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妃宮略,夜帝很美味 你的溫柔,柔讓我害怕

作者 ︰ 蘇若鳶

听雲晞公主忽然就自在的同萬歲爺搭上話了,慕容紫丁點兒都不覺著稀奇,仿佛,他若沒有在這里,那才叫一個怪!

楚蕭離是什麼人?

端的是四平八穩心中有數,素日里沒得規矩吊兒郎當都是裝給別個看的,傻子才上當!

又不是沒見識過他那一身快得人眼都抓不住的劍法,說那些刺客會傷著他,得多少人一起上?

再說了,他身邊還有溟影,還有若干武功高強的侍衛瞑。愨鵡曉

故而當時情況危機,慕容紫听見祭台上面的人喊‘皇上受傷了’,那會兒子她就在想,即便是,最多皮外傷而已……

眼下依著楚雲晞的語氣,皮外傷都省了,定是毫發無損的。

得她一說,關紅翎極快的反映這場好戲到底怎麼來的珥。

她的情緒本就在大起大落中,聞得楚蕭離在此,半信半疑的調侃著自個兒道,「若真如此,那今日此番,我是從一個坑直接掉進另一個坑?還是不知不覺就棄暗投明了呢?」

這廂說完,近乎就在她們幾人的對面,楚蕭離也笑,「你都打算入春進宮爭後位了,朕豈能容你在關家的火坑里還視而不見。」

真不知他是一直在這里,還是才來的!

關紅翎撇撇嘴,擺出‘未被說服,尚在考慮’的模樣,「皇上此言差矣,今晨父親才細細對我囑咐,入宮後暫且見機行事,他說如今皇後之位是燙手的山芋,誰坐誰倒霉,我可是關家獨一張的好牌,用得好了,將來發揮的作用可大。」

「是麼?」平緩的步聲響起,楚蕭離走上前來,「這麼一張好牌,朕也想要,不若你入宮後先好好蟄伏一陣,把形勢觀望清楚,除非你那姑母和父親早些悔悟,抑或者將朕從九五至尊的位置上拉下來,否則……紅翎啊,朕真的會六親不認,你信不信?」

他話說得慢吞吞的,語調里帶著一絲愉悅。

奸計得逞,萬歲爺心情甚好。

至于听的人信不信,單只回味他愉悅語調里攙著的露骨脅迫,信不信都已不重要。

尤其,他在說這話的時候,還直頭直路的來到慕容紫的跟前。

「怎麼臉破了,誰撓的?」蹲在她的面前,也不給她將蒙眼的取下來。

楚蕭離蹙眉,問罷就伸出手指頭戳了上去。

被他一踫,慕容紫當即急得痛喊,「明知道我的臉破了就別踫啊!能不能先給我們松開,這樣說話很有意思麼?」

原先她都忘記這傷了,流血了都不知道,一想事關‘門面’,稍微觸踫都是火辣辣的疼,還不知道有多嚴重呢!

嚷完她才意識到犯了大不敬,可楚蕭離壓根不在意,反而很喜歡她用這樣的口氣和自己說話。

「朕可是在關心你,女子破了相,想要嫁出去就難了,若你因為在宮里當差而毀了容貌,朕不養你一輩子,心里定要過意不去,先說說是誰傷的,朕先幫你把這個頭出了罷。」

說完,他替她把眼罩摘下來,兩對眸子立刻對上,一雙含著和從前相同的防備和無奈,另一雙,仍舊玩世,幾分亦真亦假的柔和。

楚蕭離身著御寒的雲錦大氅,邊緣那一圈厚重昂貴的白色狐狸毛將他面皮拱得更加天姿。

那雙沉黑無邊的眸子仿佛能綻出堪比星辰的光華來,看人的時候專注得幾近情深。

如絲如緞的墨發照著京城里那些紈褲公子哥最時興風流樣式束起,分明的五官爾雅俊俏,翩翩如玉。

單是個邪氣流轉的笑容,嘖嘖,太妖孽!

