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我風流 20滅門之禍

作者 ︰ 老碧

()慕君頡自顧自沉浸在對未來生活的美好幻想中,繼續說︰「我們山莊總管東方大哥笛子吹的很好,你們還可以合奏一曲,一定好听。蘇青從小沒有娘,便是他嫂嫂把他帶大的,我也沒有了娘,你若做我嫂嫂,我就多一個嫂嫂疼了,以後你還能生一個小寶寶由我玩。凌紫姐姐,你放心吧,瑯琛武功好本事高會打架會經商,甚至還會煎藥煲湯,一定不會虧待你的,你……」

「慕君頡!」

滔滔不絕的話被蘊含怒氣咬牙切齒的一聲低吼生生打斷,正在空中興奮亂舞的兩只小爪子頓時停了下來。

這是蘇瑯琛頭一回連名帶姓的叫他,慕君頡忙轉頭望向蘇瑯琛,只見蘇瑯琛臉色陰沉,像是強忍著什麼似的深呼吸了一口氣,片刻後才開口,神態和語氣都異常嚴肅︰「慕慕,你真的想讓我娶親嗎?」

慕君頡愣了愣,沒有說話。蘇瑯琛的再次開口,聲音頗為緩慢,一字一句︰「如果我和別人成了親,眼楮便會看向別人,手便會擁抱別人,心里最在意的是別人,相伴終生、同生共死的也是別人。」蘇瑯琛一眼不眨的緊緊盯著慕君頡,不放過他任何細微表情,「這樣,你還是想讓我娶親嗎?」

慕君頡依舊愣愣的一言不發。心里這才恍然大悟,原來娶親是這樣的,要相伴終生同生共死。那麼當年他的父母是怎麼一回事?他父親和林獻之又是怎麼一回事?

慕君頡對于娶親這件事其實並沒有什麼概念,他所唯一接觸到的結婚案例也就只有他的父母。在他記憶中父母相敬如賓,從不吵架,父親高大挺拔性格強勢,和嬌小美麗的母親站在一起,怎麼看怎麼配。那個時候他家和睦美滿,幼年的那段時光讓慕君頡時常懷戀,並立志以後也要娶一個像母親那樣溫柔美麗的女子,組建一個和睦安寧的家庭。

可後來什麼都變了,父親不知道為了什麼離開家去了汴京,之後母親便生了病,再好的藥也不頂用,就連最後父親和汴京的朋友一起回來了,母親還是病逝了。父親那個汴京的朋友,就是當朝樞密使林獻之。

再後來,父親竟退隱江湖,將慕家的家業也交給親信,帶慕君頡去了汴京,就暫住在林獻之家里。他家中還有一個養子名喚林默,恰巧和慕君頡同年生。

其實林獻之是個很好的人,雖是男子,卻長和他母親一樣好看,性格和母親一樣溫柔。那人什麼都好,對父親好,對自己好,整個人幾乎沒有缺點,但慕君頡就是不喜歡他。慕君頡那時只有七歲,卻直覺母親生病就和林獻之有關。

慕君頡眼前慢慢浮現起林獻之好看的臉來。他小心翼翼對他笑的樣子,被他的惡作劇嚇到的樣子,因他的欺騙和討厭而難過的樣子,父親要罰他時護著他的樣子。他好像覺得欠了他一樣,事事縱著他。慕君頡又想起三年前那場滅門之禍,整個林宅到處是尸體和火光,林獻之為自己擋住了殺手致命的一刀。明明母親是因為他才生的病,父親也是要救他才會喪命,慕君頡卻恨不起來他,只覺得心里難受,說不出話來。

父親和林獻之的相處一直是淡淡的,從來沒露出過什麼不尋常來。慕君頡始終不明白他們到底什麼關系,可剛才蘇瑯琛的話,讓他猛的覺悟出一個自己不願相信的事實來。娶親要相伴終生同生共死——父親不和母親相伴終生,卻陪著林獻之一起死。

慕君頡忽然想起母親臨終前說的話來,她抓的他的手生疼,厲聲要他保證︰將來一定要娶一個好女孩,一生一世都好好對她,不要像他父親那樣……

不要像父親哪樣,慕君頡當年沒听清楚。此刻他看著眼前的蘇瑯琛,只感覺被母親抓過的手又疼起來,連帶著心里也疼。

慕君頡暗地里偷偷的吐吐舌頭撅起嘴,他最討厭疼了,所以每次心里越疼臉上就越會笑。因為想要心不疼的方法很簡單,臉上保持微笑就好了,這個道理他六歲那年就懂了。慕君頡仰著頭,眼楮清澈的不含任何雜質,笑著說︰「瑯琛,你要娶一個好女孩,一生一世都好好對她……」慕君頡重復著他母親當初的話,語氣認真︰「我將來也會這樣。」

