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家族落敗,裴雪晴看得很開,輕描淡寫的幾個詞帶過,「利益之爭,勝負難免,也怨不得誰。」
不對,這種感覺不對,驚恐癥患者面對壓力怎麼會這樣鎮定自若?
如果連被未婚夫害得家族落敗都能承受,那只能說明她隱瞞了更關鍵的事實,在這一場豪門破碎的事件中,又有什麼是連消息靈敏的新聞界都沒能挖掘出來的?
蘇情生索性換一個方式詢問︰「上一次驚恐癥發作是什麼時候?」
「今天早上。」
「當時你在做什麼?」
先前一直淡然的裴雪晴此刻的表情終于有了變化,她的眸光一凝,有片刻的停頓,她低了頭,「在吃飯吧……」
有大約半分鐘的靜默,裴雪晴似是在回想著什麼,卻突然整個人身子一僵,她的雙手突然扶上自己的脖頸,猛地仰起頭大口地喘起了粗氣,她的雙眼瞪得大大的,空洞地看著前方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驚恐癥發作。
也顧不得那麼許多,蘇情生趕快放下手中的東西去拿了藥喂給裴雪晴吃,靠近裴雪晴的時候,蘇情生沒防備,險些被她一手推翻在地上,很難想象這樣瘦弱的人體內會有這樣大的力量。
「走開!走開!」
「我恨你,我恨你可以了嗎?我求求你放開我……」
「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求你,別丟下我一個人好不好?」
裴雪晴大聲驚叫,可從她的眼楮里,蘇情生看得出她並非是在看自己,強行喂裴雪晴吃下了藥,過了一會兒,裴雪晴終于漸漸平靜了下來。
這麼長時間瀕死般的掙扎已經讓她筋疲力竭,她瑟縮在沙發上,雙手環抱著膝蓋,將頭埋了下去,整個人蜷在一起,若非肩頭的輕顫,幾乎要讓人以為她睡著了。
蘇情生沒有打擾,只是安靜的等。
難怪前一位心理治療師那麼長時間沒有一點進展,驚恐癥是一種逃避的心理防御機制,裴雪晴的心理防御著實很強,一旦稍一觸及敏感點,驚恐癥就會發作,接下來一切都無法再進行,這或許就是裴雪晴被轉診給催眠師的原因。
從剛剛裴雪晴的話中,蘇情生听得出裴雪晴驚恐的觸發點是一個人。
求他放開,又求他留下……
這樣矛盾的心情,如果是對鄭紹廷,為什麼方才聊起他的時候裴雪晴能夠那麼平靜?
如果不是鄭紹廷,那又會是誰呢?
屋里的安靜將時光拖得綿長。
不知過了多久,夕陽的余暉從格子窗照了進來,蘇情生對面沙發上的姑娘終于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了頭,抹了把臉,看向蘇情生時眼中滿是歉意,「不好意思,嚇到你了吧?」
蘇情生搖了搖頭,合上手中的資料夾,她站起身來,「回去好好休息下吧,下周二我們再談。」
目送著裴雪晴出了大門,蘇情生才轉身回了辦公室,前腳踏進門內,就听里面的電話響了起來,她快步走過去接起,電話那邊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她覺得有些奇怪,「喂?」
「我餓了。」
男人的聲音富有磁性,低沉悅耳,此時卻帶著幾分不耐。
蘇情生遲了半拍,終于明白這是她樓上的boss。
她看了一眼表,已經是下午五點半,超出顧北城定下的飯點整整三十分鐘。
催眠師大人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