慕容紫自個兒覺得,她極少看到萬歲爺這麼打扮,于是視覺上不習慣是說得過去的。

所以就多看了兩眼。

楚蕭離卻因為多得她兩眼,很明媚的追問,「如何?朕這麼穿著好看不?」

她頭疼應付,「……皇上穿什麼都好看。」

他不依不饒,「倘若霍雪臣也這麼穿,朕和他,哪個好看?」

慕容紫默了默,勉強憋出個‘皇上穿什麼都天下第一絕色’。

楚蕭離眸里起了少許變化,明顯不滿她這回答,便是直勾勾的拿眼色杵著她看,不再笑了,繼而再度抬起手來……

他一動,慕容紫就心慌!

以為他又要對自己的傷口作惡,眯眼縮脖子的想躲,誰想他手剛抬起,站在旁側沉默不語的溟影就會意取出一只小瓶子送到他手心里去。

她的反映都在楚蕭離眼里,他一面蹙眉不悅的瞅著她,接過瓶子打開,從里面倒出少許白色的粉末,沾了些在食指上,打算往她臉上抹之前,他動作稍頓,想了一想才對她簡而言之道,「是藥。」

言罷,指月復不由分說的往她臉頰那條約莫一寸長的口子上按。

慕容紫還是下意識的想縮,下顎卻被一只手鉗住,遂,只好由得他認認真真的給自己涂藥。

說不出的局促。

萬歲爺在這邊忙‘正事’,溟影則去為山洞里另外兩位松綁。

楚雲晞眼罩一摘就看到那麼個……頗為情意綿綿的畫面,當即自覺多余,「我看紅翎擔心後位一事還言之過早,你想去坐,也要看皇上願不願。」

見狀,關紅翎更加肯定從前的猜測︰楚蕭離對慕容紫是動了真心的。

只一個是落花,一個是流水,叫人意外之余倍感有趣。

她們都心甘情願栽在這個男人的手里,能夠看著他巴心巴意的討好別個,貌似也不算太虧。

再想起昨夜,心都被父親和姑母攪和涼了,往後只想圖自己好,關紅翎索性點頭,對楚雲晞附和道,「好像我擔心得是有些多余。」

「知道就好。」楚蕭離懶得看她們兩個,態度更加明朗,大有坐實之意,「往後莫要和朕對著干,保準你們有好日子過。」

關紅翎看了楚雲晞一眼,彼此間心有戚戚焉,她笑問,「皇上的意思是,往後要我們在宮里照顧著慕容司設麼?」

楚蕭離連猶豫都沒有,「可以這麼認為。」

在慕容紫神色變得受寵若驚又無措之余,楚雲晞哈的大笑了聲,對她報以同情,語氣里都是愛莫能助的遺憾,「是福不是禍。」

誰的喜歡你都可以拒了,偏生楚蕭離不行。

天下都是他的,他要一個女人是多難的事?

倘若這真的是禍,你以為自己能躲麼?

……

今日之事早有預謀。

不管關濯對慕容紫動了怎樣的心思,抑或想借她來成什麼事,橫豎還是棋差一招,不如楚蕭離算得遠。

此時她們落腳的山洞距離雪宮不過區區三十里,只因入口偏僻,全然是條狹長的冰縫,里面千轉百回,就算親自走進來一探究竟,不小心亦是會迷途受困,活活凍死其中。

因而藏身在此,實在絕妙。

起先的計劃只綁楚雲晞一人,聲東擊西掩人耳目就好。

可經過昨夜,有了關紅翎對慕容紫的告誡,溟影將此冰雹楚蕭離之後,人是略作思索,干脆把三個人一道擄來了。

萬歲爺最居安思危了,再說時下並不安呢,在意的人當然要時時刻刻放在眼皮底下才行。

至于關紅翎,那是國舅和太後硬生生送給他的人情,不收過來自己用,太辜負人家一片心意。

他是個多會照顧人心情的皇帝啊……

這會兒外面風雪正大,人馬行過的痕跡無處可循,三個舉足輕重的女子被擄走,那一端急著尋人,誰也來不及揣測此事到底是個如何的說法,更無暇細細追究無淚宮是從哪里冒出來的。

假意受傷的萬歲爺又借機發了一通脾氣,真真兒的演罷了,借口養傷休息,不得召見哪個都不準來擾,轉身就從祭台宮殿的密道月兌身前來。

他單單對著慕容紫一人說,朕帶你去個有趣的地方,見一個有趣的人。

……

離開山洞,外面風雪大得可怕。

寒風淒厲如刀,呼嘯在耳邊如同鬼哭狼嚎,天昏地暗,莫說視物了,睜開眼楮都頗為困難。

極冷!

