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歲月不寧,有你常伴就好

作者 ︰ 蘇若鳶

果真天還沒亮,楚蕭離就垮著臉回了東華殿。

在殿外守夜的宮人瞧見了,都不約而同的在心里莫名不解︰萬歲爺是在鬧騰什麼呢……要說到國家大事,近來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不該啊!

與寢殿相連的小花園里,花影正蹲在假山衣角,一手仗著燈,一手握著跟樹枝,百無聊賴的戳螞蟻窩玩。

楚蕭離獨自行近過去,她聞得聲響抬起腦袋,與他一個天真的表情。

花影驚奇的‘咦’了聲,又看看這天色,「夜君果真天沒亮又回來了。鈁」

她還小,不懂那些,只覺著宮主的話說得很準,把夜君吃得死死的。

至于為什麼,真要問她,她是說不出個所以然。

听了她無邪的感慨,楚蕭離胸悶的嘆出一口老氣,問,「她睡了?旱」

花影點點頭,「夜君一走宮主就睡了,還說夢話來著。」

她邊說著,埋下腦袋繼續去搗鼓假山腳下的螞蟻大軍。

看她這無憂無慮的模樣,徹夜無眠的楚蕭離竟然心生羨慕,再一听慕容紫在自己走後沒多久就睡了,得!他白糾結一場。

「她說了什麼夢話?」他問。

花影專注著手里的活兒,螞蟻們往東跑,她就堵東邊,往西,她就堵西面,不捏死它們,卻又總是要將其圈在自己手所能及的地盤上,一只都不放過,橫豎就不給個痛快。

「哦,她說得很快,我只听清楚一些些。」

楚蕭離看著都替那些螞蟻急死,好歹這是他東華殿的螞蟻!

遂,人是不耐道,「講那一些些來听。」

花影誠實,她打不過夜君,自然對他有問必答。

「好像在叫罵哪個笨蛋,活該心不安……什麼的。」

「……」

楚蕭離一時無言,尷尬的清咳了聲,抬頭看月亮疏解局促。

忽听花影自言自語,「這些螞蟻真執著啊,我都用水把它們的老巢淹了,它們還要往里面鑽,真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楚蕭離對她的借喻手法頗為側目,這句話好像不是這麼用的吧。

她道,「夜君,你說這世間會不會也有那麼笨的人?明知道某個地方有危險,卻還要留在那里等死。」

「人與螞蟻怎麼會……一樣?」

不知為何,他話回答得明顯沒有底氣。

花影煞有其事道,「也是,人曉得變通,這螞蟻太愚鈍頑固。」

還沒等楚蕭離應聲,她再繼續道,「不過有的人天生固執,不撞南牆不死心,其實和螞蟻也沒兩樣,宮主說得對,世間最復雜莫過于人。」

「……」

楚蕭離被她三言兩語說得無話可接,這丫頭全然自娛自樂,根本不用哪個接嘴的。

算了……

楚蕭離默默望住夜空,說不盡的惆悵。

默然中,誰的肚子咕嚕的叫了很大一聲,使得難得有了深度的氣氛變得輕松滑稽起來。

花影不好意思的模了模干癟的肚皮,而後用樹枝挑起幾只螞蟻遞向楚蕭離,可憐巴巴的問,「夜君,能不能讓御膳房給我做個螞蟻上樹?」

「……」

萬歲爺徹底絕倒!

