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至少此時你在此身邊

作者 ︰ 蘇若鳶

深宮的日子十年如一日。

若沒有頭頂的日月星辰變化,這一天天的按著規矩就過去了,年復一年,麻木得令人不知今夕何夕。

晚飯罷了,慕容紫沒在屋子里呆著患。

取了不日前劉鶯鶯送給自己的蜜花酒,坐在屋外的石階上,把酒壇開封,就著只青花玲瓏瓷的闊口碗,自斟自飲緒。

月色極好,夜色極靜。

總會有不知遠到哪處的聲響飄來,步聲,更聲,竊竊私語聲……統統鑽入清靜的耳朵里,和往常並無太大的區別。

這是世間最華美的囚籠,她需要一個心甘情願留下來的理由。

楚蕭離轉入小院子時,已是後半夜的天了。

來時察覺些許不對勁,在他後宮自己的地盤上,竟有人暗自尾隨,萬歲爺也很稀奇啊,便與人繞了幾個圈子,後而想想,沒有甩掉,容那人曉得他來了此處也無妨。

此時夜深人靜,月光也不得最開始時候明朗。

他轉進來就先眼尖的掃著那屋外門前有一團小小的輪廓,接著定眸看去,不正是小辣椒麼?

今兒個倒省下他撬鎖的事了。

走近過去,隨著緩緩流動的夜風,他又嗅到一陣酒香,視線再往她身旁移去,便看到了酒壇子。

「借酒澆愁?」楚蕭離樂了,想說︰你也有今天。

只還是怕惹惱了她,便只能在心里想想便作了罷。

雖說早上有個人下了死令,但萬歲爺心里有數,其他時候都成,今晚定要安分守己的來報個道,沒得這心眼小得明目張膽的東西又要和他慪氣了。

定步在她跟前,他低首瞅去,她也仰起臉看他,單手撐著下顎,琥珀般的眼珠子睜得大大的,映著暗夜光華的眸底兀自閃爍,一片清醒,不知她有沒有認出自己。

醉了?

楚蕭離低身蹲下,和她平視,「怎麼一個人坐在這里飲酒?」

說是等他?好似又不太像。

慕容紫確實很清醒,那花蜜釀的酒根本不作數,對著楚蕭離,她望了他的臉容一會兒,半響,開口是道,「算你識相。」

楚蕭離立馬听出好幾個意思來。

原是有人在自己同自己過不去。

他也不講究,挨著她旁邊往石階上坐下,仰頭看著天上隱匿在雲端後時隱時現的月亮,笑說,「不管寧玉華來是為了什麼,答應寧玉書的事情朕已經做到了,那就斷沒有讓他這個妹妹在朕的後宮為所欲為的道理。」

原想將人推出來給兩宮太後開刀,可後而聞得寧玉華先有了那般動作,他便沒得那麼做的必要了。

側首看了旁邊一臉呆相的人兒一眼,他再道,「莫放在心上。」

言簡意駭的寬慰,一句就夠了。

慕容紫了然的揚揚眉,「敢情是我小心眼了。」

楚蕭離悶聲的笑,拿了她喝得還剩下一半的瓷碗送到嘴邊就喝下一口,問,「怎麼小心眼了?說來听听?」

還有這酒……怎麼比御膳房送來的滋味還要好?

「想來仿佛是庸人自擾。」慕容紫道,語調涼涼的,「我以為我的感情一定要純粹得沒有瑕疵,可我們在這世上,本就沾染了塵埃。九郎你是一國之君,後宮里的女人是你的責任,其實你沒有錯。」

其實他沒錯,是她太貪心。

楚蕭離聞她這番話,忙是睜大了純潔的眼楮以正清白,「你莫嚇唬我,女人多是非,朕有你一個就夠了。」

原先不是他不明白,而是他將兩樣分開著對待。

他可以一心一意的只愛著一個女人,和後宮里的若干妃嬪怎樣都不會相同。

他不了解慕容紫的顧慮,他以為,那些女人放在那里無傷大雅,偶爾與她們春風一度不得要緊,因為他是皇帝。

只變化不知是何時開始的。

好在這樣的變化非但不讓他厭棄,反而令他感到安穩。

收回思緒,他問身旁的小東西,「你不信我能做到?」

tang慕容紫自嘲笑笑,「女人的心思是很復雜的。我會想,信了你能否信一世?若你讓我失望了怎辦?那時我都全信了,豈不是會很虧?若不信……」

為何她今夜要在這里借酒澆愁呢?