才恢復幾絲溫暖的慕容紫登時不適,即便裹著厚厚的毛皮大氅,腳上換了厚重的靴子,那風一陣陣的刮過來,站不穩不小心就會被卷走似的。

她心里不是沒怨念。

身後的山洞和她起先沒看到時想象的截然不同,里里外外好幾個進出,吃的喝的一應俱全,沒事還能泡湯泉,別提多愜意了。

何以楚雲晞和關紅翎就能留在那里頭享受,她就要跟著楚蕭離出來吹冷風?

再者她臉上還受了傷,再者他怎麼盡在人前做那些個對她好的舉動,實在叫她……

這都還沒想完呢,忽然一只手平白無故的伸來,在她一點兒防備都沒的時候,將她揶在袖子里的手抓住了,那掌心熱熱的,寬大極富包容力,夾帶著幾分力道,仿佛是寬慰,仿佛是種意思的傳遞。

好像他是在告訴你,你是可以在如斯時候放心去依靠他的。

慕容紫錯愕抬頭,意料中的望到楚蕭離的臉容。

天色暗得厲害,即便他與她不過咫尺,她也不能完全將他的容貌看清楚。

無數的雪片氣勢凌厲蠻橫的自他們眼前交錯掠過,將桓橫在二人之間的那道沒有形狀的阻隔化作了有形。

就是這點距離,如何都沒法再拉近了。

在慕容紫的腦海里,他笑意融融的模樣卻比任何時候都清晰。

真奇怪,真是要命了,她知道這是避無可避。

其他的沒敢去多想。

楚蕭離不急,沖她笑過之後,只見他漂亮的唇形開開合合,根本听不見他說了什麼,而後他拿出個面遮與她戴上,再替她將斗篷拉起,包好她的腦袋,確保她不會真的被凍得破了相,這才重新拉起她的手,在風雪里朝著一個方向行去。

‘溫柔’這個詞兒形同虛設,要溫柔的舉動讓人切實感到了才算實在。

這一時若慕容紫還不得個感動也太說不過去,她又不是木頭人兒,哪怕誰對她有過少許皮毛的恩德,她亦會暗自記住。

她心里暖,被他拉住的手也暖。

隨著他一步一個腳印的走,看著他替自己擋去不少風雪的寬闊背影,忽然萌生出好想回應他的念頭。

只她又在想,過了這一時,往後呢?

她是慕容家的嫡女,父親迂腐守舊,總覺著楚蕭離這個皇帝不好,想把他從皇位上拉下來的心思天下皆知。

身為北狄公主的母親下嫁大楚朝臣,亦敵亦友的兩國一旦撕破臉皮開戰,母親隨時會成為人質,源此那麼多年了,始終久居蘇城,不曾踏足皇城天子腳下。

上頭的三位哥哥不管站在那邊,慕容紫都注定了無法明哲保身。

除非遠離這一切。

可楚蕭離偏偏是這一切的主導,他要這天下,要百官臣服,要萬民敬仰,還要……她?

開春之後,他的後宮就要百花齊放,到時慕容紫算個什麼?

她還有這樣那樣的萬縷千絲,兩個人從初初開始就沒法做到一心一意,桓橫在他們之間的又豈止那點兒距離?

楚蕭離對她的好,卻還沒有足以好到讓她勇敢得為他不計一切。

慕容紫不能回應他,更不敢回應。

他太強大,將這天下當作棋盤,翻手為雲,覆手為雨,指點蒼生,游刃有余。

而她又太渺小,能夠自保已是剛剛好。

帝寵,後位?

