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刺 47第四十六章

作者 ︰ 蘅家二少

這樣的任務也許對體力的消耗並不大,卻會讓人耗費心力,隊員們回到了基地之後,三三兩兩的吃過飯便去休息了,當然,休息的方式各有不同,像孫靜這樣的,比較喜歡趴在射擊場上抱著狙擊槍休息,至于管仲則比較喜歡對著炸彈瞪眼租鬼公司。請記住本站的網址︰n。

蕭白將人散了以後,悶頭進了辦公室開始寫報告,說實話他對這項工作一直不是很有熱情,太政治性的東西他向來比較排斥,可惜整個大隊只有劉向前一個政委,而身為隊長他得政工兩手都要抓,或者他也可以選擇讓副隊長吳語幫他寫。實際上,蕭白還真嘗試過,不過那次吳語憋了整整一個下午,才憋出一千字來,而且寫完了報告之後,這家伙拉了幾個隊員練搏擊,把他們全都送進了醫務室看望朱可,那以後,蕭白再也不指望吳語了。

所以說啊,這人哪,還是不能有依賴性,有些東西還真得要親力親為,就比如說報告這種苦逼東西。

報告寫完就差不多八點多了,蕭白蹭回宿舍洗了個戰斗澡,精神抖擻的原地滿血復活,他站在窗口看了眼對面的宿舍樓,掏出根煙來抽上便慢悠悠地晃了過去,好歹算是第一次正式任務,他得照顧一下同志們的情緒。

扎達一個人在寢室里對著張信紙奮筆疾書,看這孩子一張黑臉都是粉面帶春,蕭白咳嗽了一聲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他,隨便聊了幾句就出來了。張然跟蘇明遠兩個人在玩三國殺一對一,一個用的是周瑜,另一個則是黃蓋,寢室里動不動就傳來「請鞭撻我吧,公瑾」這樣的聲音,蕭白站在旁邊看了挺久,直到黃蓋終于被公瑾鞭撻死了,他雙手背在身後,笑的有點詭異。

「今天任務感覺怎麼樣?」

「累!」張然頭也沒抬,下一局開始了,他抽出自己的將牌,這回是孫尚香,蘇明遠嘿嘿一笑翻過牌來,我靠,居然是劉備這廝。

「沒什麼別的感覺?」

「報告隊長,沒有!」蘇明遠毫不憐香惜玉,對著自己女人直接來了個兵糧寸斷+萬箭齊發+火攻,張然一不小心中了一招,懊惱的睡了劉備一次,沉著一張臉,悶生生地說︰「報告隊長,能不能再把伙食改善改善,我比較喜歡吃糖醋排骨!希望每頓都有!」

「能啊,」蕭白笑眯眯的,伸出爪子在張然腦袋上放了放,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明天給司南打個報告,署自己名字。」

張然抖了抖,顫巍巍地抬起頭來,相當上道的閉上了嘴巴。

葉絕不在寢室里,蘇明遠說他也不知道這小子跑哪兒去了,蕭白撈過蘇明遠當寶貝一樣的狙擊槍,站在窗口對著周圍幾座山來了個細致的掃描,果不其然他在西山三號的那個草垛子里發現了葉絕,這小子端正站著,手里不時往山下扔石頭。

蕭白模了模下巴,忍不住笑了,這家伙是兔子嗎,怎麼這麼喜歡在草垛子里貓著。

上到半山腰上,蕭白清楚地看到了葉絕,這會兒這家伙沒扔石頭了,整個人趴在草垛子里,雙腿相疊,嘴巴里叼著根草,似乎睡著了。

蕭白走過去之後,安靜站著居高臨下的打量了葉絕很久,不算濃的眉毛,眉峰上挑,不笑的時候看著有點犀利,但是睡著的時候會柔和很多,鼻梁挺直,像是一把槍,有傲骨的那種,唇角老是微微向上,好像總是在笑,當然嗤笑微笑鄙視的笑都有可能。

最好看的是什麼呢,還是那雙眼楮吧,目光很清澈,有欲/望卻沒有雜念,無信仰卻有堅持,有些矛盾的東西在這小屁孩身上得到了不錯的融合,總之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蕭白目光幽暗,看了很久,他想其實這小屁孩的樣子已經在腦海里刻得很深了,從第一次見面直到現在,很多細節現在他閉上眼楮都能想到,可能直到自己死了都很難忘記。

