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岩顯然也沒有預料到白晨曦會是這個反應。
他皺著眉頭低頭看著躺在床上在一瞬間失去了所有生氣的女孩。
還是十二歲的年紀,卻感覺已經蒼老了許多。
「我對你是誰並不感興趣,你不必對我過多贅述。」
柳青岩淡淡打斷女孩的喋喋不休。
「可是,是你問我我是誰的。」
一句話出口,白晨曦覺得室內的溫度都下降了許多。
有些疑惑地抬頭看去,男人依舊笑得溫和。
白晨曦卻覺得一股涼氣從尾椎骨散出來,迅布滿全身。
下意識地就縮了縮肩膀。
「看來,你已經從莫名的打擊中振作了過來。」
「……其實還沒有。」
「嗯,看來你身體的熱度還是太高了。」
男人的話音幾乎是剛落,床上就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伴隨著牙齒打顫的聲音,白晨曦怒目而視︰「你混蛋!」
「還很有活力,看來還是太熱了。」
一層厚厚的冰已經將白晨曦的小腿以下的部分全部裹住,竟然還有繼續蔓延的趨勢。
白晨曦被凍得面色青紫,連忙大聲求饒︰「我錯了我錯了,您老英明神武,萬壽無疆!」
柳青岩微微一笑,連手指都沒有動一下,那些冰層就盡數退去,徹底消散在空氣中。
而被他這麼一折騰,白晨曦現自己剛剛還抑郁的心情居然奇跡般地好轉了。
果然人不能一直糾結著同一個問題。
「既然已經恢復過來了,那就繼續你剛剛的問題。如果你的理解能力有問題,我可以說的更加直白一點——你之前的身體是誰?」
「……」
淺褐色的眸子與幽黑的雙眸對視,白晨曦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震驚的面孔。
白晨曦確實很震驚。自己是被作者主神給送進了這個身體,不同于別人還需要融合轉化,她就已經完全自如地呆在這個軀殼里了。這樣一個原配度如此之高的身體居然會被柳青岩看出來!他到底是誰?!
「不想回答?」男人挑高了一雙眉,笑容格外的溫柔。
「不是不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我的身體是在一次出任務的時候被毀壞,我的魂魄機緣巧合之下才進入我現在的身體。我之前的身體已經不在了,我就算跟你說了,你也不知道。」
白晨曦鎮定地回答。
男人沒有說話,只是笑。眯著眼楮笑,幽黑的眸子直直地盯著她看。
白晨曦坦然以對。
靜靜對視了半晌,柳青岩突然就收回了目光。
「你在說謊。」
「我沒有。」
「我是魂修,我可以控制你的神魂。」柳青岩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後面還有沒說出口的話,白晨曦卻瞬間就听明白了。難怪自己每次和青岩對視的時候,都會覺得自己仿佛陷入了沼澤一般,有種快沉淪的感覺。原來,他可以影響自己的神魂。
那現在算是什麼呢?自己不僅知道了他的秘密,還如此的不識好歹,連白晨曦自己都覺得柳青岩會留下自己的概率小的可憐。
良久之後,清澈如同泉水般的聲線再次響起。這次沒有任何的戲謔和幸災樂禍,柳青岩像是突然回歸到溫言細語的模式,輕聲道︰「我們做筆交易。」
直白的陳述句,仿佛篤定對方一定會答應一樣。
「好。」
「我幫助你修煉,你為我做一件事情。」
「好。」
「至于什麼事情我暫時還沒有想好,等到我想到了,我再告訴你。」
「嗯。」
眉頭驀地一挑,男人戲謔地笑︰「真是爽快,我以為你會有所抵觸。」
「只要能夠活下去,沒有什麼不可以答應的。」
更何況這筆交易怎麼看都像是自己賺了。
「希望你記住你說過的這句話。」
留下輕飄飄的一句話之後,柳青岩便轉身,邁步離開。
柳青岩離開之後,白晨曦能夠清楚地听到自己胸腔內心跳強有力的聲音。她一度覺得自己快要死了。
對一個惡魔撒謊,這簡直是在挑戰她的心理承受底線。
白晨曦現,從自己沒有靈根進施南派伊始,到今日自己現了他的秘密,這個男人都對自己表現的足夠的寬容。白晨曦當然不會傻得以為是自己獨特的人格魅力起到了關鍵性的作用。而這個男人看上去也並不像他所表現出來的那麼好脾氣,那他為什麼還會無數次地給予自己充分的包容和原諒?
難道自己的身上有什麼值得他忍受自己的東西?