還是別想了罷,那些都是遙不可及。

……

身後隨行的大約有二十余人,全都出自無淚宮。

刺客們訓練有素,各自背著干糧和風雪里隨時會用上的東西,行進得謹慎而小心。

包括慕容紫在內,眾人穿的都是銀白的衣裳,這樣大的風雪,就算有人就在附近,要發現他們卻也不容易。

漫無目的的跟隨楚蕭離挨著山壁邊緣行了不得半個時辰,在一處稍稍能避風的峭壁處換上早就備好的馬匹,一行人向西而行。

慕容紫是此行里唯一的女子,自然有優待與萬歲爺同騎一匹高大健壯的駿馬。

上馬的時候,楚蕭離難得能夠輕松的抱得美人歸,便與她打趣說,帶她去西天取經。

可是明明他都不信佛祖,他只信手中的權利,和統領著萬馬千軍,能夠殺伐天下威懾蒼生的自己。

沿著北嶺雪山的山脈,這一走就是小半日。

天黑前雪勢漸小,落腳的地方仍舊是山壁里有溫泉取暖的山洞。

對此慕容紫很是好奇。

北嶺雪山綿延千里,終年積雪,即便是最酷熱的炎夏,山脈上也白雪皚皚,猶如一座穿戴著冰雪鎧甲的戰士。

可是在凝結了上千年的冰層里,裂開的一道道石壁中竟藏有熱泉!

顯然楚蕭離對這些熱泉的所在清楚極了,順著冰層的狹縫深入,些許地方只能容一個人勉強側身穿過,放眼都是冰藍色,得幾分天光就折射擴散,輕易迷人眼。

山洞里面更是四通八達,慕容紫特別留意,洞中早就有人來過,更有開鑿的痕跡。

她便是開始猜測,莫非當年開國聖祖楚奕並非帶著精兵翻越雪山,而是利用這些洞穴,自山底神不知鬼不覺的穿過?

萬歲爺說今夜在這里歇,明兒個繼續趕路。

……

果月復之後,泡過溫泉暖了身子,慕容紫同楚蕭離一道安置,其他人則跟隨溟影在外面輪流守夜。

人是極少可能會找到這里頭,但白熊就沒個準了,興許會從哪個洞的另一頭鑽出來也說不定,畜生總是很靈敏,以前也不是沒遇到過。

山洞里當然不如自個兒的床鋪安逸,靠著石壁鋪上褥子,把衣服疊成枕頭,蓋的是御寒的毛皮大氅。

再在旁邊生堆火,這一夜將將就就的便打發過去了。

皇上萬金之軀都能吃這份苦,身為禁宮里的小司設,即便慕容紫連此行的目的都不曉得,她就是睡不習慣也斷不敢吭聲異議。

更何況還是和萬歲爺比肩共枕呢……

才發現自己是個軟骨頭,能夠窩囊到這個地步也不容易。

夜漸深。

鼻息里沁著一股子硫磺的味兒,泉水叮叮咚咚的在耳邊跳躍,繼而回蕩在洞中,迎合著外面一陣陣呼嘯的風聲。

詭寂。

火堆 啪的燒得熱鬧,不大的山洞被照得亮堂堂的,哪里睡得著。

其實楚蕭離挺納悶,他以為讓慕容紫挨著自己睡,不說她會嚴詞拒絕,但推拒總是會有。

哪知她比他想象中要坦然多了,聞言後略作一思,然後就應了個‘好’,乖順的把烤得暖烘烘的皮大氅取來,還問他要睡外頭還是睡里頭。

這人兒在宮里沒見這麼听話啊,難不成是怕他拿她去喂了白熊?

想著他側眸朝身旁一望,慕容紫側著身子對向他,那雙水靈靈的眼楮睜得老大,他移眸來,她也移,兩個人對視。

「睡不著?」楚蕭離問。

慕容紫點頭,沒說話,神態表情平靜得讓他不平靜!

他再問,「你就沒個想問的?」

她想了想,很給面子的問,「無淚宮是你的麼?」

反正這會兒在外面,楚蕭離不太愛講規矩,她有自覺,再自稱‘奴婢’恐怕會物極必反,惹他不悅。

你來你去的,多輕松自在。

楚蕭離還是沒想到,兩個人難得這樣相處,還是在宮外,這不正是增進感情的好機會麼?

給了她機會問,她問勞什子的無淚宮……

萬歲爺心里頭真苦哇!

他興趣缺缺的答,「是我的,怎麼了?覺得厲害?」

「是有一些。」在祭台冰壁發生的事,慕容紫心有余悸,當時她不知情,自然害怕會因此喪命。

再而回想起刺客們毫不留情的斬殺到那些無辜的女官,在楚蕭離迫切期盼她繼續說下去的目光中,她不假思索的直言,「就是殘忍了些。」

「……我不是宮主。」萬歲爺苦哀哀的推卸責任,「溟影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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