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亦菱 第一百六九章.落花時節別君去(三)

作者 ︰ 菱微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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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九章.落花時節別君去(三)

「陳格臨死之前的確對我說了一句話,」亦菱緊盯著容卿的雙眸說道,「他說︰‘當心容卿。’」亦菱笑了笑,「他讓我當心你,提防著你,這是為什麼呢?」

「我後來想了好久亦菱繼續道,「陳格效忠皇甫禛,皇甫禛和上官絕塵交好且相互扶持,而你是上官絕塵和皇甫禛背後的謀士。之前的一些事,比如你將招魂交與陳格,好讓他毒死上官絕塵派來的那些死士,以掐斷我們探查的線索,比如陳格潛伏在岳將軍府,暗中與你通信,這都說明了你們二人曾共事過一段時間

「那麼他提醒我,顯然是因為他了解你,他知道你接近我的目的,並且知道如果我繼續深陷下去、繼續對你信任下去,會對我不利,所以他才會在那短暫的臨死前的瞬間提點我一句,希望能夠點醒我

「只可惜我事後雖然想明白了一些事情,並且開始懷疑你、疏遠你,甚至是提防你,但是卻始終沒能真正地清醒和明白過來,到最後,我再一次地選擇了相信你

容卿低頭垂眸,專注地注視著亦菱,問道︰那麼你現在還相信麼?不相信了麼?」

亦菱搖搖頭,「不,與其說不相信了,不如說是不敢相信了,所以就決定不相信了亦菱覺得自己這兩句話說得有點兒饒舌,不由地笑了笑,抬眼卻撞入容卿漆黑的眸中,此時,容卿眸中的漩渦與波瀾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如既往的沉靜幽深,仿佛要將人深深地吸入其內。

亦菱見狀不由地一頓,她覺得如果一直盯著容卿的眼眸,她會感到緊張和不知所措,于是她干脆微微下移了視線,看著他高挺的鼻梁,繼續說道︰我之所以不打算再相信你,主要就是因為這兩件事,字條是我親眼看到的,雖然現在不在我手里,你同你師父的談話我也是親耳听到的。證據確鑿,情況屬實,這些都沒有什麼值得懷疑的地方,所以無論什麼解釋我都不會相信了

亦菱稍稍呼了口氣,悄悄抬眼掃了一眼容卿的眉眼,卻見他依舊不動聲色地注視著她,神色沉靜,看不出任何情緒變化,她忽然覺得有點難過,她不得不承認自己今日來其實還是在內心深處抱著一絲希望的,期待著容卿會開口否認一切,解釋一切,告訴她,她所看到和听到的一切都不能相信,都是假的,告訴她掩埋在表象之下的事實的真相。然而沒有,容卿只是安安靜靜地听著,雖然不似平日里始終帶著清雅溫柔的微笑,但是也沒有任何她希望看到的反應。

「所以,我們就這樣吧亦菱平靜地說出了她最後的決定,不是商量的語氣,而是肯定的告知的語氣。亦菱此時不由地覺得有點好笑,她明明都已經決定不再相信面前的這個男子了,因為他把自己騙得那麼慘,而且欺騙的還是最純真最珍貴的感情,可是她竟然還能夠如此平靜同他說了這番話,而沒有大吵大鬧、大喊大叫,這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亦菱再次將視線對上容卿的雙眸,卻見容卿依舊鎮靜地注視著自己,似乎不會對她方才的一番話和最後的決定有什麼過多的表示,于是她微微一笑,這個笑容可以稱得上是歡愉的,甚至還帶著些許的捉弄和狡黠,她背著兩只小手,突然踮起腳,湊上前去,蜻蜓點水一般地吻了容卿淡紅的唇角,就像此時此刻那漫天飛舞的潔白花瓣最後輕輕飄落一般,無比輕柔。

許是因為容卿之前一直在亭子里面,所以他唇角的溫度較之亦菱嘴唇的溫度要略低一些,亦菱輕輕地吻上去,就覺得一陣微微地涼意帶著柔軟細膩的觸感從唇瓣一直傳入身體,再瞬間流轉到四肢百骸,清爽微涼的感覺帶著容卿身上貫有也是特有的淡雅香氣沁入她的腦中、她的心脾。

只有那短暫的一瞬,但是她告訴自己要一輩子記住這種感覺。

畢竟是第一次喜歡的人。

漫天的白色花雨中,她第一次親吻了第一次喜歡的人的唇角。這個白衣曳地的仙人一般的男子。

然後,她就要離開他,或許永遠都不會再見。

此時,亦菱的心中涌出淡淡的感傷,縱使他欺騙她、利用她,

公子,請穿小鞋吧

但是她心中的那份感情不能說沒就沒、說變就變,分別在即,她還是不可避免地感到有些不舍。她抬眼看著剛剛被她突然親吻的容卿,他清雅秀麗的容顏上沉靜淡然的神情微微地被打破了,露出幾分似乎是發自內心的真實的神情,有點錯愕,有點訝異,甚至還有點無措。是的,無措,他竟然因為一件事情而感到無措了,不知該作何反應了。這還是她認識他以來頭一遭見到。

