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權保鏢女少主 冤有頭,債無主

作者 ︰ 冬遲一春

夜,如碩大的獸,張著巨口,似要吞沒所有。

寧絨在黑暗中也不知究竟坐了多久。現在是十一點?還是十二點?她不知道。她體內的力氣像是都被抽個一干二淨,這輩子,她從未這樣筋疲力盡過,她第一次知道什麼叫氣若游絲。

周圍很靜,所有人都走了,包括這兩天寸步不離她的董芳意和何天心。

整座大廈靜得不可思議,靜到很難令人想象得出白天曾在這里上演過的群情洶涌。

耳邊仿佛還纏繞著商廈業主的聲嘶力竭,眼前似乎還晃著各路債主的焦灼如焚,每一個人都想向她討到公道,每一個人都想向她求得保障。

商廈傾斜的原因已火速查清,竟是之前向萬屏提供建材的明建以次充好,提供不合格鋼筋,導致大廈出現了嚴重的質量問題。「樓歪歪」成了a市這兩天最大的新聞,萬屏毫無意外的成了眾疾之的。

萬屏二十年來在商業房產界累積的優良商譽一夜之間轟然傾塌。

寧絨仿佛有種錯覺,這兩天,全市人民都涌來萬屏大廈了!鬧得整座辦公大樓兵荒馬亂,鬧得整個萬屏人心惶惶。

那兩幢商廈已然賣出七成,所有的業主都激憤難抑,第一時間跑來萬屏要求賠償損失,而萬屏所有到期和不到期的債主也不甘人後的聞風而動。

也難怪,沉舟側畔千帆過。仿佛所有人都認為萬屏這條巨輪這次撞到的礁石,足以讓它沉沒,因此每個人都希望趕在它沉沒之前,卸下一塊木板,不致使自己血本無歸。

除了來要錢的,還有很多不要錢也來添堵的,像,各路媒體,像,各個有關部門。

每個人都點名要見寧絨,每個人都需要解釋、安撫,從天亮到天黑,寧絨像陀螺一樣運轉,她的雙眼發紅、喉嚨幾乎已發不出聲音。

寧絨又累、又苦、又恨、又怕。

她恨,恨蕭良行的良心真是給狗吃了,竟將萬屏陷于這樣萬劫不復之地,如今他已入獄,明建也已解散,他給萬屏闖下的這彌天大禍,簡直就讓萬屏成了冤有頭,而債無主。

她也恨,恨老天為何如此苛薄,她執掌萬屏後,簡直是以改頭換面的決心來克服種種不適的。為了成為一個合格的商人,她不懂商業,就起早貪黑的花大量時間惡補專業知識;她不喜歡交際,可也逼著自己和那些陌生人談笑風生;她再討厭喝酒,每每也忍受著酒精像毒藥一般穿腸而過。她兢兢業業、她全力以赴,無非只想不負使命,可如今,一場天災,一場**,便將她一舉打入十八層地獄。

除了恨,她更怕,怕萬屏這次在劫難逃。從昨天到今天,她無數次生起用酒將自己灌到人事不醒的念頭,不想再面對所有讓她頭疼欲裂的混亂;她也曾想過偷偷買張機票飛回美國,對這一切撒手不理。

可也不過只是想想,她能逃到哪里?就算淹進酒里,逃到地角,也避不過她內心的責任和愧疚。她已經沒能成為一個好的船長,至少在這風雨飄搖之際,絕不能成為棄船而去的那個人。她已經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寧家,她不能再讓寧家人以後都抬不起頭來做人!

門口忽然有些響動,寧絨沒有注意,直到辦公室的燈光剎那光亮,全身心陷入黑暗之中的寧絨才猛地一個激靈,已經草木皆兵的她下意識地抓緊了椅子的扶手,微眯著突受光亮刺激而不適的雙眼戒備的看向門口,等看清來人後,面上驟然愕住。

是鄺雲修,面目微有些潦草,眼色卻難掩焦急的鄺雲修!他看上去風塵僕僕,像是從遠方剛載了滿肩的風雨歸來。

鄺雲修這一路長途跋涉,的確一言難盡。他與董芳意通完電|話後,意識到事態嚴重,立即決定結束行程回國,將張驀一個人留在以色列。

當時最快能讓他回來的航班是直飛香港的一班機,在特拉維夫國際機場經過費時長久、嚴格到令人頭皮發麻的安檢,又飛了13個小時才到香港,誰料在香港卻遇到台風,任他歸心似箭,也只能困在機場無法動彈,直到晚上,風球解除,航班才重新恢復。待他抵達a市時,已近十一點了。

寧絨愕然看著鄺雲修關上|門後,大步向自己走來。她忽然心頭酸澀的厲害,想哭,卻無淚可流。母親死後,直到回國前,她就沒掉過一次淚。可回國後,眼淚卻是說來就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突然變得那麼感傷,尤其是在他面前,人更是軟弱的像是水泡的似的。可如今,她忽然發現自己又哭不出來了。

也許,人在傷心的時候才會哭,到了絕望的時候,眼淚反而流不出來了。

這兩天,她也曾想過去找他,哪怕什麼問題都解決不了,可只要讓她靜靜靠在他懷里片刻,像以往她難過時那樣,讓她有所依傍,便不至于覺得那般的淒惶無助。只是別人一直都不給她喘息的機會,等到她終于空下來的時候,她卻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了。其實她也奇怪,為什麼他不主動來找她,就算兩人正在冷戰,可發生了那麼大的事,他怎能對她完全置之不理呢?

「我剛從以色列回來。」鄺雲修走到辦公桌前,稍一猶豫,還是沒再走過去,而是隔著辦公桌在寧絨的對面坐了下來。

寧絨冰冷的心稍稍一暖,原來他不在國內,怪不得這兩天毫無所示。他是一回國就來找她了吧?

鄺雲修目光一直駐留在寧絨臉上,他眼底的焦急已然匿去,卻浮出大片的心疼。眼前的人兒氣色暗沉,眉宇疲倦,雙目布滿紅絲,下眼瞼青色明顯,本來小巧的下巴已明顯尖削。一看便知,這幾天,她所承受的壓力實在是難以想象的大!

「現在情況怎麼樣了?」鄺雲修柔和著聲音問。

寧絨又是稍稍一愣,隨即醒悟到鄺雲修是在問她萬屏的情況,看來他是收到風聲了。

寧絨本已寂然無光的眼珠更是暗了暗,艱難的搖了搖頭。

「大廈傾斜的原因查到了嗎?」

「是明建。」寧絨開口,一口鶯啼變鴉鳴。

鄺雲修眸心一縮,寧絨聲音之沙啞著實讓他吃了一驚。

他蹙著眉看她一眼,然後臀從椅子上往外挪了挪,從台面上那些堆疊的文件抽出一張紙,翻過去鋪在桌面上,又在台面上的筆筒里抽了一只鉛筆,遞過去給寧絨。

「嗓子疼就不要說話,寫出來就行了。」鄺雲修面上都是疼惜。

頓了頓,又問︰「大概需要多少資金才能解決?」

他已經知道藥廠和商廈發生的意外,但還有很多具體細節不清楚。

寧絨垂睫,鄺雲修耳邊似是听到沉沉一嘆,然後寧絨就將寫好的字往他跟前一推。

鄺雲修眼光一觸紙面,面色肅凝,一顆心倏地沉下。

15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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