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腦 0012 惡童戈林

作者 ︰ 曹雪菊

另一個孩子瞅了瞅牟易遺體般的睡姿,也輕輕笑了一下。但是很快還是把注意力轉到靠窗的另一張床的孩子身上。那個孩子月復部比平常人大一圈,幾乎接近ch ngr n大小,與之相對的是雙腿非常短小,就像兩條干枯的小樹枝。

黃發少年單手抓起這個形體特殊,還在半睡半醒狀態的孩子,對另一個說,「我們還是帶大肚漢去玩一會吧」。另一個似乎猶豫了一下,但是看看教師休息室牆上的鐘表,4點15,想到園長大概還有15分鐘就回來了。于是他點點頭說「好主意」,兩個男孩一人拎起畸形孩子的一只胳膊,把他拎出了睡房,沒過一會,遠處衛生間里傳來一陣陣的怪笑聲和一個稚女敕的哭叫聲……

牟易原本交叉在一起的手平放在了身體兩側,握了握拳,然後又慢慢松開,他呼了一口氣,然後把皺在一起的眉頭也慢慢散開。

剛才被帶走畸形的孩子也是輻sh 污染的受害者,叫奧金,和牟易不同的是,他是在胎兒時期就受到強烈污染,出生的時候雙腿萎縮,月復部也有一個腫瘤,隨著年齡增長,腫瘤慢慢變大,已經嚴重畸形。

而剛才兩個男孩,一個是臭名昭著的戈林,一個是格努哈,戈林10歲,比格努哈小一歲,卻是療養院周圍一片的孩子王。他們兩人每月總有幾個無聊的下午,來幼兒園尋開心。奧金是他們最喜歡捉弄的對象——奧金經常哭叫,而且和牟易一樣不會說話,園長卡琳不太注意奧金的哭叫,因為她知道那是腫瘤疼,卻沒想到,有一部分的哭叫是奧金想告訴園長,他被虐待。

是的,戈林和格努哈喜歡用手抓住奧金的小腿,倒吊著他,這樣既不會有什麼痕跡,又能听見奧金的慘叫聲。他們對這種聲音十分痴迷。

沒過一會,兩人踩著興奮的步伐回到了睡房,把奧金放回了小床上,奧金驚魂未定的看著兩個人,格努哈迅速做了個鬼臉,奧金嚇得緊縮了一下,看到奧金驚恐扭曲的臉,格努哈大笑,他和戈林對視了一下,然後把被子蓋在奧金身上,跟著戈林走了。

牟易坐了起來,望望奧金的方向,發現他在被子下面不住的顫抖。他心中嘆了一口氣,這種情形對于幼兒園的孩子們沒什麼大不了的,這個屋子里的所有人都是沒人疼,沒人愛的孤兒,即使死掉也沒什麼奇怪,因為他們都或多或少受到輻sh 污染,或者本身就有某種疾病。

幼兒園有十來個孩子,其中五歲以下的有七個,六到七歲的兩個,都在這間屋子里午睡。還有兩個孩子前幾天就送去醫院了,因為持續發燒,就住在醫院。再加上卡琳園長,就是這個特殊幼兒園的全部人員了。幼兒園的全稱是︰別爾江斯克市海濱療養所特殊孤兒幼兒園。但是周圍的居民都叫它︰切爾諾貝利幼兒園。

是的,他們都是在切爾諾貝利事件之後,尋找不到父母又患有各種疾病的孤兒。幼兒園所在的療養院附近有一所小學,戈林和格努哈就在這所小學上學。他們經常逃課,有時悶了,就會到特殊幼兒園捉弄這些小孩子取樂。

