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日落 十六章

作者 ︰

那天,我和倪子俊互相大喊過後,劇情並沒有按應該的那樣發展,天沒有忽然下起大雨,我們也沒有擁抱,只是在那一片星光之中,各回各家,分道揚鑣了。

之後的我們,變得彼此客氣起來。不怎麼說話,偶爾在辦公室老師面前遇到,都是彼此點頭微笑,以示見到對方了。

至于,路安然也不再那樣郁郁不樂,變得和剛剛來的時候一樣了。我們之間的相處也似乎回到了從前。

而劉文浩,可能是不在一個班的緣故吧,我們真的就再未見到過。

其實,我想也許我們四個人都在把自己隱藏起來療傷吧。就像是武俠小說里的那些比武高手,傷害了對方並且自己也受傷之後,都在對方面前表現我還好的樣子,然後回到屬于自己的屋子里運功療傷。

那段日子,我療傷的地方就是畫室,因為這個我的成績頻頻下降。老師和家長溝通,爸爸開始阻攔我畫畫,我的畫筆和畫紙開始擱置起來,我又捧起枯燥的課本,背那些四四方方的文字。

楊夢也不再提起那件關于「第三者」的事,班里的閑言碎語也漸漸如砂石沉入大海。一切都好像從來沒有發生過一樣。

人人都說學校是最純淨的地方,其實也不過如此而已,人們茶余飯後的談資也總是更改著,我的故事被淘汰了,就會有別人的故事補上來。

不知道這樣過了多少天,可能很久很久吧,冬天都到了。

那天,我十八歲生日。

然而,沒人知道,我也沒有想告訴任何人。放學之後,我一個人來到畫室,畫室里有一對學弟學妹正在擁吻,見我進去就放開了。學弟看著我,樣子有些惱羞成怒,喊道︰「老師說,畫室不是什麼人都可以進來的。你是誰啊?」

我找到一個椅子坐下,把畫板斜放在腿上畫紙加好,拿出筆開始畫起來。

「喂!跟你說話呢!」那個男生向我走來,我感覺到眼前燈光變暗了。

我才抬頭說道︰「李老師是說過不要閑雜的人進來,我在這兒的時候他就定過規矩了。但是他似乎也沒說過畫室里是給人談戀愛的地方吧?」

听我的話,學弟啞口,我也不願意逼人太甚,所以說︰「你們先走吧,我畫一會兒畫兒,門我鎖,你把鑰匙拿走就好了。」

看我的樣子,他似乎還有些不服氣,還想說什麼。

「你們再不走,也許我會告訴馬主任,這畫室里的‘秘密’。」

在我又加了一句之後,學弟才領著她的阿妹離開。

其實,我沒有逼迫誰的意思,因為我也覺得作為高中生,已經算不得早戀了,並不是我自己有這種想法所以才這麼說,而是我的確真的這麼認為的。

到了這個時候,我們的大腦已經發育的差不多了,我們有自己的審美標準和感情發展,所以無論是家長還是學校,他們的干涉反而會把我們推向不理智的極端,有時候,我還是很喜歡道家所說的「順其自然」

的道理的。

看著沙發的斜著一塊兒木板,上面有一個隻果,半紅半青的。李老師真會挑,這樣可以教會學生對于陰影和色彩漸變的畫法。但是,我不喜歡油畫,我還是覺得素描更好看。那簡單的黑白灰相稱,才是一種真的美。

在里面畫了半個多小時,感覺時間差不多了,看看表快熄燈了,收起畫板,在畫的左下角寫上「給自己的生日禮物」,然後就離開了。

當我鎖上畫室的門,忽然感覺脖頸有些微冷,好像有什麼涼涼的東西進來了,緊接著有一股風吹來。我拉緊了棉服的衣領,回頭看去,原來飄雪了。

我伸出手,看到那一個個不規則的六邊形落在我手上,然後遇到溫熱融化開去,手心涼涼的。

我還記得爸爸說我出生的那天漫天飛雪,很冷。所以,我叫傲雪。以前也有好朋友開玩笑說道︰「劉傲雪,你說你真行,大冷的天兒你也敢出來,干嘛不在你媽媽肚子里等暖和了再出來啊?」

起初,我很生氣這句話,但是後來覺得有些好笑。這些沒營養的玩笑我們總開,可是始終就只是玩笑,不像這次和倪子俊的玩笑真的開大了。

回到宿舍樓,我沒有直接回自己的宿舍,而是去了宿管黃姨那里。

一進門,黃姨看我滿身是雪,忙說︰「你怎麼有這麼晚回來?最近我總看你一個人,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兒啊?」說著還給我遞上毛巾。

我邊擦著頭邊說︰「沒事兒啊,就是最近一直在畫室畫畫呢。」

擦完頭發,她把濕毛巾放到暖氣上捂著,然後又給我倒了一杯熱水,讓我喝,那模樣慈祥的很。

見我喝了水,她又說︰「傲雪,也許是黃姨我多嘴,但是黃姨也得跟你說,這高中搞對象都不靠譜,還是好好學習的好,別跟他們瞎摻合,你是個好孩子,和他們不一樣。」

看她語重心長的樣子,我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只是點著頭說好。我不知道她從誰的口中得知這些,但是我知道她是為我好的。因為,都說眼楮是心靈的窗戶,沒錯的。黃姨的眼楮永遠都是那麼和善的。

快熄燈的時候,我才背起畫板回到宿舍,雖然屋子里沒有亮光,但是大家還是沒有睡意的樣子,彼此聊著白天發生的事情,聊著明星的傳聞,女生宿舍大抵都是這樣的吧。

我打開門,借著樓道的聲控燈的燈光,放下畫板,拿起洗漱用具到水房洗漱。等我回來的時候,模黑坐到床上,我嚇了一跳。

「啊呀!誰?」我納罕著,以為自己恍惚著走錯了屋子。

「沒誰,是我!」是路安然的聲音。

「哦,我以為自己走錯了屋子呢。」我定下心神說道,「你怎麼在我床上?」

「今天有人來檢修宿舍的床鋪、燈管兒,還有門窗,那些工人不小心把我的床板弄壞了,所以我就」

听了路安然的話,我明白了事情的原因,但是我素來不喜歡和別人睡一張床,尤其是單人床,總是不舒服。

「那你就睡在我床上好了。」我說著把自己的被子抱起來,「我去宿管黃姨那里睡,她那里有空床。」

我轉身離開宿舍,實話實說我的確猜忌她們會說我些什麼,但是我並沒有停在門口偷听,我想如果她們沒說什麼顯得我十分小氣,如果她們真的說了我听到也只不過是自己生氣。

我來到黃姨的的屋子,她不在,我想她是去關水房和廁所的燈去了。于是,我自己把被子放到一個空床上,突然發現沒有枕頭,我想如果跟黃姨要總是不好的,所以我回到宿舍,想去拿自己的枕頭。

「我都說了不要和傲雪一起,你們偏要。現在傲雪真的生氣了吧,她都走了。都是我的不對。」是路安然的聲音。

「這個劉傲雪,不知道她原來這樣啊!」

「安安,這不是你的錯,你的床壞了,本來就該幫你的啊,而且你們之間的事錯也不在你啊。」

室友們對路安然的安慰刺痛我的耳朵,我退回到黃姨的屋子,我想即使今晚有枕頭我也不可能睡得著了,因為那些聲音平日里總說著︰「傲雪,你真好!」、「傲雪,謝謝你!」之類的話語,而今天都變了!徹底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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