這也算是一種命數吧,遇見一個人然後淪陷,雖然這詞用在自己身上,會覺得有點可笑,可真的是淪陷,因為除此之外,蕭白再想不到別的詞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當然這可能跟他語文一直學的不太好有關系。

「隊長,小爺賣藝不賣身啊,」閉著眼楮的葉絕翹著二郎腿,神氣活現地說著,嘴角帶著點笑容,痞兮兮的。

「那我多出點錢,能賣身嗎?」蕭白失笑,蹲□子坐在葉絕旁邊,把他嘴巴里那根都嚼爛了的草根子拔出來,隨手扔到一邊。

「沒的考慮,」葉絕長嘆一口氣,直起身來盤腿坐好,看著夜色下的利刃基地,嘴角的笑容加深了些,不過還是有點疲憊。

「隊長,我得問你點事兒。」

「說吧。」

今天的任務,由于位置的原因,只有葉絕一個人听到了那名老兵臨死前的話,他記得那個人蒼白的臉色,大腿上的傷口,還有那個人質小孩只是安靜的躺在他懷里,身上根本就沒有老兵所說的炸彈。

葉絕一口氣將這些事情說出來,他憋得慌,真難受,急需要一個出口來宣泄,需要一個人來聆听。

他說的太快了,口水幾乎把自己噎著,蕭白一直安靜的听著,偶爾有點小動作,幅度也不大,直到葉絕都說完了,他轉過頭去。

葉絕的眼楮里蒙著點水光,當然蕭白並不認為這是眼淚,如果一定要說是眼淚的話,蕭白想,那應該是因為同情和不忍。

「葉絕,」蕭白的聲音有點沉,像是匯聚了很多強烈的情感,最終卻只能以一種平靜的方式緩慢的透出,「你懷疑你當兵的初衷嗎?」

葉絕愣了愣沒有回答,于是蕭白繼續往下說︰「還記不記得,你們入隊那天立下的誓言,要用生命來保衛自己的國家,這句話听起來是不是像個口號,完全沒什麼實際價值?」

「我沒有這麼想……」葉絕的聲音不大,蕭白拍了拍他的腦袋,帶著安撫的力度,他指著進入基地的那條山谷,由那里繞著整個利刃的後山劃了一圈,「這幾座山上埋了五名戰士的遺體,有些是殘缺不全的,這都是台面上不能拿出來講的,其實他們可以要求安葬回自己的家鄉,不過所有人的遺囑都選擇了留在利刃海賊王之游戲天下。」

「每次我們山地越野,其實都能經過他們的墳,不過沒有墓碑,日曬雨淋的時間長了,連墳墓的位置都會有點難辨認。」

「葉絕,我們是軍人,戰爭時是國家的武器,或者犧牲自己或者消滅敵人,那時候我們沒得選擇,和平年代我們是守護者,當然這其下也是暗流涌動,沒有大規模的戰爭卻不意味著真的就沒有流血犧牲,」蕭白的聲音在夜色里有些涼,目光術的很緊,像是枚子彈︰「我們要做的事情說起來還挺高尚,不過還真就是犧牲自己,甚至埋沒自己去保全別人。」

「隊長,這些我都明白,」葉絕有點著急,他對上蕭白的眼楮,急切的想要表明自己的決心,是的,他明白,如果不明白,當初打走私販的時候他就不會開那一槍。

可是有些東西總是不一樣的,走私販是真的有罪,殺掉一個可能就會救活十個人,而那個老兵呢,他不過是被這操/蛋的生活逼的。

葉絕不是什麼聖人,他就是要計算這種簡單的加減法,他需要這樣用人命來衡量自己的行為,從而帶給自己內心以救贖。

「你不明白的是自己究竟為了什麼在賣命?你認為那個老兵其實沒有那麼大的錯,他罪不至死,而我還是殺了他,是嗎?」

蕭白的聲音近乎是溫柔的,帶著點憐憫的慈悲,當然他將這種情緒隱藏的很好,因為他的士兵並不需要憐憫,他們在同一個戰壕里,所要做的就是挺起脊梁,支起同一片天。

「所有的指令都不是百分百的正確,你可能會殺掉真正的惡人,也可能會誤殺所謂的好人,不過其實善和惡也沒什麼界限,」蕭白掏出煙來點上,他忽然有點心煩,這是一條血腥難走的路,當年的他挺了下來,而現在他要做的就是幫著別人也走過去。