戈林兩人也捉弄過牟易,撓牟易的癢癢,用帶來的鉛筆扎牟易的手心和腳心,猛烈地搖晃牟易,拍打他的頭和臉,但是他們發現牟易既不哭叫,也對好像他們的刺激沒什麼反饋,就覺得無趣了,僅僅是給牟易起了個小啞巴的綽號,就又把目標轉移到其他孩子上了。牟易當然不是感覺不到,只是他三歲的身體,只有戈林和格努哈的腰差不多高,懂得識時務者為俊杰的他,在基本屬于不可抗力的兩個惡童面前,只能先求自保。有一次,好像是奧金被折騰的實在是受不了,撓了格努哈一下,格努哈暴怒異常,開始踢打奧金,牟易見機不妙,趕快跳下床,小步快跑到幼兒園前門,弄出敲門的聲音,才驚走兩人。

被欺負的孩子里面也有能反抗的,胖子門沙克在第一次被欺負的時候,就仰仗著戰斗民族血統的身高和肥胖的身軀,對抗了兩個惡童。門沙克只比戈林矮半個頭,幾乎和格努哈一樣高。是幼兒園孩子里面體型第一,但是卻不是最大的。他只有五歲,五歲有這樣早熟的體型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核輻sh 污染。不被欺負,也只能算是受到輻sh 的不幸中的因禍得福了……

幼兒園前門傳來開門的聲音,牟易動動耳朵听了听,似乎是卡琳園長的腳步聲,他沒有再次躺下,而是慢慢下床,走出睡房,跑去幫卡琳拿了一袋土豆,抱到了廚房。卡琳微笑的看著眼前的黑發小男孩,心想著小伊凡雖然不會說話,但是能听見聲音,懂得照顧其他孩子,雖然還不大,但是已經能自己疊被和洗澡了。真是一個省心的孩子,

她哪知道,牟易撕開反應遲鈍的偽裝的一角,自己展示出能洗澡的能力,全是不想被一個中年婦女把自己看光光,雖然這是卡琳園長,雖然自己還很小。

牟易幫著卡琳園長開始剝土豆皮,這是他力所能及,經常要做的家務活。土豆是他們晚餐的主菜之一。一般幼兒園是稀飯、烤餅作為主食,加上一個土豆番茄湯配上胡蘿卜或者卷心菜的炒菜。只有很小的孩子,才能得到特殊待遇,享受米粥和牛n i。幼兒園已經好久沒來新人了,最小的就是奧金幾個,也基本都能吃稀飯、烤餅和蔬菜了。所以卡琳園長就不用每天多做幾種主食,基本是一次做好晚飯。但是最近幾天,因為有兩個孩子住在醫院,卡琳園長還是要在孩子們飯後,帶著飯盒去醫院送飯,晚上會有療養院的護士替她看兩個小時的幼兒園。

剝好土豆皮之後,牟易就自己跑到教師休息室,偷偷翻看當天的報紙,努力辨認報紙上的俄文。剩下的工作,例如洗菜和烤餅,已經不是他能參與的了。卡琳園長一般還要半小時才能準備好晚餐,其他的孩子這段時間醒了的話,有些會去活動室看看黑白電視,有些基本上一直在床上躺著,例如奧金和患有腦瘤的科瓦爾。牟易並不是愛學習,從小努力做學霸,他只是閑得無聊,對待電視上反反復復的蘇聯節目沒有好感,那台老式的十九寸黑白電視,畫質很渣,還只能接受蘇聯zh ngy ng台和烏克蘭zh ngy ng台。對牟易這種高清控來說,真是從小就不能接受。想當年他的硬盤上,720p以下的都沒有。唉,想起前世,死的太突然,移動硬盤里面無數藍光電影和幾部高清愛情動作片,都不知道被怎麼處理了。處女座完美主義的特質經過穿越都不消散的牟易,每次想到沒及時處理的私人文檔,都心中隱隱不爽。

「娘的,五所禁止一切外部下載,只能通過內網傳輸,也不讓使用一切雲端存儲設備,哥我的私人藏品,可是好不容易才瞞過IT部門的抽查,才存在E盤里面的……」牟易每次看到黑白電視的噪點,就會想起自己遺失在前世的「影像資料」,頓時就沒了興趣……

