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與書濃 第十九章

作者 ︰ xjy114285lj

︰「你悶頭悶腦的想啥呢,叫半天都不理會。」高春禮汗流浹背的站在冬至面前。他見到她,渾身都喜氣洋洋的。

冬至的思緒正亂著,一時找不到合適的話來回答。只對他笑笑說︰「沒想什麼,你干啥來著?」春禮說︰「我剛從鎮上干完活回來,打短工呢,你沒听你爹說起過嗎?」

他高高的個子,魁梧的身材,大腦袋,粗胳膊。這樣的漢子見了女孩子竟還是臉紅。紅不紅的倒是其次,他還有一個壞習慣,跟人說話就去撓頭,用手在大腦袋上摩挲兩下再抬起害羞的臉來講話,仿佛不這樣就說不好話似的。冬至認為這是他憨樸的天性。其實,他和冬至是從小長到大的玩伴,見面講話不必來這一套。可是到了大齡男女這一時刻,兩人的關系就微妙謹慎起來,都在肚子里衡量距離尺度。

春禮見冬至手上拿了一本書,把頭偏著一瞧,是本《紅樓夢》,嘴上又說道︰「你可真行呀,還有閑工夫看書,我天天忙得覺都睡不過來呢。」他拿過書來在手上翻了翻,見書里都是繁體字,還都是文言文,便又說道︰「我現在徹徹底底地變成了一個農民,只會干活,拿著書,上面的字都認不全了。我不認識它,它也不認識我。倒是你一直愛好著文學。」

他這話算是自嘲,又順便把冬至贊譽了一下,笑著把書還給她。冬至只得笑著說︰「會干活才是真本事,農民不都是靠干活吃飯嘛。我這看書就跟沒事撓癢一樣,瞎耽誤功夫唄。」春禮問︰「你怎麼從村西過來?」他見她挎個竹筐,只不過這麼順口一問,冬至卻當他看見自己心底了一樣,剛才的思緒煩惱在腦子里又襲擊了一遍。她害怕他瞧出自己對郝書濃有什麼非分的想法兒,強忍著鎮定,嘴上說給爹領救濟款了,但眼神還是躲閃不穩。她自己也知道不大對了,連忙扯些別的來敷衍︰「你好久也不去我家玩了,我爹天天念叨你。」

春禮憨厚地笑了一下,寬闊的臉膛被太陽曬得紫紅紫紅,從身形相貌上看,那氣魄倒很象三國里的大將關羽。他穿著一件紅背心,背後印著一個數字八,露著小麥色的膀子顯現出肌肉發達。︰「平時地里活兒忙完了,我抽空就到鎮上做些短工,掙點錢。我和我爹商量著等錢攢夠了就蓋三間新房。買木料,請工人不都要花錢的。所以,就沒時間到你家去了。」他自是一臉幸福地訴說這一切,說時竟是飽含希望地看著冬至,希望她知道他做這一切的意義︰他打算要娶她。

︰「那很好啊。起房忙時別忘了告訴我一聲,我一定過去幫忙。」冬至說道,心里明白這一切都是為了她。她心里有一種焦躁,很想沖出話來阻止他的這種行為,但人家並沒有大張旗鼓地說︰「冬至,我要娶你」,她也只能把話憋在心里難受。

冬至覺得春禮是一個能干的農民,也願意出力氣,他的心思都在勞動上。憑他,月兌貧致富也是早晚的事。哪個女孩子嫁給他也是能夠腳踩黃土手模天,踏踏實實過一輩子的。和書濃相比,春禮就是個地道的農民,身上缺少其他情趣和志向。書濃本人和他的名字一樣,書香味很濃,他有遠大的目標和抱負,打算在譚村起步實現他宏偉的計劃。

︰「對了,你爹倒是常常喊我去你家玩,你媽現在對我怎麼不冷不熱的。前一陣子我踫見她,問地里還有啥活要干的,苞米棒子要不要掰?她擺擺手說全都干完了,也不願多說兩句就走了。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得罪了她?」春禮突然想起來問。

︰「我媽那個人一向大咧慣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曉得你一心掙錢蓋房,怕增添你的負擔。你還以為當是小時候,見你又抱又捏的,那才叫作喜歡,親熱?」冬至說道。她明白母親躲他的原因,不就是香婆給自己提親了,所以故意疏遠著春禮。

而這話卻勾起了春禮對他和冬至青梅竹馬歲月的回憶,他含笑說︰「小時候,你媽只差把我當親兒子待了……還記得上初二時,去鎮上的那條河漲水嗎?我背著你淌水過河,你被水勢嚇得蹬腿扭脖子的,害得我腳步不穩,兩人都摔倒,差點被河水沖走了。」

︰「想想那時真是幼稚得不行,也不知道男女有別,竟然還讓你背著我過河。隔住現在我還不得顧慮重重,想著你是要起房子娶媳婦的人了,怎麼也不能騎在你背上。那時,竟瞎胡鬧了。」冬至邊說,邊翻著手上的書,眼神也不瞧春禮一下。

在春禮听來,這客氣的語氣竟將他倆人以往的歲月抹平了。從穿開檔褲到初中畢業,長長的一段美好時光竟讓一句」幼稚」帶過了。措辭運用得多麼恰當精確,連帶著把他自己都給嘲笑了一番。他也瞧得出冬至眼神里沒有他所期望的那種熱烈目光,始終是淡淡的保持距離感的禮貌。初中畢業後就各忙各的,他們長時間沒見面,她的心意竟不在他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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