原來他還是有不知道該如何應對的時候的,亦菱露出略帶得意的開心燦爛的笑容,她靜靜地站在那里,欣賞了一會兒容卿的神情,然後意識到自己該走了,如果再這麼拖下去,恐怕局面就不是她的理智能控制的了。

亦菱從懷中拿出一件物事,直接扔到容卿的懷中,容卿抬起手接住了,竟是他之前贈與她的那支翠玉笛。

自從容卿將這支笛子交與她後,她經常帶在身上,還時常拿在手里,仔細地端詳,輕輕地撫模,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看著這支通體碧綠、瑩潤通透的翠玉笛,就好像看到了容卿本人,就好像看到了兩人攜手共覽世間美景的情形,那是他曾對她說過的未來,美好如夢境。曾經這支翠玉笛成為她感情寄托的一部分,成為她對未來憧憬的依托,但是如今卻要物歸原主了。

亦菱看了看容卿,他正低著頭看著手中的那支翠玉笛,在他的修長白皙的手中,那支翠玉笛似乎更加碧綠瑩潤了,而他的手,在翠玉笛的襯托下,更顯得光潔如玉。他看著翠玉笛,或者不如說他正在看著翠玉笛尾部系著的一樣東西。

那是一只用大紅玉線編成的蝴蝶墜子,系在玉笛的尾端。那是前不久,他帶著她在這漫漫花林中舞劍後的一天,她一時興起,到集市上親自挑選了大紅的玉線,然後親手編好後,又親手系上的。那只蝴蝶的兩只翅膀,每一只都是由九個同心結組成的,蝶翼的下面還各連著兩根不長的紅色瓔珞線,末端仍舊各自墜著一個同心結。一對蝶翼,各九個同心結,象征著長長久久,九九如意。一只蝴蝶,共雙十同心結,象征著十全十美,堅若磐石。

如今卻成為了一個可笑的諷刺,難以長久,難以如意,難以全美,難以堅若磐石。

她還記得他第一次也是迄今為止唯一的一次用這支笛子為她吹奏曲子,吹得便是「一起飛」,如慕如訴,低徊淺吟,如燕一起飛、如蝶一起飛,所以她才親手編了這只蝶。她想要是有一日他們攜手坐在山林中、清泉邊,他仍舊用這支玉笛吹曲子給她听,那蝴蝶墜子在笛子末端垂下,白衣玉笛、紅線蝴蝶,該是多麼好看的一幅圖景,而如今她再也不能有所期冀了。

亦菱瞟了一眼容卿手中的蝴蝶墜子,此時他白皙修長的手指在那大紅的墜子的映襯下顯得有幾分蒼白,隨後她轉身頭也不回地離去了,沒有再看容卿一眼。

亦菱回到憶安閣,迅速地收拾好了包裹,她要帶走的東西並不多,幾件衣物,重新用布包好的濯玉劍,那幾本書,有幽夢公子的,還有她親手抄寫的皇甫寫的那本《五國》,至于無名的那本《寒毒》,她之前已經還給沈彥真了,母皇送給她的白玉簪此時就插在頭上的發髻里,她掃視了一眼屋內,確認沒有什麼遺漏的,然後背上包裹,向將軍府門口走去。

一路上,沒有遇到一個人,偌大的將軍府變得空曠寂靜,幾乎沒有什麼人了。張政已經按照她之前的吩咐帶著一眾人離開了將軍府,往夏國去了。如今周圍沒有家丁僕侍了,也就沒有什麼顧忌了,她施展輕功,飛向大門處,內心從她足尖點地的那一刻變得焦灼忐忑,仿佛已經迫不及待地要離開這里,離開這偌大空曠的府院宅第了,仿佛如果她再不離開,時間就要永久地停留在這一刻了。

將軍府大門口,陸君心為首的一眾黑衣玄衛騎著馬圍在一輛裝飾簡單素淨的馬車周圍,亦菱見狀心中的焦急不安立時減少了許多,她掀開車簾,見皇甫已經坐在馬車內了,遂沖著他一笑,道︰我們走吧?巴士網不少字」

皇甫淺笑著點點頭。

亦菱坐在皇甫旁邊,馬車緩緩地啟動了。

風吹起馬車側面小窗的簾子,亦菱透過那小窗,最後看了一眼將軍府的大門,午後的陽光下,皇甫親手書寫的匾額上,「將軍府」三個大字仍舊熠熠生輝。(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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