明明心底全是期待,定在院門那處的視線移都移不開。

「若你今夜不來,那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到底還有沒有意義?可若你來了,明日呢?後日呢?」

口中的疑問越發飄忽,慕容紫的腦袋往旁邊的肩頭靠去,眼直直的帶著幾分傻氣,為難自己,「是不是我強人所難了……」

誰都可以許她一生一世,楚蕭離的許諾就是那麼來之不易。

前路漫長,布滿荊棘,無論最後贏或輸,免不了血雨腥風,更是注定了傷痕累累。

除了他,若完全失去他,她還能擁有什麼?

當一個人成為了你的全世界……慕容紫從來沒有像而今這樣惶惶不安。

昏昏欲睡時,耳邊響起個甘甜如泉水的聲音,說,「既你如此怕,不如走一步是一步,今夜我來了,並未讓你失望,那明日你該做什麼便去做,若明日我讓你失望,你是想走還是想留,那時再說也不遲。」

醉意涌上頭來,她合眸,天地在溫柔的旋轉,明知道這回答太狡猾,也罷了。

至少此時你在我身邊。

……

清晨,春裕宮。

劉鶯鶯的酒里有她劉家秘制的配方,縱使前夜醉得睡過去,次日醉酒之人亦能夠耳聰目明,毫無頭痛乏力的癥狀。

置身金碧輝煌的寢殿中,慕容紫站在眾女官的最前面,神采熠熠的領眾人賀完吉祥的話語,遂吩咐四下為德妃娘娘梳洗整理。

呆會兒三夫人要一齊前往仁壽殿向兩宮太後請安,誰也不能缺。

「你們先退下,本宮有話要與慕容大人單獨說。」六重的帳簾後傳來寧玉華低沉陰冷的聲音。

真是巧了,淑妃大婚後也要先單獨與慕容紫說話,這德妃亦然。

不知背後到底有著怎樣的講究。

候在殿里殿外的奴才聞得了,都不約而同的生出不解來。

又想,昨夜皇上並未踏足春裕宮,莫大委屈,德妃與尚寢大人有血緣之親,想一訴苦楚也是可能的。

紛紛退出寢殿。

慕容紫從容自若的走近,站定在寧玉華對面。

面前的伊人無比憔悴,青絲長垂,精致的臉容毫無討喜的表情。

在她的眼底下泛著顯而易見的淤青,看便是徹夜未眠的形容,實在惹人憐惜。

六重華帳的掩蓋下,這雕紋繁美的床榻四周盡是揮之不散的怨氣。

這些,皆在慕容紫的意料之中。

「娘娘請吩咐。」

「吩咐?」寧玉華坐在床榻正中,不善的望住她,「你走過來些。」話中已不難察覺將要隱忍不住的怨怒。

昨夜楚蕭離根本沒有來春裕宮,去了哪里,她的探子早有回報。

是華庭!!

楚蕭離去那里,要找的除了眼前的人,不做他想!

慕容紫未動,維著表上的客氣,「奴婢站在這處回話就好。」

冷靜得近乎無視的態度惹得寧玉華暴怒,幾乎是低聲嘶吼她的名字,縱身而起,揚了手就要打來——

手未至,解恨的耳光亦未落下,慕容紫早有所料,連躲都不躲,站得紋絲不動,只道,「你想清楚了嗎?」

寧玉華怔怔然,高舉過頭的手定在空中,憋屈得通紅的雙目灼燒著這一張被自己恨極了的臉容。

直想將慕容紫頃刻間化為灰燼!

