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佔星辰的聲音傳來,「溫暖?溫暖!你在里面嗎?」
她驚覺回神,「我在!」
趕緊從格子間里出來,洗掉手上的污濁,心里想起之前發生的種種,臉上一陣白一陣紅,出來時,發現佔星辰焦急地等在門口。
「溫暖,你在里面呆了這麼久,我還以為你出事兒了呢。」
她臉色尷尬,「呃……我好像是吃壞肚子了。」在佔星辰的面前,自己總是扮演騙子的角色,溫暖心里很是不安。
佔星辰看見她的外套破了一角,再看她面色有異,聯想到剛才容爵追在她身後去了洗手間的情形,心里大致猜到可能和容爵有關。
但她沒有細說,他也不便提及,只是默默地月兌掉外套給她穿上。
「謝謝你,星辰。」
「不用謝我,今晚是我不好,沒有考慮到你的感受就讓羅氏父女倆也一起來了,還有容爵他……」
一听到容爵的名字,溫暖心里就酸澀難忍,搖了搖頭,「別說他了。」
「好,不說就不說,我送你回家。」
「可是,羅素素和羅董事長他們……」
佔星辰拍拍她的肩膀,「放心,他們已經和容爵先走了。」
她張了張嘴,不再說什麼。
佔星辰牽起她的手往餐廳門口走,正好觸踫到她受傷的指尖,溫暖頓時痛得抽回手來,倒吸了一口氣。
「嘶——」
「怎麼回事?」
佔星辰怔了一下,溫暖搖了搖頭,「沒事,今天上午替我爸做午飯的時候,不小心傷到手了。」
「來,我看看。」
他執起她的手,發現那指尖上有一條一厘米長的傷口,不算太深,但浸著血絲,一看就知道很痛。
他蹙了蹙眉,「走,先上車,待會兒回公寓的路上在藥店買點兒藥處理一下。」
溫暖微微頷首,靜靜地跟在他身後走出餐廳。
受傷的明明是自己的手,可為什麼感到更痛的卻是自己的心?她想起剛才發生的所有事,心口就像是被活生生撕裂再撒了一把鹽粉一樣,難以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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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分鐘前,容爵從洗手間里出來時,天色已經不早了。
他坐回餐桌上,卻是心緒繁復,羅振廷諂媚地跟他說著話,他也只是隨意敷衍著,沒有任何心思。
往常,他是樂意欣賞別人迎合他時所露出來的丑態,而今天,尤其是剛才和溫暖發生了那一場不愉快後,他再也提不起任何興趣。
一舉干掉眼前放著的一杯紅酒,他站了起來。
「容少,要走了嗎?」羅振廷滿臉堆笑,跟著他一同站起來。
「嗯。」他輕輕回應。
瞄了桌子對面的佔星辰一眼,看得出來他的心思和自己一樣不在這酒桌上,只怕是早就飛到還呆在洗手間的溫暖身上了。
他蹙了蹙眉,拿起西裝外套穿上,不哼一聲地向餐廳外走去。
羅振廷趕緊給羅素素使了個眼神,示意她跟上去。
大概是因為看見容爵之前追著溫暖出去的身影,可是等到她也追去洗手間,並沒有找到他們倆的身影,羅素素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之前那兩人去了哪兒,做了些什麼。
多少心里有些鬧情緒,她不情不願地站起身,沒想到羅振廷一個用力,在她身後推了一把,她沒有站穩,便栽倒在容爵的懷里。
「啊——」羅素素低呼一聲,順勢張開雙臂把容爵緊實的腰際給抱住。
容爵蹙了蹙眉,卻並沒有說什麼,只是十分有風度地攙扶住她,並不著痕跡地將她的雙臂從自己腰際扯開。
「小心點兒,別摔著了。」他的聲音很平淡,可眼底卻是冷的。
羅素素矜持一笑,臉上竟浮現出一抹好似處子般才有的嬌羞之態。容爵想起之前在女洗手間里無意中听見她說的那番話,心中不覺一嗤。
唇角卻是逸出一抹令人驚艷的笑容,「你身上好香,是哪個品牌的香水?」
羅素素難得看見他對自己露出這般溫柔的笑容,受寵若驚地報上一串流利的法文。心想,自己用的可是頂級名牌,容爵會這樣問,難道是想要送她一瓶限量版的香水嗎?
心頭喜滋滋的,生怕他記不住名字,索性從包包里取出紙和筆,記下了香水的名字。容爵拿過來,隨意看了一眼就揣進了西褲口袋中。
羅振廷在兩人身後看見這一幕,心頭竊喜不已。
他插進話來,「哎呀,素素,怎麼辦,爸爸剛才接到一個急電,說公司里有急事要我回去處理一下,你能自己回去嗎?」
「啊?我自己?」羅素素嬌嗔地蹙了蹙眉,並乞憐般看向容爵。
這個時間點有急事回公司?羅振廷當真這般有事業心,廢寢忘食到加夜班的程度?容爵看了看室外的夜色,嘴角幾不可察地勾出一絲冷笑。
哼,老狐狸心里在想什麼,他會不知道?