「我們干的活听起來保家衛國,當然很多情況下都是正義的,可是也有些時候,我們要學會做一名惡人,這世上是沒有人有權利去剝奪別人的生命,可是如果有些人不死,更多的人會痛苦的活,這不是個公正的天平,一旦真的衡量起來永遠會有傾斜。」

「葉絕,干淨的事情需要人去做,可是骯髒的事情同樣需要人去做,」煙霧慢慢騰起來,夜色下是一種近乎于透明的藍,絲絲縷縷的輪廓緩慢變化,蕭白按住葉絕的肩膀,力氣很大,說了這麼多話,其實他有點累了,可他還得繼續下去︰「說不幸也好說倒霉也好,我們就是干這些活的人,就算我們不去干,總有別人要去干,我們做了就相當于幫別人扛了苦難,說起來有點殉道者的意味,不過這世界就是這樣,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

「隊長,」葉絕擰過身去,盯著蕭白的眼楮,那種極致的黑白簡直會刺痛人,于是他有點明白了,他的隊長所擁有的強大都來自于內心的痛苦,沒有人是聖人,他只是一個人默默地忍耐,然後將這些痛苦都扛下來。

「是不是以後即便有錯誤的命令,我們也一定要執行?」

「你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

蕭白吐出口煙霧去,忽然笑了起來,眸子溫潤,像是上好的玉石,很漂亮很純粹,葉絕忽然被那耀眼的黑色釘住,有些喘不過氣來的焦灼。

「是!我都明白!」葉絕別過頭去,他看到黑藍的天幕,橫亙天空的那道淺淺的星帶,光芒是微弱的,卻可以連綿到地平線的盡頭。

「我不是個合格的特種兵吧?」葉絕自嘲的笑起來,閉上眼楮還是那名老兵蒼白的臉,他握緊了拳頭,用力的呼吸,然後慢慢平靜。

「說不合格太重了,你是一個會服從命令但不會听話的兵,」蕭白也在笑,一本正經地嘆了口氣︰「當你的隊長都得少活那麼幾年吧。」

「操……」葉絕樂了,眼楮彎的像是月牙,咬了咬牙,憋出一句︰「隊長,其實你是個好人,不過你今天講的這些我還得好好想想,我應該是可以想通的。」

蕭白沒說話,使勁敲了下葉絕的腦袋,把抽了一半的煙遞過去,笑著問︰「怎麼,來一口?」

葉絕搖頭,站起身來伸了個懶腰,然後他听到蕭白的聲音懶洋洋地響起來︰「其實我真不是什麼好人,你太過獎了。」

葉絕覺得好笑,繞到蕭白身前,彎下腰兩個人臉對著臉,距離不到十厘米︰「隊長,你不是還生我的氣呢吧。」

「沒有,我不會生你的氣,」蕭白慢悠悠地把煙掐滅,抬起頭來很平靜地說︰「你之前說的沒錯,我是對你有點想法。」

「哦……啊?」只愣了兩秒鐘,葉絕反應了過來,他往後退了兩步,表情很怪異,模著自己的腦門,吞了口唾沫︰「隊長,你是說……?!」

「你沒想錯,我是對你很有想法,」蕭白也站起來,笑容淡淡的,「應該是屬于……喜歡的那種想法?」

葉絕眼楮倏忽瞪大,又往後退了兩步,難以至信地看著蕭白,指著蕭白的鼻子,嗓子口發干︰「你別告訴我你是同/性/戀!」

「我不是,」蕭白雙手插在褲兜里,看上去很放松,「當然,我認為你也不是。」

「那、那、那、那你還說這些?!」葉絕痛苦的捂著腦袋,他覺得自己今天受到的刺激實在是太多了,他簡直就要崩潰了。

「就目前看來,我只對你有這些想法,」蕭白逼近一步,這個距離他能聞到葉絕身上的味道,帶著青草的清爽,當然還有點汗味,不過一點都不難聞,相反還讓他有點心猿意馬。

「你他媽的覺得我像女人?!還是你跟管仲那大賤人一樣,覺得老子娘們唧唧的?」葉絕猛的睜大了眼楮,眼底密密麻麻的全是燃燒的怒火。

「沒有,」蕭白否認,末了還覺得不夠誠懇,使勁點頭,說︰「你很爺們,恩,純爺們。」