……

身為一國之君,皇宮之主,楚蕭離自會對好姑娘花影盡全地主之誼,當真吩咐御膳房做了幾樣小菜送來,其中就有螞蟻上樹。

之後他讓花影在外面等食,自己入寢殿看小辣椒。

床榻上的人睡相安穩靜好,雖是平躺的姿態,軟軟的身軀卻有著幾分嫵媚的弧度,兩只手也做舉手投降的有趣姿勢,置于頭顱兩邊。

散開的長發稍有凌亂,幾縷橫過微紅的面頰,小嘴微張,吐息均勻。

楚蕭離坐在旁邊若有所思的望了一會兒,剛伸手去替她將碎發從面上撥開,人就自然而然的睜開了眼楮。

他似有一怔。

「你回了?」她還困著,惺忪睡眼模糊的望了他一眼,問得很自然。

楚蕭離沖她笑笑,「回了。」

慕容紫眼底清明了些,一瞬不瞬的盯著他又是看了半響,才問,「還早吧?」

他道,「未到卯時,你且好好睡。」

想了想,她帶著濃濃的困意往床里面挪了進去,他順意月兌了靴子,剛躺下,兩只小手伸過來,把他環顧得異常嚴實。

兩個人陷入長久的不語。

同是聰明人,有些話不能多說,多說反而會不小心在將來的某一天成為對彼此的傷害,心知就好。

慕容紫沒了睡意,原先想好要繼續收拾楚蕭離的招數使不出來了,反而惦記著早些時候。

「你會不會不惱我使小性子?」

楚蕭離從自個兒的思緒里回神來,抽空睨了她一眼,笑,「做都做了,這時候才來反悔,不嫌晚了點兒?」

她縮在他懷中心虛嘴硬,「還不是你慣的。」

「那可不是。」他丁點兒不反駁,坦坦然就認了,「你稀罕我才對我使性子,我高興還來不及,不過這種事情往後還是少做妙,四娘你知道我是當皇帝的人,這點面子總要給我對不對?」

慕容紫聞言不語,重重思緒涌上心頭,盤旋在臉上。

她的不安,她心里的那些想法,他完全懂得。

無非是又在害怕了。

怕他與寧玉華有過一夜,就算是設計的也好,他身為一國之君,後宮哪個女人踫不得?

怕他對她的喜歡不過轉瞬即逝,今兒個捧上天,明兒個就成了腳底泥。

還怕她對他用多了任性的手段,與其他女人無異,他會厭棄她。

「唉……」他將她摟在懷里幽長嘆息,「從前我不明白你要的那種感情,亦是經過昨夜才真正體會,原來那種感情無非是除了你,別個都不行。竟是要到這一步才領悟,只還好,還不算晚罷。」

慕容紫點頭,「不晚呢,你能明白就好了。」

他輕輕撫她的背,一下下的,安撫的動作,「往後就在東華殿住下來吧,有你在,我才安心。」

她時時能夠看到他,便也能放心。

什麼祖宗規矩,禮教禮法,反正他素來不是注重那些的人。

歲月不寧,風波詭謫,有你常伴就好。

晨曦來臨前的夜空深邃無光,冷寂的東華殿卻多出一份與往日不同的欣然寧好。

花影盤腿坐在外殿一角落,手握竹筷挑起粉絲,挑剔的打量許久,嘟嘴埋怨,「怎麼肉那麼少……螞蟻在哪里?」

這不就是粉絲嘛,有什麼好吃的……

遠遠的,宋桓聞得她無知的說話聲,忍不住搖了搖頭,遂隨著跟前的徒弟東萊慎重吩咐,「萬歲爺今日不上朝。」

……

慕容徵的手腕了得,讓寧玉華在相府足足逗留七日才放行。

這七天里,相爺將德妃娘娘當活菩薩供奉著,每餐好吃好喝,閑時還隔湖喊話︰有德妃娘娘在此,實在令下官府上蓬蓽生輝啊……

大有想留人長住的意思。

寧玉華被慕容徵整得滿肚子的火氣,終于回了宮,第一件事情便是找慕容紫算賬!

卻不知此時宮中已變天。

……

皇上真正的心上人浮出水面,原來真是太傅大人的女兒,慕容相的妹妹——慕容紫。

此消息一經東華殿傳出,後宮里是兩個極端的反映︰一邊以兩宮太後為首,震驚得連話都說不出來,一邊以淑妃為首,淡定的過日子。

至于朝中,太傅與相爺在此事上絕然立場一致,兩人聯手施壓,關濯一黨連屁都不敢放。

這些反映來得再正常不過了。

兩宮雖急火燒心,可眼下慕容紫無名無份,瞧著楚蕭離也沒有要立她為妃的打算,不過是住在東華殿而已,她只要暫且安分老實,未嘗不可。

她們也實在不敢鬧。

萬一鬧起來惹火了楚蕭離,干脆立慕容紫為後,朝前慕容家勢必做大,關氏和蕭氏各自心儀的淑妃賢妃沒了機會,大家都得不償失。

後宮里其他妃嬪在關紅翎的‘悉心帶領’下,深切的發揚以和為貴的精神。

慕容紫有家世,有長相,有學識,皇上喜歡她無可厚非。

連淑妃都為她打掩護,她們這些小妃小嬪還有什麼好吃味的?