容爵轉過身來,笑容更加動人,「羅董事長盡管放心去忙,令媛由我負責送回家。」
羅振廷見自己的安排出乎意料的順利,嘴角不由得浮現一抹滿意的笑容,「那就有勞容少了。」
目送羅振廷離開,羅素素臉上嬌生女孩的乖巧便消失了,她皺著眉頭,語氣桀驁地問容爵,「阿爵,剛才你上哪兒去了?去追溫暖嗎?」
一聲阿爵,喚得他直想吐。
他蹙了蹙眉,嘴里叼了根煙,西服松垮垮的,襯衫領子敞開著,一副很疲倦的樣子,懶散倦怠和漫不經心中帶著一絲說不清的頹廢。
偏偏羅素素就是喜歡他這樣痞痞的皮相,恨不得直接拽他去酒店開房間去。
容爵懶懶地說,「羅大小姐,和你不相干的事就不要再問了,走吧,我送你回家。」
他一副恨不得馬上送她回家了事的態度,把羅素素的小姐脾氣給惹了出來,「你不說,我也知道,你肯定是去追溫暖了對不對?」
容爵懶得回答她,從衣兜里掏出手機,羅素素見狀,一把將他手里的手機給奪走了去,「你不說,我就不還你手機了!」
她的無理取鬧也惹惱了容爵,「羅素素,你明天不用早起是不是?實在不好意思,我沒你那麼閑,如果你不想讓我送,我就先行離開了!」
就在她毫無防備間,容爵的手迅猛地伸出並從她手里準確地搶過手機,轉身就走。
羅素素氣結,大聲叫道,「容爵!我告訴你,佔星辰喜歡溫暖,溫暖也喜歡佔星辰!人家郎才女貌,郎情妹意,你就不要去插上一腳了。反正溫暖喜歡的不是你,七年前是這樣,七年後的現在更是如此,你何必搞得自己很沒面子呢?!」
容爵腳步一頓,突然迅猛地回身,不過一瞬間便伸出了手禁(和諧)錮住羅素素的頸脖,將她抵向走廊的石壁上。
他一臉的玄寒,咬牙說道,「羅素素,說過好多次了,我的事不用你來提醒!」
他的力道特別狠,毫不憐香惜玉,恨不得直接用手掐死羅素素一般,臉上的狠戾叫人膽寒。
羅素素心里也是怕的,可她硬是擠出吃女乃的力氣,說道,「這是一個多麼現實的世界,有關系也不用,你為什麼要那麼傻?我們羅家願意放低身段被你們容家利用,你為什麼就想不通?娶了我羅素素,也能博得容老爺子的歡心,還能白白得到一份羅氏的股票,我羅素素心甘情願想要幫你一把,願意當你事業上的合伙人,你卻不願意,為什麼?你到底看不上我哪一點?」
他冷冷一嗤,抿著的唇角緩緩地彎起一個邪惡的弧度,「七年前我就說過了,我容爵的命運絕不會拿給別人操縱,不管我喜歡的是誰,只商業聯姻這一條,就是我拒絕你羅素素的最好理由!」
說完,容爵狠狠地推開她,絕然地甩手離開。
坐進自己的坐騎內,隱約聞到西服上飄來的一股香水味,他不自覺地蹙了蹙好看的眉宇,將外衣月兌掉,並從褲兜里掏出一張小紙條,正是剛才羅素素寫下香水品牌的那一張。
他用手扇了扇車內的空氣,然後掏出手機撥過去,「阿BEN,你記得去收購一個香水牌子。」
快速報上名字後,他叮囑,「嗯,盡快去辦,我不想再聞到這股惡心的味道!」
話落,他打開車窗,隨手將紙條丟出車外。
將車開出車庫,漫無目的地在華燈初上的潮濕天空下游走,擦過高樓霓虹,滑離茫茫車流駛上不知名的路。
經過一個街道時,他看見一間仍在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藥店,忽地想起些什麼,他將車靠在路邊,然後下了車,去藥店買回來一瓶消毒水和幾張止血貼。
做完這所有事,再重新上路時,他才意識到自己竟然將車開到了溫暖借住佔星辰的那間公寓樓下。
他愣了數秒,該發動車子離開的,可他不知怎的,雙手放在方向盤上,久久沒有動作。
到底應該上去,還是掉頭離開?
足足半個小時後才終于發動起車子來,然而在轉頭想要離開的一剎那,他遠遠地看見兩道人影從另一個街道出來,橘黃色的鐵藝路燈下,佔星辰和溫暖在小區門口停下腳步。
徐徐的涼風帶著初夏的青草氣息拂起他鬢邊發絲,容爵的瞳色非常暗沉,深如黑夜沒有盡頭,眸底那道陰鷙的光芒和淺橘色燈光交織成奇特的光影,仿佛透出一絲飄忽的情緒,無邊無際。
他眼睜睜地看見佔星辰和溫暖說了些什麼,又擁了擁溫暖的身子,然後一步一回頭地,依依不舍地離開。
而溫暖,一直目送佔星辰的身影完全消失後,才轉身進了小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