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小妖 晚天欲雪

作者 ︰ 施小莫

天山之頂,白雪紛飛。******請到看最新章節******

玄女對自己設的太虛幻境十分滿意,里面的畫卷都是柳洛辰為她畫的,只是沒有一張是她和他站在一起的。她的手拂過最後一張煉獄圖,笑,她這一生也就應該只差這一幅了吧!

她剛從太虛幻境里出來,便看見一個倒在雪地里的婦人,婦人已經沒有了氣息,可婦人的身下竟然還有個十四歲大小的小男孩,氣息尚存。可見母愛都是很偉大的。這時,小男孩睜開眼楮,看著玄女,眼里沒有絲毫害怕,只有一片純淨。原來是一個有著赤子之心的小男孩。

她牽著小小的他走在雪地里,問︰「你叫什麼?」

「姐姐,我叫叮咚,媽媽說要帶我去一個沒有仇恨,沒有骯髒,沒有污穢的地方。」

玄女笑著問︰「那你找到了嗎?」

小男孩看著玄女,點了點頭。這時,小小的他看著玄女便沒了任何怯意。冰冷的雪地,唯有一人走進他的心里,帶給他溫暖。他真希望這雪永遠都不要停,玄女永遠不要離開他。只是她也沒想到這個小男孩最終會走進她的心里。只是那個時候所有的事都已經注定,連她也無法回頭了。

小絮醒來時,便發現靈狐山上到處張燈結彩的,還掛滿了很多紅色喜慶的東西。看來她和柳洛辰的婚禮是越來越近了。

只是蕭**不能來喝她的喜酒了,想到這里,她有點傷感。不過還好,阡給她帶來了一個好消息,蕭**並沒有死,柳洛辰帶著蕭**殘存的靈魂去見了神帝,神帝答應會救蕭**,最終還是平息了北仙界的怒氣,只是修補人魂魄的事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完成的事,而且蕭**最後還是要走過奈川河,最終還是會忘了以前的所有事,因為他要重新開始他的生活。下一世,他還會是北仙界的皇子。

陌上塵也想明白了,小絮的心里現在只有柳洛辰而已,既然如此,他便成全他們。而現在一切都好像都進行地太過順利。

到了婚禮的前一天,小絮卻在房里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心里是說不出的緊張和興奮。

仙界。杏花叢,荷花池,桂花香,雪花飛。

柳洛辰、鏡影大帝和天帝三人同坐于一張白玉桌邊,桌上放滿了美酒佳肴。

柳洛辰起身,道︰「師兄們,今夜師弟真的不能再喝了。明天便是我和小絮的大婚之日,還請師兄們見諒。」

天帝看著略有醉意的柳洛辰,笑道︰「那我們也不為難你了,你也回去好好準備一下吧!」

早上天還微微亮,整個仙狐族就已經忙碌了起來。

阡親自來為小絮梳頭,念著︰「一梳梳到尾,,二梳白發齊眉,三梳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多麼美好的祝福,小絮看著鏡中的自己不禁笑了,她終于等到了這天了。

她開始像個孩子似的向阡撒嬌起來。阡也只是笑她。

突然,一人慌慌張張地沖了進來,大叫了聲「出事了……」

「怎麼回事?新娘還沒梳妝完畢,你這小小的侍衛竟敢沖進來,皇子難道沒跟你們吩咐過嗎?」阡顯得很生氣。

「不是……是惡靈軍團攻上了山,皇子讓我把新娘子帶走。」

「什麼惡靈軍團,我從來就沒听說過有這個東西。」阡並不相信。

「是公主……公主她瘋了,使用了煉妖石,召喚出這支強大的惡靈軍團,皇子已經去作戰了,但好像也開始擋不住了。」

小絮听完這話,就沖了出去。可她剛出了桃花林,見到的就是滿地的尸體,陌上塵正帶人奮勇殺敵,而尸體都是仙狐族人的,因為惡靈一旦被滅就會消失。這些惡靈雖不是很強,但是數量太多,小絮把能用的法術都搬了出來,可也只能殺出一條路來。

而這時,陌上塵卻一把將她拉了過去,怒道︰「你來干什麼?吉時快到了。」

現在,仙狐族遭此大難,難道要讓她袖手旁觀,她怎麼做的出來,她道︰「仙狐族的事自然也是我的事。」她說完,便掙月兌了陌上塵的手,幫他一起殺敵。

而這一切只是因為她心里有個念頭,柳洛辰一定會來救她的。

可是她錯了,他始終都沒有來,小絮身上受了一處傷,陌上塵護著她來到大廳。小絮讓自己的頭發任意的飄散著,而發上的頭飾都已經落下。

「他不會來了。」陌上塵的話像針一般刺痛了小絮的心。

可她還是相信他一定會來的。雖然她也知道,這已經不太可能的。可是為什麼?他既然答應了要娶她,為何要負他?

