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經 第二十四章

作者 ︰

羅玲也是新生,不太了解,就由慕容楚楚答道︰「偶爾有過,但我這還是第一次親見。」

「噢」吾花點點頭,看看手中的掙扎者說︰「一條小青蛇,應該無毒的,我去交給校長處理。」

慕容楚楚忙道︰「不用的,給衛主任就行了,他專管這類事物。你剛來,不認識,我們正好要到那邊,就交給咱倆吧。」

說完,她們接過蛇走了。

吾花則感嘆︰諱草不能避蛇,俠道深深時,才見隨意進步。

隨後,她問路過的同學可有水和涼亭游玩,都說︰「山那邊‘五湖四海’,五個湖很大很深,能行船;四個海很淺,里面有蝌蚪。最大的兩個是‘未名湖’和‘醉月湖’一南一北相立,中間隔一座長城大橋,人稱‘海峽兩岸’。涼亭倒有都是,最著名的是‘十里長亭’,還有白塔和動物園,動物園里還有熊貓,熊貓經常跑出來,爬進教室,攪鬧課堂。」

吾花向他們致謝,兼顧著又認識了幾個朋友,這樣問問說說,說說走走,走走停停,果真找到了湖邊,即有抬眼生感嘆︰好大一塊水域,有《西游記》里「通天河」的影子,還好是袖珍版的。

置身其間,心澄柔了那涓纏綿,寧靜襯托,微有波瀾。此刻映襯一個女孩的身影,更見優美好處,憑誰來,都萌然生愛意、隔水慕嬋娟。

清澈是一種樂趣,憂郁和幽怨,在湖水里化掉,瞬間又在漣漪中換一副心腸,慈悲和大度就在波光間跳躍了。于是重新檢點微笑,把心情專留給景色,賞一放荷花,听一畔蛙叫,隨後繼續贊美,繼續流連。

這幾個湖應該是師生都要得的歡樂,大的全賴過橋,小的則很潛,可以涉水,類似于水池。它們是這樣可人,夏秋里格外的好,想冬季也不會顯得孤伶清冷。女生們喜歡在其間嬉戲,男生也就湊了過來,所以兩岸有很多的人。

在未名湖邊,有一座老樓,表面上幾經涂抹,根基里褪了顏色。吾花問了,听同學說是「世界愛情問題研究所」,有四層高,全天候的陰影成就了夏秋熱日的理想,大家可以遮蔭,促成熱鬧。

「世界愛情問題研究所」大門前古磚鋪韻、漢柱雕琢的是一條走廊,微有曲折。到頭還有一個小門,便是上山的捷徑了。

就在「世界愛情問題研究所」的對面,有幾個又大又長的板牆。吾花不究細底,遠遠見了,誤以為影壁,想嘲之︰「礙事,阿堵觀瞻」,但近了卻見個個上面寫滿字,有新聞,也有文學作品,還有書法和繪畫,才恍然大悟︰「原來是黑板報群,這倒不多余了」。

旁邊有好說話的學生,告知是校方樹立的榜樣,名曰「糊涂之牆」,為各個學生社團的宣傳陣地。

吾花暗想︰人生隨時都在獲得新的知識,一面牆,萬里風來。

于是逐一用心看了,見沒有校方的官版,不由得欣慰。忽然末尾處出現一塊特別的——上面沒有任何涂抹,若說是新砌的,又不太像,而且旁邊放著粉筆、油彩等器具,猜測不久前應該有人光顧過。