她看的出來柳青岩對自己之前的那具身體的興趣。也對,絕世天魔體,對他這種魔修來說,應該是無上至寶才對,也難怪他想從自己的口中探听到天魔體的下落。
白晨曦沒有對他說真話。她不想自己還沒有奪回自己的身體,就被另外一個人覬覦。如果天魔體還在南宮嫣然的身上,那白晨曦靠著腦域中的那本白皮書還有那麼一點點的機會從南宮手中奪回來。但是如果天魔體落在了柳青岩或者其他人的手中,白晨曦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那個機會將天魔體搶奪過來。
畢竟,柳青岩是一個異數。
而她手里,還沒有對付這麼一個異數的攻略。
好在,這個男人似乎並不想讓自己那麼早死去。
只要能夠活著,就還有希望。這樣想著,白晨曦輕輕地閉上了眼楮。
之後的幾天,白晨曦一直躲在自己的洞府中,不想動,不想思考。懶洋洋的,像一只睡不醒的貓。
終于,有人看不下去了。
在一個陽光非常明媚的午後,柳青岩一身藏青色的衣袍出現在白晨曦的床頭前,一只手拎著她的衣領跟拎小雞一樣把她拖起來,嘴唇開合間,周圍的景色驀地就是一變。
清澈的泉水嘩啦啦地在腿側流淌,水流湍急點的地方,還會有浪花調皮地打在白晨曦j□j在外的小腿上。
凡人的身體對外界的冷熱變化感覺分外的敏感。幾乎是在水流沖撞過來的時候,白晨曦就瑟縮著身子攥緊了柳青岩的衣角。
「膽子這麼小,還這麼怕死。」
低沉的聲音從頭頂上方傳來。因為輕笑,男人的胸腔微微地震動,把倚在他胸口的白晨曦猛地震醒,大步彈跳開來。
「你帶我來這里干什麼?」白晨曦怒目而視。
「修煉。」
說完,柳青岩也不看白晨曦,施施然趟過清澈的泉水,慢悠悠地往對岸走去。
在水中修煉?你腦子進水了吧!
「我腦子沒有進水,不過你如果再這麼磨磨唧唧,我想很快,你的腦子里面都會裝滿了水。」
白晨曦頓時就驚悚了。
他為什麼能夠听到我心中的月復誹!
白晨曦再也不敢懈怠,以一種極其艱難的方式趟過了這片及膝的河水,走到柳青岩的身邊。
「會彈琴嗎?」
「不會。」白晨曦老老實實地搖頭。
「看見那架琴了嗎?」
柳青岩指了指放在瀑布下面的那架古色古香的琴,自顧自的問著。
「看到了。」
又不是眼楮瞎了怎麼會沒有看到。你說放那琴的人也真是的,好好的平地你不放著,還偏偏放在瀑布底下,被瀑布常年累月地沖刷,你是嫌這琴的壽命太長了嗎?
「這琴是我放在那兒的。」似乎是看出了她臉上的鄙夷,柳青岩淡淡說道。
「哦哦,這琴放的位置真是好啊。放的好,放的妙,放的呱呱叫!」白晨曦諂媚道。
「既然那麼妙,那你就過去彈奏一曲給我听听。」男人溫言道。
「……我不會彈琴。」白晨曦傻眼。
「所以才讓你彈。」幽黑的雙眸中有淺淺的笑意一閃而過。
他一定是故意的!
白晨曦一邊氣憤的小碎步向目標移動,一邊暗自月復誹。
待走到那架古琴面前,傾泄而來的水流也將白晨曦給澆了一個透心涼。
整個人甚至一下子被水流沖擊著跌坐在地上,惹來了柳青岩的一聲嗤笑。
白晨曦伸手抹了一把臉,下意識地縮了縮肩膀,覺得自己的胸口被那龐大的水流給沖擊的憋悶無比,幾乎無法呼吸。
「彈。」
一個字的命令,輕飄飄的語氣,卻帶著白晨曦不可抗拒的威嚴。
白晨曦的手指輕輕地放在琴上,食指微動,一絲清亮的琴聲頓時從指尖溢出。
白晨曦心中一驚,自己明明不會彈琴的,為什麼只是輕輕的一撥就會有這樣美妙的琴音傳出?到底是這琴的音質太好,還是自己真的對古琴之類很有天賦?
白晨曦記得,當自己在還是一個宅女的時候,唱歌都是五音不全調全跑偏的。
「閉上眼楮。」
男人繼續下指令。
白晨曦順從地閉上眼楮。
突然間便覺得天地都消失了。自己的世界里只剩下了這一把古琴,無數的音符從自己快滑動的指尖傾瀉而出,無數只飛鳥聞聲而來,在自己身側翩然起舞。
寒冷的瀑布不見了,震耳的水聲消失了。世界被音樂的符號滿滿佔據,鳥鳴陣陣中,一曲曲祥和寧靜的歌聲將自己整個包裹充盈……
仿佛天地萬物都在自己的指尖下化為虛無。
真是奇妙的享受。
「不愧是天魔體的原主人,連神魂都強大的無可比擬。」
一聲不合時宜的贊嘆將所有的美好盡數毀盡。
盡管說話那人的聲音听上去溫吞好听。但是這也不能讓白晨曦輕易原諒。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煞風景啊?!」
因為被人打擾心中不爽,所以這句話听上去火氣很大。
「嗯,看來你很享受這麼訓練的時光了?那好,今晚你就留在這里繼續修煉,我會吩咐廚房不給你留飯。」
話音剛落,站在原地的青衣男人已經完全消失。
只在虛空中留下一抹藏青色的殘影。
白晨曦氣絕。
晚上這里一定會很冷的啊喂!
果然小心眼的男人禁不起真話的考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