烏克蘭本地的語言是烏克蘭語,但是因為是蘇聯的加盟共和國,所以報紙和印刷品都是俄文的,只有卡琳園長說些家常話的時候,才能用到烏克蘭語。目前牟易大概認識了仈ji 百個俄語詞匯,都是自己結合口語逐漸猜出來了。幼兒園沒有什麼書籍,只有療養院有些老年人看的雜志,別提工具書了,連適齡讀物都沒有。不過掌握一定口語的牟易,和報紙對照總結,先學數字和r 期的讀寫,再研究高頻出現的單詞。還是慢慢從俄語33個字母和發音,逐漸掌握了一定量的單詞的含義。

說起來作為斯拉夫語系東斯拉夫語支的俄語,還是蠻有特點的,雖然一篇文章看不懂,但是只要掌握和字母的發音規律,從頭到尾都可以讀出來。牟易想著,又開始慢慢琢磨幾個新詞的含義,「巴士維克…」他慢慢心中發出一個單詞的音,然後想了想,這是「布爾什維克」吧,是**員的意思。牟易很高興,又猜出一個詞。對的,只要慢慢來,認真琢磨,總能猜出單詞的意思的。他鼓勵著自己,一句前世**的名言滑上心頭︰「世上的事最怕認真二字,我們**人是最講認真的。」

呵呵,牟易心中自嘲的笑了下,自己不是黨員。然後他看看窗外,太陽已經快要落下,一片紅霞已經出現在另一側睡房的窗外,像灶上剛生火時淡淡的紅s 火苗,把窗外的小樹和土牆染成了一片醉人的酒紅。他心中幽幽的想起了祖國,89年了,5月份,祖國的大地上也發生著某些如火如荼的事情吧。

良久,他收回思緒,希望把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報紙上,但是卻怎麼也靜不下心來,他的腦海中都是剛才那個苗條女人的身影,因為學啞巴一樣不說話,他的耳力反而得到補償x ng提高,沒進去時,那個叫葉蓮娜的黑衣女人和卡琳院長之前在教師休息室里面說的話,他也听得清清楚楚。「蒙古人的長相?是我嗎?估計是認錯了吧。」牟易想著……、

自從穿越到這里,從睜開眼看到的就是幼兒園小小的天地︰頭頂蒼白的天花板,身下咯吱吱響的小木床,四周的白牆和白牆下半段刷的綠的油漆,還有那小小的後院,院子里面的兩顆櫻桃樹和紅s 的磚牆。牟易早已經擺正心態,完完全全,徹徹底底的適應了自己新的身份,適應了這個只有一台19寸黑白電視機的幼兒園。

今天,這個突然闖入的黑衣女人,來尋找自己弟弟的孩子,會是自己嗎?她為什麼又要離開,明天再來呢?她明天還會再來嗎?如果真的是我,那又怎麼樣呢?會帶我走嗎?牟易剛才空曠的心,忽然被無數的疑問填滿,好像要擠爆他小小的心靈。一個穿越而來的靈魂,在適應了這個小小的角s 之後,不由的產生了和角s 命運緊緊相連的共同情感……

而此時,闖入一個幼年男子的內心,並打破持續了三年的平靜局面的葉蓮娜對此毫無知覺。

她剛剛返回了住宿的地方,別爾江斯克市的黨校招待所,她是蘇共zh ngy ng組織部七局下屬的一名文職官員,平常都在黨部和克林姆林宮之間穿梭辦公,只是在有陪同領導和參加各地黨代會的時候,才有私人的時間,做一些自己的事情。此時她坐在酒店房間略顯簡陋的桌子上,想把明天領導要用的講稿趕出來,但是心卻同樣也靜不下來。

她回想起,兩年前大哥尼古拉回到莫斯科,跟她講述弟弟保爾非要留在切爾諾貝利生活的真相時的情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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