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至與書濃 第十章

作者 ︰ xjy114285lj

冬至有些納悶,母親見到這個陌生人的興奮足以抵消她丟失苞米的遺憾?她立在旁邊垂著手,但大氣不敢出。喬大真一個勁的催促書濃喝水,書濃不渴,也只能象征性地喝上兩口,並夸贊說城里的水就是不如農村的井水香甜。喬大真一听他說水好喝,就讓冬至再去倒一碗來。冬至撅起嘴道︰「人家回村一個多月了,難道譚村的水沒喝夠嗎?」

書濃面露難色,喬大真又推推冬至道︰「快去拿煙。」

冬至問︰「是爹的旱煙袋嗎?他早上搭在肩上背出門了。」書濃忙說︰「不必忙,我不會抽煙。」喬大真自己也覺得好笑,大學門里剛出來的規矩學生怎麼會抽煙喝酒這一套,何況家里哪里有煙卷?

家里實在沒有來過象樣的客人或者大人物,喬大真在招待上簡直驚慌失措,指揮冬至忙得團團轉。她自己倒想殺雞宰羊地留書濃在家里款待一番,苦于糧缸里的苞米面兒自家人吃都不夠,還讓老鼠又偷又拉尿的,糟蹋地拿不出手。她咬咬牙,想去隔壁譚六爺家借只雞,再去香婆家舀點米摘個南瓜,湊合做一頓飯。可瞅瞅自己披頭散發的,撒著鞋子跟瘋子似的不成體統,眼下已是晌午,家家房頂都冒著炊煙,當下準備一切像是來不及了。而且書濃嘴里不斷說要回去了,喬大真只得放棄了留他吃飯的這個想法。

放他回去,她又覺得錯過了一個絕好的機會。喬大真又喜又惴惴不安似的,表情看上去有些惋惜,嘴上不停地說話︰「今天真是不巧,沒有準備,不能留你吃飯了,都怪我今上午為了苞米地的事忙得暈頭轉向。你知道嗎?……」喬大真說到此處,一只手攏在嘴邊壓低聲音︰「書濃,我家苞米地的苞米不翼而飛了,一顆都不剩,鄰家的地一顆都沒丟,偏我家的沒有了,你說奇怪不奇怪?我上午問過地里干活的人,他們都說不知道。地里丟莊稼的事真是好多年不遇了,以前土匪橫行的時候也沒這樣偷過東西,總要給人家留一點活命糧啊。難道現在盜匪又猖獗了?」

喬大真這般年紀善講鬼神故事,她把兩只眉毛一擠,眼露冷光,來表述這件事的恐怖程度,仿佛是一伙神秘的江洋大盜,在月黑風高之夜把她家的苞米收刮個精光。她擅自把丟苞米的事兒給妖魔化一番,否則找不到丟失的理由。訴說完畢,冬至和書濃互看一眼,交流了一下眼神,掩嘴失笑。喬大真怕他們不信,又把手攏在嘴邊說道︰「真的,這真是一樁怪事。」

書濃為喬大真荒唐臆測簡直覺得好笑,看她講得那樣投入,如果立馬告訴她事情原本不是這麼回事,有點象當場揭穿人的謊言一樣難堪。冬至在對面不停地遞眼色過去,很擔心他把自己偷苞米的事立刻披露出來。他為難,還要為這丫頭撒一個謊。思籌間,他有了一個妙計,便說道︰「譚嬸,你想得太嚴重了。你地里的苞米是我爹讓生產隊的人幫你全部收完了,不是江洋大盜偷走了。」

這話要是從冬至嘴里說出來,喬大真可能提鞋就打,會說︰「生產隊是你姥爺開的,說收就幫你收了?」因是書濃講的,喬大真愣了一愣,張著嘴巴望他。她倒是信這話,但找不出為什麼要幫著收的理由。她自己對苞米丟失有著種種猜測,甚至把她最近吵過架的仇人都對號入座想了一番,還到人家地里考察了一趟,都沒有發現啥可疑跡象。

冬至听見書濃的話也怔了怔,她憑著呼吸,連汗毛孔都收斂著,希望躲過這一劫。

喬大真終于開口問了︰「你啥意思,我家的苞米沒丟,是讓村支部收走了。那現在苞米呢?」

書濃笑著說︰「都在村支部給你存著呢。是因我爹看見你在村西給運糧的車裝貨沒時間,譚叔的腿腳又不好,想著你家沒有勞力,就派村上的人幫忙把你家苞米掰回來了。」冬至听到這兒,沖他擠眉弄眼,她是擔心母親現在就要去村支部拉苞米,那哪里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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