正萌生興趣的時候,後邊有人喊了︰「可別踫、可別踫。」

沒等回頭,一個女生就大馬金刀地到了旁邊,撂下個板凳,一踩,就上去了,然後開始精工修繕,兀自對吾花說︰「這塊是歸我一個人的,昨天特批下來。」

說話間,她高傲地仰起頭,用力向上刷著。

吾花就想︰這一刻,她該稱自己為巨人了。只是目光穿雲破海,卻也有見不到自己的時候。

忽然,那女生對她道︰「別傻看著,搭把手。」

氣態很有自來熟的意味,吾花相之幽默,不過也樂意助力,就幫她將黑板牆整理個漂亮。

隨後,那女生開始往上面寫字︰「門難進、臉難看、話難說、事難辦、、、」

剛看了這第一句,吾花就鼓掌叫好了。

那女生問︰「你知道我要寫啥?」

「都應該知道的。」吾花說︰「當然是某些政府部門了。」

那女生點頭︰「差不多吧。」

三兩句話,也就真熟了,吾花順勢問道︰「打听一件事——听說都要報一項運動的?」

那女生答了聲︰「是的。」

吾花又問︰「那你知道足球隊嗎?」

不料想,那女生竟說︰「我就是足球隊的。」

「啊——」吾花深感意外。

那女生接著說︰「怎麼,——歐文教練沒有找過你嗎?那羅玲和楚楚也會去找你的。」

吾花就告訴她︰「羅玲她們已經找過我了。」

「那就來吧,我會罩著你的。」那女生大大咧咧地說,一句話引得吾花笑出聲來。

這倒惹到了那女生,質問︰「笑什麼,很像吹牛嗎?」

吾花連忙致歉︰「噢,對不起,沒那個意思,只是覺得話中道理不俗,有些以刀代筆的意蘊。」

那女生卻也笑了,言道︰「聖女好學問,話中鋒芒深藏不露。我只當是夸我。但足球隊確實是好地方,男足不算什麼,唯獨我們女足,那可是世界級的,是學校天字一號的寵兒,待遇也是第一的,頓頓有肉,別人想進還都進不來。現在只剩下一個名額,大家一致要求你進。」

听了這番話,吾花不由得仔細打量,想︰別看虎里虎氣的,這女孩倒有許多內蘊,模樣也蠻標致。于是問道︰「那你叫什麼名字呀」

「咦——」那女生表示遭了貶低,「連大名鼎鼎的潘心媛都不知道嗎?」

吾花含糊答應著,心說︰哪里會知道?

這時,她看到潘心媛畫了一個人物素描,便借機轉話道︰「你的美術很好呀,畫的是誰?」

潘心媛答道︰「傳達室那個老頭,他是咱們大家的偶像。」

這話令吾花有所迷惘,掂顧不出形象,只記得門口有持槍的士兵,真沒注意什麼老頭,而居然談到「偶像」兩個字,那是該有輝煌的歷史了。

猜想的時候,潘心媛已經來自行解答了︰「那老頭也是這個學校畢業的,原有個女朋友,比他大一屆,臨走的時候說——‘我在外面一年,等你畢業的時候,就在校門口接你’。他就很高興,天天盼著畢業。但是真畢業的時候,那女生卻沒有來,听說嫁人了。他就在門口等了五十年,至今未婚。」

吾花心頭一震,要評論,卻說不得話,只好沉默。但是又覺得沉默太沉悶,就隨口問一句︰「你這個是什麼板報呀?」無意帶過,有心留白。

「嗨。」潘心媛再次來顯示她嘴角一揚的驕傲,「海棠詩社建社第一期的專題海報,尤其要發一個大廣告——‘廣招會眾’。我是社長,現在特邀你加入——你就算第一批社員了。」

吾花不覺莞爾,暗道︰社員?還生產隊吶。

便說一句︰「很別開生面。」

「那當然。」潘心媛得意洋洋,「給我濃情,我就沉迷;給我星辰,我就安息。」

吾花倒要說聲「好詩句了」,只是說不出口,就道︰「再見」,自顧往別處去。

再走,依舊沿著湖畔,不是存心找什麼好玩,只想熟悉環境,了解了解風土地理。

一切還是美的,她的身影含著柔波,柔波也盡情依偎她的身影,在波光里看到佳人笑盈盈地走過,獨可以遙想隔年花開或花落,笑語如何被揉碎成一湖散亂的香飄柳動,蕩漾不已,能得千萬才子詩人折腰,言︰「芳草名天涯,哪一刻,些許薔薇見海角,上邪花樣年華。」

此時此地,沒有臨水照花,也是忘境不返。無論凡人還是神仙,只要不受著無情的吹度,便都會流連。

于是她賦詩一首題愛︰

天心秀簇當移夢,

灑步雲愁未入胸。

最是湖邊相見好,

流人百褶到傾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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