可是,由得這一聲不高的提醒,真的讓她猶豫了……

「你在威脅我?」她不可思議,咬牙恨道。

慕容紫沒得與她兜圈子的心情,直言道,「你可以這麼想。」

無視那只洶涌著隨時會揮舞到自己臉上的手,悠然一回身,轉去打量宮婢早就準備在旁

側的數個錦木拖盤。

盤中內容相當豐富。

錦衣美服,珠釵首飾,碧玉的手鐲,粒粒溫潤飽滿,價值連城的東珠。

這是後妃奢華生活的象征之一。

慕容紫美目流轉,將托盤所乘之物逐一欣賞,含笑淡語,「我們把話說開了吧,今日之所以你能夠在這里,全賴當天我在邊城大發善心,應允了你的兄長。」

否則,站在這里的德妃就要是另一位了。

「謝就不必了,畢竟眼下我在這宮里與你身份有別,今後只要你安分守己,我是可以容你衣食無憂的好活的,但像前日那樣的事,我不希望發生第二次。至于寧玉書能不能做得了北皇,全憑他自個兒的本事。」

而來到了楚宮,且不說當上皇後,能不能好活都要另當別論了。

她真敢真的把慕容紫如何?

「自然,你若心有不甘,等你的哥哥做了皇帝,等你有了資本,你再與我斗也不遲。」

方才寧玉華是心虛了。

若那一巴掌真的打下去,等同于與慕容家翻了臉。

更何況慕容紫還在無淚宮的宮主,她和楚蕭離的關系如何,寧玉華看不真切。

真打了她,得罪慕容家之余,可否還會開罪了楚皇?

加上慕容紫態度強勢,毫不退讓,她在這後宮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這些統統是寧玉華困惑所在。

她在楚宮的地位尚不穩固,前日去請示兩宮太後,包括昨天,都是對慕容家這幾個女人的試探。

原打算先除掉就近的,但當下看來是不能夠了。

沉默了會兒,她冷靜了許多,主動放下抬起的手,狐疑問,「你是皇上的人?」

慕容紫沒有回頭,輕松的道,「你想是什麼就是什麼,但我不會說,這與你沒有任何關系。」

寧玉華蹙眉,繼續猜,「你在這宮里的目標是——皇後?!」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定眸在首飾盤上,慕容紫望見了不久前司徒藝親自做的一支翡翠流蘇頭釵。

未曾猶豫,她拿起那釵在手中一面細細打量,一面漫不經心的說,「我說是,依著你眼下這般根本斗不過我。我說不是,難不成還能為你所用,將你推上皇後之位?」

她慕容家又不是沒人在宮里,沒道理平白無故把北狄的公主擁上那個位置。

「還有——」

放下頭釵,慕容紫再轉身時,寧玉華已是滿臉的疑惑不解。

莫提昨日,先前的凌人之氣都全然不見了。

她閑適的笑了笑,嬌美的臉上洋溢的全是滿意的神色,繼續道,「你藏在身邊那位蕭家的高手我可以不追究,但往後若還如昨夜那般鬼祟跟蹤,就算我當作視而不見,想必楚蕭離也不會輕易罷休。你我好歹表親一場,與你說這些話,是告誡,亦是好意提醒,全當我送你容升德妃的賀禮。」

話盡于此,慕容紫對著她盈盈一拜,就她福身那剎,被高領遮擋得若隱似現的頸側上,一枚嫣紅印記清晰的被寧玉華看在眼里。

她瞠目,恨得眼楮里要滴出血來!

那是怎樣的痕跡,是誰給與的,她當即醒悟。

更甚,慕容紫此舉故意要讓她看到,不過是另一種無聲的

可經過先前那番話,愣是啞口無言,一時無措,只能任由慕容紫徜徉而去。

人剛走,床榻正上方忽的落下一道矯健身影。

那影子在空中打了個旋,穩穩落地時已單膝跪在寧玉華的身後。

「公主莫要動怒,怒則亂心。」

她聲音縴女敕,身形嬌小,穿著與宮中侍婢無異的衣裳,那低下臣服的臉孔卻是異于常人的平靜和冷酷。

在她寥寥所言里,對寧玉華而言,更像是擺在她身邊時刻的警醒。

寧玉華側首望了她一眼,將面上復雜不忿的情緒強壓而下,勉強道,「不是說了沒有人在的時候你無需跪我麼?」

女子不為所動,反刻板言道,「楚宮不比其他地方,謹慎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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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玉華的示好被她不輕不重的推了回來,蹙起的眉間褶痕更深了些。

慕容紫不好對付,與蕭家的合作又談何容易?