蘇瑯琛的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他瞪著眼盯著慕君頡,眼神可怕的如利刃,似能無聲息的深深切入人血肉里。蘇瑯琛許久一動不動,身上散發著陰冷的氣息,周遭一切仿佛被凍住了,包廂里的氣氛隨之凝結,連凌紫也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就這麼瞪了老半天,蘇瑯琛努力深呼吸了一口氣,仿佛累極了一般無奈的閉上眼。待再睜開眼,神色終于平靜了些,卻像是因什麼難事煩心焦躁的無處發泄似的,在房間里來回走了兩步。

慕君頡覺得蘇瑯琛的樣子很不對勁,便小聲問︰「瑯琛,你怎麼了?」

蘇瑯琛不答話,慕君頡更加覺得蘇瑯琛反常的厲害,擔心起來︰「瑯琛,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蘇瑯琛看著慕君頡,「嗯,我很難受。……難受得厲害。」

「哪里難受?」慕君頡一听忙走過去,一邊詢問一邊伸手給蘇瑯琛把脈。

蘇瑯琛覺得小孩柔軟冰涼的指月復像有魔力一般,透過手腕的皮膚平息了自己的脈搏,心里叫囂著的種種情緒慢慢消退下來。蘇瑯琛望著慕君頡的眼底包含的復雜感情濃到連凌紫都能看出來,也只有慕君頡一個人無知無覺。慕君頡診完脈,困惑的道︰「脈相沒什麼問題啊……瑯琛,你到底哪里難受?」

蘇瑯琛反手抓起慕君頡的手用力一拉,把小孩整個身子都拽到懷里,摟的死緊,沉聲道︰「慕慕,你听好了,我不會娶什麼女人,以後你若再提這件事,我就把你鎖在瑯閣里,罰你哪也不能去。」

回山莊的一路上,蘇瑯琛的臉色都不好看,陰晴不定的,一直抓著慕君頡不放手。而此時山莊的後山上,也有一個人臉色不好看,也是同樣的陰晴不定,正是化名趙昭風的趙宗治。

一陣風打後山吹過,吹落了大片楓葉。趙宗治抬頭看向那棵楓樹,想起來正是某個妖孽這半個月來整天坐在上面看書的那棵,臉色更不好看了。

按說那個妖孽這幾天都沒跑來纏他,他應該很高興才對啊,可是還沒高興了一會,趙宗治就高興不起來了。他看到山莊侍從送來的飯,便想起慕君頡惡作劇放過的蠱蟲;看到樹下的那缸水,便想起來慕君頡笑眯眯的跟他打的賭。就這樣,趙宗治看到手里的劍想到了慕君頡,看著山上的楓樹想到了慕君頡,就連喝口水也忽然想到慕君頡以前天天變著花樣搗鼓的花茶。

趙宗治越想臉色越不好看,自己發神經了不成,竟然惦念起那個妖孽來。慕君頡來了他心煩,不來竟然還是心煩,趙宗治沉著臉百思不得其解,終于決定靜心坐下來運功。可耳邊少了那個淺淺的呼吸聲和輕輕的翻書聲,竟反而是靜不下心了。

所幸從小到大多年練就的靜心心法還是管用的,折騰了許久,趙宗治終于凝神定性,進入了無我的練功狀態。待調息完畢後,睜開眼一抬頭已經黃昏了,正是夕陽西下,滿目金黃,壯美異常。

趙宗治愣愣的望著落日,心里忽然感覺有些寂寞。

寂寞這種東西,往往來得毫無征兆莫名其妙。若你習慣了獨自一人,你可能覺得一個人最自在舒坦,興許一生都不會感覺寂寞。但如果有一天,你突然發現你惦念起另一個人的時候,寂寞就大搖大擺的不請自來了。

趙宗治雖然兄弟二十二個,但兄弟間的感情並不是那麼親密,而且大多不是一母所生,反而各自獨來獨往慣了。加之趙宗治性格冷漠無情,又天生不喜別人的接觸,活了十八年來,從來沒有人像慕君頡那樣跟他這麼親近過,更沒遇過像慕君頡這樣獨特的人,古靈精怪的讓人琢磨不透,表情生動多變,不管哪一種表情都能讓趙宗治的心思被牽著跑。

趙宗治心里煩悶,天黑了不吃晚飯也不想回房,待在後山練起劍法來。一直到了戌時,練出了一身汗心里才又舒暢了點,便沿著月光下的小路往自己住處走。

穿過小路,繞過練武房和後廳庭院,一拐彎,趙宗治微微一呆。他遠遠看到自己院門口坐了一個人,正是讓自己煩心了一整天的罪魁禍首。

慕君頡倚靠著房門,身體蜷成小小的一團,似乎是睡著了。穿著一身白色的貂絨襖,在月光下好像渾身散發著微光。宋朝男子二十歲才行冠禮,慕君頡年歲還小,頭發只是簡單的披在身上,像黑緞一般傾泄了一身,更顯得身形單薄,弱不勝衣。

作者有話要說︰提醒大家要早點睡哈~早睡對身體好~~以後更文都會在十點之前~如果廢材碧過了晚上十點還沒更文那就是不更了,千萬不要等了~~第二天再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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