紛紛在自己的宮苑里訓示下人,不準到處嚼舌根,安分守己的過日子便好。

後宮里一派祥和。

直至寧玉華回宮,兩宮認為時機到了,讓她這個自北狄來的公主先打頭陣,再妙不過。

故而,春裕宮里得了上面示意的奴才們,忙不迭對著主子嚼舌根——

「慕容紫都住到東華殿去了,每日與皇上同吃同寢,毫無規矩!」

「她一個六局女官,成日賴在那處,也不閑給自家丟臉!」

「听說早晨皇上上朝,她還賴床不起,皇上竟也由著她,吩咐御膳房做好早膳對她伺候,她一個入宮做女官的奴才,憑什麼?!」

「娘娘您被困相府,定是慕容紫的主意,慕容家沒一個好東西,這是明擺著要與娘娘您爭寵吶!」

三言兩語,寧玉華怒極,拍案而起,「傳慕容紫來見本宮!」

……

半盞茶的功夫後,慕容紫端端正正的站在春裕宮中,一身碧藍的宮裝將人襯得玉身亭亭,英氣有,氣度亦有。

靈霜和後而入宮的月影各自立在她身後左右兩側,比較起來,尚寢大人的架子倒比娘娘的足夠。

來時,她只淺淺對著寧玉華頷首施了一禮便作罷了,並未跪拜。

寧玉華也並非是個任人利用的傻子,自上次她在仁壽殿設計不成反被將軍,她這宮里就沒有幾個真正听命于自己的人。

加上蕭晴子不見了……

「你們先退下,本宮要與慕容大人單獨說話。」

令下,宮人們魚貫而出,靈霜和月影得了慕容紫的眼色示意,便也隨之行了出去。

轉眼此地只剩下兩個女子相對。

寧玉華高高在上的坐在錦繡富貴的長榻上,神情卻不如往常那般盛氣凌人。

她長久注視站在對面的女子,眼神中充滿了敵意,沉默片刻道,「眼下的情況……我們合作,你看如何?」

慕容紫听罷就笑了,「你倒是個會審時度勢的。」

她不可置否,「你不與我合作,兩宮也會站在我這邊,支持我對付你。」

不然今日這宮里的奴才也不會圍住她七嘴八舌,說盡挑撥的話。

慕容紫興致問,「與你合作又如何?斗倒了兩宮,你再與我分庭抗禮?你認為自己有那個本事?」

「我兄長很快就會成為北皇。」說及此,寧玉華多了幾分底氣,她昂起頭顱,死死藏著心中的顫抖不安。

「來時我確實想做皇後,但楚宮亦確實與我想象相距甚遠,慕容家勢大,你佔盡天時地利人和,我硬拼不過,不得不服軟,退而求其次。」

挑眉,慕容紫含笑,面上略帶不解,「你的其次是?」

寧玉華沉聲,「自保!」

在宮里,若連自保都做不到,還談什麼爭斗?

被慕容紫斬去了左膀右臂,她在宮中四面楚歌,每個人都是她的敵人,遠在北狄的兄長做了北皇又如何?

遠水難救近火。

「所以你的意思是,在兩宮和我之間,你選擇為我所用?」慕容紫語帶調笑,望她的眼色里皆是懷疑。

「不,我是在和你做交易。」

寧玉華自座上起身,來到她面前,「你抓蕭晴子的目的我很清楚,你想知道的那些我也可以告訴你,但你需保我活著。」

「很吸引人呢。」慕容紫輕輕的嘆,笑容不減,「可惜我不信你。」

寧玉華神色微凝。

「眼下北狄形勢混亂,不管寧玉書能否做得成皇帝,你身為北狄聯姻的公主,置身在此,只要不犯太大的過錯,無人會把你怎樣,你說只求自保,難道我不保你,兩宮還會無端端迫|害不成?」

在慕容紫看來,依著寧玉華的身份,此時卻是她最安全的時候!