收回那一絲假意的情緒,她問,「依你剛才所見,你認為慕容紫本意如何?」

女子答,「要麼是故弄玄虛,要麼就是所言非虛。」

寧玉華默然。

從昨日到方才,慕容紫似乎沒有刻意想要在她面前掩飾什麼。

這無非兩個可能︰她覺得沒有掩飾的必要,抑或者要掩飾的太深太多,故而以此擾亂她的心神。

沉吟,寧玉華再問,「那麼你覺得我當如何?」

女子還是一副冰霜表情,仿若生下來就沒有情緒,道,「奴婢只會殺人,一切謹遵公主吩咐。」

謹遵她的吩咐?

還是蕭家派來監視她的眼線?

寧玉華無奈而幽長的嘆息,遂揮了揮手,「你下去吧。」

時候不早,她該好好準備,前去向兩宮太後請安了。

昨夜楚蕭離根本沒有來她的春裕宮,恐是正午未過,她已成後宮里的笑話。

慕容紫的意思太明了!

讓她在這後宮里安分守己的做個德妃?根本不可能!

自她遠離北狄只身來到楚宮,身後就沒有回頭的路了。

對于擋在眼前的,她能做的只有一樣——斬盡殺絕!

……

德妃還未受寵就已失寵,未斗先輸。

少了一位強勁的敵人,對六宮其他妃嬪來說無不是件天大的喜事。

雖說楚蕭離的做法于理不合,可無論在朝中還是兩位太後那兒,都沒有誰生出異議。

畢竟是北狄來的公主,給了她那份寵愛,只會助漲她哥哥在北狄的勢力和氣焰,這于大楚無益,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而因為楚蕭離娶了她,北狄奪嫡之爭更加激烈,三足鼎立,爭鋒相對,怕是北皇都開始擔憂自己不小心一命嗚呼,憑他那些個野心勃勃的兒子,這偌大的江山基業該如何守下去?

對那邊的水深火熱的形勢,讓慕容宰相來形容便只得四個字——賞心悅目。

這天未時剛過,慕容紫得了兩宮的傳喚。

寧氏進宮,仁壽殿那邊正熱鬧著,二位太後體貼,命人來讓她過去說話。

……

距著德妃入宮已有大半個月的光景。

近來後宮寧和,淑妃將一切打理得井井有條,皇上對她百般寵愛,這些日子多在她的宮里留宿,對著其他的妃子,反而像是忘記到了九霄雲外,連翻牌子的事都省下。

民間已有傳言,這後位屬著關家,八|九不離十了。

後宮起了少許怨聲,為此蕭憶芝還與關怡發生少許口角爭執,指責淑妃不該亂了祖制,獨佔皇寵。

關怡卻擺了一臉拿著皇上無可奈何的模樣,畢竟兒子不是她生的,你蕭氏乃他生母,你讓他去錦繡宮不就好了?

至于皇上去不去,另當別論。

話頭里關氏佔了上風,私下她也暗自著急。

始終不相信楚蕭離真的對紅翎動了情,更怕這是他想要先將關家一網打盡的前兆!

盛極必衰的道理,關怡比誰都清楚。

思前想後,她反把紅翎叫到跟前來,暗自與她好言一通,後位切忌操之過急,聖心難測,等她有了龍種在從長計議要穩妥許多。

淑妃娘娘有苦難言,等她有了龍種?不如等楚蕭離早日想好對策,她也就免去做個擋箭牌的苦差事了。

便是在如此前提下,慕容紫一身輕松的來到了仁壽殿。

剛隨著領路的嬤嬤走進前殿,和在一片笑語歡聲中,听見哪個在笑說——

「玉華一切都好,吃得香,睡得穩,勞姑母記掛了。倒是玉華這些時日得了表姐許多照顧,說起來,為何表姐會在宮中當差?」

步子微頓,

慕容紫眼色一沉。

這個寧玉華想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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