸痛乏力,在人前卻要表現得鎮定自若。

走進浴室,緩緩除掉身上的黑色襯衣,手臂每動一下就會牽扯背後的肌膚,他的眉頭皺得很緊。

鏡子里背上密布著一條條丑陋的疤痕,心的疤痕已經開始結痂,硬硬的褐色的塊狀凝結物看起來那麼的觸目驚心。新的舊的疤痕交疊在一塊。

今晚由于過度的飲酒,疤痕邊緣是紅色的。

現在已經好多了,剛開始的時候動一下額頭上就會冒冷汗。

這些痛對于他來說都不算什麼!

前一晚父親把他召回去,電話里簡短的幾句話就听出父親的不悅,就連坐在飯桌上有母親和兒子在場有沒有給過他好臉色。

他隱隱的覺得有什麼,父親是礙于孩子還在場就不好發火。

那個時候他就想還有什麼不能承受的!他並沒有害怕,也不會再害怕!幾年過去了,誰也沒有了要挾他的籌碼。

果然飯後父親把自己叫到書房的第一句話就是,「跪下!」

他看見父親繞到那紫檀書桌後舀出一條馬鞭,這個東西他認識,是舅舅出差去內蒙古給帶回來的,當地牧民用刀把泡制後風干的牛皮分割成條,然後再手工編織的。看上去有些粗陋,卻是實實在在的難得。愛騎馬的父親從來都沒用在馬身上。

他看著這個烏黑油亮的東西,知道幾年前那一幕又要上演了。

幾年前並不久遠,身上的疤痕並未消褪,那些記憶開心的痛苦的還未忘記,可是那個時候他還以為她還在等他,現在的她已經在另一個男人懷里了。

相同的場景,不同的現實!

他緩慢跪下來,背挺得直直的。如同當年一樣,不過那時他會乞求面前這個男人的成全,那個時候他每說一個「不」字身上就多一杠。,那天他被打得皮開肉綻,痛到麻木。他的母親只是站在一旁靜靜的抽泣,卻不加阻攔,還勸說他放棄她。他直到暈死過去也沒松口。恍惚間他看到父親逮著什麼就砸什麼。書房里一片狼藉,他就那麼倒了下去。

如果不是重病中的爺爺也一起逼他他是不會和白玫芝結婚的。

他以為可以送她出國,那樣不用讓她知道了會傷心。過幾年以後等他「翅膀」再硬一些再娶她的。哪知道開弓沒有回頭箭,她甚至沒有給他留任何退路就離開了!

「你有什麼要說的!」那個被自己叫做爸爸的人向自己走近,居高臨下的看著自己,嘴里吐出的話如同揪住他的命脈。

他搖搖頭,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望著這個人前德高望重已是兩鬢斑白的父親。「;爸爸我這是第二次給你跪下,第一次是求你成全我和瀾兒,今天我給你跪下是因為我還叫你一聲爸爸!」他一字一句的陳述。

他這副不怕死的樣子和這一席不咸不淡的話徹底激怒了他。手起手落,耳邊似乎還有呼呼的風聲,白襯衣逐漸有了血印子。

他死死的咬住牙齒悶聲不吭,而父親也不急于開口。

背上本還清晰的抽痛如幾年前那一次一樣隨著抽的次數增加逐漸麻痹掉。

打吧!打吧!他根本不在乎這疼痛。比起抱不到吻不著自己心愛的女人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的。

這個時候他的母親來了,雙眼含淚死死的抱住狂怒中的父親。「住手!好好兒說不行?」

他雙手受阻氣得扔下馬鞭,終于開口暴喝,「你糊涂!這麼多年了還惦記那個女人,這麼好的妻子你都不要,你這是想要褚家絕後!」

褚一航松開緊咬得發酸的牙齒,像是听見什麼笑話似的笑了出來,要是平日里他哪敢這麼放肆,「爸,我問你,媽媽不好嗎?」他這是隱忍已久了,再難控制住自己。

「一航!」媽媽開口了。語氣很急,似乎被踩到痛處。

「混賬!」那個叫父親的男人也顯然氣得不輕,跺著腳愣是掙月兌自己的妻子上前一巴掌打在他的臉上。

他的臉被打到偏向一邊,嘴里一股血腥味被他硬生生的吞了回去。轉過臉來看著打他的父親,他並不是要離間,這麼多年了雖然他們兩人在人前總是掩飾扮恩愛。可是只有他這個兒子清楚那些圈子里媒體上的都是演戲。

「爸爸當年你在外面有沒有想過我們?」他笑了一下,臉上也是抽痛,「沒有吧!你對我到底有多好,只有你自己清楚,如果不是關系到褚家利益你恐怕不會管我的,可是你偏偏管錯了!」

又一個巴掌落在剛才的位置,耳朵嗡嗡作響,他絲毫沒有服軟,又用一雙沉痛的眼楮看向母親,「媽媽,這麼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責怪你是因為我知道你也不好過,是不是?可是你們為我想過一次沒有……」

本來是一場對他的審訊,頃刻間變換了位置,父親顯然氣得不輕,「混賬東西!」一腳踹過來!摔門而去。

褚一航身形不穩倒在地上。手肘磕在桌腿上也絲毫感覺不到疼。

門外傳來褚驕拓踢踢踏踏的腳步聲和他稚氣的童音,「爺爺您生氣了!」

「……沒有,走爺爺帶你看動畫片去,走!」

「爺爺,我想要爸爸!」

「爸爸有事呢!……」聲音漸漸遠去。

母親終于嘆一口氣,聲音沉痛,「一航,你有什麼事好好說不行?非得惹惱他!」

「我有權利說話麼?在你們面前你們從來沒有給過我權利,為我的處境想過一次也好。」他站起身,腳有些發麻以至于晃悠悠的需要撐在桌面上,「媽!我不是小孩子,我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想要過的生活,也有自己想要用整顆心去疼的女人。我從沒想過不尊重你們,可是你們有一次為我想過麼?你們以為只要我風光成功就好,可有誰知道我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和她在一起過一輩子是我從小到大就有了的念想,可是有一天毀了這一切的是我最親的人!」

他的媽媽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目光閃爍。渀佛才重新認識一遍自己眼前的兒子一樣。「兒子,媽媽認為你應該知足了!重新愛一個人並不難!白玫芝並不比蘇瀾差,那個女人到底哪里好了!」

這句話不是第一個這樣問自己。他覺得自己根本無法和母親溝通,這幾年來他也習慣了什麼都不說,自己今晚這席話對于她來說根本起不了作用,她對蘇瀾的偏見太深了,也不打算說服她,「媽媽,您認為你的兒子很差是不是?否則為何一心想要我娶白玫芝,或者說您認為非得旗鼓相當的才是真正的婚姻生活。」

說完這些他不想再看一眼母親那傷心失望的眼神,默默轉身離開。他知道很多事情都已經無法改變,他應該多做一些值得他去爭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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