「我操……」葉絕被撩的心頭又起了一把火,上前邁了一步,攥著蕭白的衣領,咬牙切齒︰「你他媽的變態!」

蕭白收了笑容,右手握上葉絕的雙拳,掌心能夠模索到對方手指上的繭子,薄薄的一層,那是長期訓練的結果。

「也許吧,」蕭白這麼說著,忽然又笑了起來,他的聲音很低,目光很沉,那是暗夜里的流光,不見星芒卻攝人心魄。

「之前就說過,有些事情沒有嘗試過,你怎麼會知道適不適合?」

蕭白的聲音帶著蠱惑,下一秒,他拿出格斗時百分百的實力把葉絕撲倒在地上,長著倒刺的雜草割破了皮膚的表皮層,有點刺痛卻沒什麼大礙。

蕭白看著葉絕的嘴,嘴角處還是那麼向上微微的翹,好像隨時都在微笑,然後他咬了上去,真的只能用咬這個字來形容他的動作。

唇齒相貼的那一瞬間,蕭白又听到了自己心底那聲悠長的嘆息,和他想象中一樣的溫度和觸感,很溫暖。

作者有話要說︰*好了,終于寫到這一章了,我都要憋死了……ps一句,感謝文下補分的兩位妹紙,苦逼二少不得不說,晉江這個弱受又抽了,勞資又不能回復評論了……尼瑪啊啊啊!!!

*下面這些話,可能說出來不是很合適,但我不想憋著……盜文的同志能不能別把下面的話也給我截圖了,真的不用這麼貼心的盜文,因為有些話我真不想流傳出去,扶額

上一章里寫到的那個老兵,算是真的有原型吧,我相信,誰都在現實里看過這樣的例子

我要說的那兩個人是兄弟倆,是我家當地這邊的,經歷過對越自衛反擊戰的兩名老兵,退伍之後一直過的很清貧,後來房屋被拆遷,兩人一直上訪,之後被帶到一個學習班去關著,這學習班新聞上也有講過,就是變相的黑監獄,出來之後,一個人就死了,另外一個重病,當然這兩個人沒有去搶劫也沒有挾持人質。

這事兒說到這也就打住了,我們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不公平,誠然,這個社會是不公平,更可能它永遠不會有公平的一天,但也就像之前我看過的一句話一樣,政/府和國家要割裂來看,國家是善的,而政/府永遠是惡的,因為這玩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就是一個利益集團,人為了利益真的是什麼都做得出來的,可是同樣的,政/府為了保有自己的利益並且長期的一直獲得下去,它得想辦法緩和社會的矛盾,從自己攫取的利益中分出一杯羹來給老百姓,而幸運的是中國的百姓真是全世界最善良最好糊弄的百姓了,他們只有在忍無可忍的情況下才會挺身奮起。

好吧,我說上面的這句話不是為了去抨擊什麼,這是一個事實,沒有人有能力去扭轉他,這玩意也不是說換一個政權就能夠變好的,哪個社會都是一樣的,換一個政權就能更好嗎?說不定那時候的民眾過的還不如現在。

所以我在想,我們這些平頭老百姓能干些什麼,可能也就是盡量的做個好人了,當然人都是自私的,只要我們能多那麼一點點不自私的心態,不管上面怎麼樣,我們生活的這個小圈子總是會更好一些吧

所以,我一直覺得像蕭白這樣的人他是看的太透了,所以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來吧

*好了,沉重點的事情說完了,咱還是看文不談政治吧rz

嘿嘿,要不要下章預告喲~想要預告我也不告訴你x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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