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東鳴 【001】我是梨紗

作者 ︰ 雲非狐塵

「千年前的那場大戰,死傷無數,十幾個國家一下子全沒了!我們天璇的祖先英勇無畏,為我們天璇子民打下了一片江山!你們這群小不點兒可要心存感恩,好好習武念書,爭取為國效力啊……」

鳳凰村的樹蔭下,白胡子長長的老村長拉著一群**歲的小孩子「說教」。此刻,我正百般無聊地玩弄自己烏黑的長發,時不時搖頭晃腦,無聲地跟著村長對口型,引得坐在我對面的幾個男孩直想笑,無奈他們是正對著村長的,迫于他老人家的威嚴,又不敢笑出來,憋得臉都成了豬肝色。

「真是夠了!」我撐著頭,忍不住嘟囔了一句。每次都講這些,呆子都會背了!

「喂喂……」旁邊的小栓用手肘頂了頂我,我回頭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她。她朝我這兒坐了坐,一臉神秘地問︰「梨紗,你還記得村長說過的‘雙子詛咒’嗎?」雙子詛咒?我點點頭,「那個傳說……怎麼了?」

小栓俯在我耳邊,輕聲道︰「那個已經不是傳說了!」「什麼?」我感到好奇了。「告訴你哦,我也是听我爸爸說的。他去皇城里做生意回來的,踫巧听到人們在議論,雲華的國師,那個大陸上唯一的佔卜師前些日子佔卜並宣布,什麼……‘雙子星已現,東鳴大陸即將統一’了!哇~那豈不是要打仗了!天啊!我可以殺敵報國啦!」我翻著白眼,極度無語中。「我說小栓,你是女孩子耶!嗯,不過打仗的話,我們就不用再听村長嘮叨了,這倒是不錯哎!」我想想覺得很贊,重重地點著頭。

突然,一只蒼老的手伸了過來,出其不意,揪住了我的耳朵,隨即傳來我殺豬般的嚎叫︰「啊!村長,耳朵要掉啦!松手!松手!」

「哼,你個死丫頭,剛剛說什麼的?居然敢不听講!」村長看我兩眼淚汪汪的,還是狠不下心地松了手。

我揉著自己受傷的耳朵,嘟嘴道︰「村長,我……。」我剛想認錯,卻靈光一現。我緊握小拳頭,深吸一口氣道︰「好村長,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了,可是我耳朵破了要回家上藥等我好了再好好听講就這麼愉快地決定了我走了!村長再見!」我越說越快,連環炮似的說完這些話,我便兩腿一撒,跑了。留下一群傻了的娃兒和怒發沖冠的村長。

「梨紗,你給我站住!」怒吼從身後傳來,我邊跑邊吐舌頭。我才听不見呢!因為我耳朵受傷了嘛,哈!

——春末的天空藍得像是玻璃海,寧靜的小院里,年輕漂亮的娘親靜靜地坐在桌邊刺繡。溫馨簡樸的木屋,美麗清秀的臉龐,緩緩飄落的梨花,偶爾傳來的鳥鳴。每當看到這個場景,心總是莫名的平靜。

我是一路跑回來的,有點小喘,深呼吸了幾下,我便蹦蹦跳跳地沖進了院子。「娘!娘!娘!」我咋咋呼呼地喊著,娘親已經放下繡布站了起來,于是我便一頭撲進她的懷里。下一刻,溫暖和清香將我包圍。

娘親笑著說︰「梨兒,你又跑到哪兒瘋啦?」

我頭一揚,委屈道︰「人家才沒有呢!還不是村長,又拉著我們說教!我耳朵都快生繭子了!」我咬著下嘴唇,睜大水汪汪的眼楮,一副「我才是受害者」的模樣。

娘親微微一笑,伸手點了點我的鼻子︰「那,村長的說教是不是還沒結束啊?」「額,嘿嘿……」我心虛地笑了一下。娘親一副「看透你」的表情,模著我毛絨絨的小腦袋說︰「果然是逃出來的啊……這是第幾回了?」

我嚴肅地與娘親對視了一會兒,然後深深地把頭埋進她的懷里,嗡聲道︰「好像,沒逃出來的次數是三……」

「嗷嗚~」一直被無視的小狼崽終于抗議了。我睜開娘親的懷抱,蹲下抱起腳邊蹭著我的小狼,親熱道︰「我親愛的小黑,半天不見,你有沒有想我啊?啊~好啦好啦,別舌忝了,癢死了……」我一邊抵抗著小黑的攻擊,一邊「咯咯」直笑。