若她真死在這處,必惹來北狄爭斗眾人的注意轉移到楚國。

其次,關、蕭二人定會借此大做文章,誰先拿她動作,誰才是死得最快的人!

攏著雲袖,慕容紫眯眼望她,眸底一片柔和無害,「你也用不著拿‘交易’二字來引誘我,老話說得好,生死由命,富貴在天,我哪日真的平白無故死了,你豈不省心?可還有別的要說?沒得的話,我不想見你,你亦不想見我,大家還是少來往要舒坦一些。」

這廂說完,寧玉華變臉極快,眸色中灼灼流轉,變化出本性的奸詐和狡黠,「不愧是慕容表姐,心思縝密,玉華想要騙過你還真是件難事呢。」

她原也沒對此多抱期望。

只琢磨對慕容紫示弱,不能太卑微,也不能太強勢。

先前那一番表示,寧玉華自認流暢無破綻,只可惜啊……

人家早已將大局勘破,她算白忙活一場了。

慕容紫嘴邊漾出一絲嘲諷,「你不該謝謝我麼?沒了蕭家的眼線,你可否自在許多?」

「要謝的可不止這一件。」

寧玉華彎著狐媚的眉眼,對她挑釁,「其實玉華也並非一無是處,聰明反被聰明誤,相爺大婚當夜,讓著表姐難受了,眼下玉華雖不好過,可只要一想起這件事來就實在——開心得很!」

「這有何好開心的?」慕容紫波瀾不驚,淡淡諷道,「不過是借了我的名頭將自己作踐了出去,我也不是那麼小氣的人,只你也就獨獨能騙去那一晚,滋味確實是不錯的,可千萬要記住了,往後想要都再沒了機會。」

嘖嘖嘆惋兩聲,何其將她可憐。

寧玉華招惹她不成反被激,當即目露凶光,揚起手就想打!

冷不防慕容紫一手將她肩頭扣住,一手直接狠狠的按上她的小月復,逼近,放大了一張逞凶斗狠不遜任何人的冰冷臉孔。

「我們皇上在那方面可是個能耐的人呢,不知你沾了雨露,這肚皮是否爭氣,畢竟就只有那麼一回,不若賭大些?」

寧玉華怔怔然。

倘若兄長在北狄奪權失敗,她好一點就是在這楚宮里孤單單的了此一生。

差一點,逃不過一個人頭落地。

蕭家還會派人來,北狄最不缺的就是像她這樣用來和親的公主。

困局……如何都是困局!

與楚蕭離有過一夜溫存,她不是沒有對此抱過期望。

住在相府的那幾日,她連燻香都不用,膳食更加小心,為的就是以防被慕容徵做去手腳。

而今被慕容紫點了出來,她不禁心顫!

「放心。」看出寧玉華神色中的動搖,慕容紫好言安慰,「我在離開相府前特地交代過家兄,如何你與我慕容家有些親緣關系,我們又怎會害你呢?」

還沒等人松一口氣,她再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莫說你肚子爭氣,你想想,這點風聲傳到蕭太後的耳朵里,那可不得了了。」

寧玉華心一寒,「你要借蕭太後的手除掉我?」

她回宮來就先遭了無數擠兌的白眼,竟還有宮婢大張旗鼓的站在遠處說她用奸計迷惑皇上,消息是誰放出去的,不用猜也曉得了!

慕容紫搖頭,充滿仁慈,「我哪有那麼壞?大家表姐妹一場,我不動你,不過是因為對我而言,沒有一定要死的必要罷了,看你在宮里苦苦掙扎,不失為一件有趣的事情。」

將手收回,施施然轉身,她輕松的向外行去。

寧玉華氣得咬碎銀牙!

慕容紫行得幾步,忽听她道,「就算我懷不上楚蕭離的孩子,落得受人唾棄的下場,你也未必能比我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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