娘親捂著嘴笑道︰「梨兒,去洗個澡吧,看你髒的。娘一會兒就去做飯,好了叫你。對了,熱水廚房里有,不夠再燒。」

「嗯!」我放下小黑,抹了把臉,轉身向我的房間走去。

我沒有回頭,娘親也一直站在那里看著我。我感到了那炙熱的目光,滿滿都是慈愛。我不禁勾起嘴角,露出甜甜的笑容。

娘親,有你真好。

——

夜色像一層紗,從天空的一角漫延至籠罩整個天幕。明月似鉤,月光靜悄悄地灑在床前。我洗完澡,起身跨出木桶,帶起一身水花。我赤著腳,「吧嗒吧嗒」地走進房里。紅燭燈的光輕柔地為我披上衣紗,我坐在圓木凳上,看著鏡中的自己,我也不禁有點出神。

比星星更亮、比泉水更清的眼眸,比嬰兒更軟、比雪花更潔的肌膚,細細的柳眉,嫣紅的雙唇,小巧的鼻子,如瀑的烏發,雖然還是一張稚女敕的九歲小丫頭的臉,但卻不難看出,長大後,必是一位傾城美人。

我伸出縴縴小手輕撫臉頰,卷翹的睫毛下,明眸露出與年齡不符的淡淡憂傷。

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來自現代。但我從來沒想過回去,因為那里有我……可悲可笑的過去。

我叫林昕,是一個有錢大老板和女佣的私生女。在那樣的家族,私生女是多麼卑微的存在。因為它,本該過著大小姐生活的我淪為連佣人都能隨意踢打辱罵的狗!剛出生,我的母親就難產而死,從小,我就被佣人們罵作「小賤人」。他們說「你是個低賤的人,只配過低賤的生活!」,他們說「老爺夫人能留你在林家,還供你上學讀書已經很仁慈了,你還真當自己是大小姐了?」……

無數次,被逼入牆角打得頭破血流;無數次,一個人躲在房間里默默清理傷口;無數次,看到那所謂的爸爸見到我後看向夫人尷尬的目光……

我恨,恨他們所有人!我想過報仇,我拼命讀書,學習公關學,我暗地收買股權,搜集公司信息,打探機密,為的就是擊垮他的公司,奪走他的一切,將曾經他給我帶來的一切傷痛統統還給他!

可是這一切,卻在我20歲那年結束了。

一個巴掌,一杯毒酒。他扇碎了我辛苦策劃的一切,她結束了我痛苦黑暗的生活。她早就想殺了我吧,因為我是她丈夫背叛她的證據啊!八歲之前,我一直不曾放棄過愛爸爸,我曾經當著她的面撲進爸爸的懷里,當看到她瞪大雙眼時,我有一種勝利的喜悅,可是我錯了,我換來的是爸爸狠狠的一巴掌,真的很狠,打得我幾乎耳鳴。那時我才知道,我在他眼里,原來什麼都不是。我和那個女人下戰書,總有一天,我會拿回屬于我的一切,包括爸爸的目光。

你想我死,我便死,但別忘了,這場戰爭,輸的是你。

這是我說的最後一句話,噙著冷笑,我拿起托盤上的毒酒,一飲而盡。看著她猙獰的面孔,我的心情卻十分舒暢。我終究是贏了,他們終于正眼看我了不是嗎?所以,當死亡降臨的時候,我毫不留戀地閉上了眼楮,任由黑暗將我包圍。其實我只是一個渴望溫暖卻又倔強的孩子,拼盡心血也不過是想得到爸爸媽媽的注視和關愛。所以這一世,我才會不顧一切地抓緊這份母愛,抓緊這份平靜安逸的生活。

當我睜開眼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時候,看到一身素衣的娘親滿臉溫柔地喚我︰「梨紗,我的梨紗,你可喜歡這個名字啊?」時,我幾乎感動得流下淚來,于是我告訴自己︰從現在開始,我不是林昕,我的名字叫梨紗!

紅燭搖曳,窗外,一層層的烏雲遮住了月亮,大地明顯一暗。

我收回思緒,望向窗外,喃喃道︰「要下雨了啊……」

烏雲仍在翻騰,那時的我卻不知,東鳴也要變天了。

------題外話------

哇啊啊,好累啊,腰酸背疼了啊,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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