靈狐山頂,陌上雪的頭發盡數花白,她看著山下的一片血海,不禁笑了。她只是嫉妒和不甘,為什麼小絮可以使用煉妖石召喚出輪回之劍,而作為狐仙公主的她為什麼不可以。曾經那麼多的男人都心甘情願的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而唯獨柳洛辰,雖然她使出了狐媚之術,但也不能讓他動心分毫,而為什麼小絮可以做到,為什麼她要的得不到,為什麼她還不是天下第一美人?她的親哥哥也要幫著她最討厭的兩個女子?她覺得老天爺是一直在和她開著玩笑。

既然如此,她便以自己的青春美貌作為交換,要讓狐仙一族都萬劫不復。因為她已經萬劫不復,無法回頭,她便要拉上這些人一起陪葬。可當她真正看見自己現在的容貌時,她卻後悔了,她看著自己干枯的手,到底還是害怕了。

一個少年突然將她拉入懷中。她馬上把他推開,「你……滾啊……」她不可以讓其他人看見她現在的容貌。

「公主……」

小欲的這一叫,卻把陌上雪拉回了現實,對啊,她是狐仙族的公主,可現在她卻親手毀滅了狐仙族,這是要造孽麼。

「我讓你滾啊……」陌上雪沖小欲吼道。可小欲還是慢慢的向她靠近,抱住了恐懼不安的陌上雪,道︰「不管你變成怎樣,我都會在你身邊。」

陌上雪馬上把他推開,「我不會信的。」她見過無數的男人,他們一個個不都是愛慕女子的美色麼。哪里會有什麼真愛?

「你如何才會信?」小欲問。

「除非你自挖雙目。」

「好。」小欲話音一落,便將自己的雙眼活生生挖了出來,「雪兒,你現在信了嗎?」

這是小欲第一次叫她「雪兒」,她突然明白了,這世上也只有小欲一人是真正愛她的,只是這份愛來的太遲,她已經不能接受了。她捂住自己的嘴,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流下,便跑開了。

在路上,她剛好見到了阡,心里突然又想到了什麼。既然她已經得不到愛了,她也不能讓其他人得到。

她故意裝成可憐的老婦,她知道阡雖然在處理大事上可以處變不驚,但心還是軟的很,她見阡來扶自己,便暗中立即給了阡一掌,瞬間拿出手中的匕首,手起匕首落,便在阡的臉上留下道道傷疤。論法術,阡可不一定比她強。阡正要反擊,就馬上被她制住了,她現在已經孤注一擲了,看著倒在地上的阡,便吸取了了阡所有的青春之力,面對著同樣變的衰老的阡,她笑道︰「你現在這麼丑了,哥一定看不上你了,不如我就再送你一程。」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恢復自己的容貌了嗎?」阡冷笑了聲。

都死到臨頭了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陌上雪不禁心里又生怨氣,匕首就狠狠的j□j了阡的心髒,確定了阡已死,陌上雪才起身,卻發現雖然她吸收了阡的青春之力,她還是年老的模樣。為什麼?她就是怎麼也想不明白。

她跑進了她哥哥和小絮所在的廳堂,便跪到在了小絮面前,哀求道,希望小絮可以幫她恢復美貌。

小絮和陌上塵都只是冷冷的看著他,可見到陌上雪已經這麼可憐了,小絮便蹲子,問道︰「雪兒姐姐,你告訴煉妖石在哪可好?」

陌上雪笑,「煉妖石就在山頂,如果你拿得到就去吧!」而山頂周圍早已因為煉妖石的力量而變成了煉獄,這點她自然明白,她要的就是小絮去送死,而且她根本不用其他人的可憐。

小絮听了陌上雪如此的話,便跑向了山頂。或許她再次使用煉妖石,可以給狐仙族帶來一線生機。

陌上雪看著小絮離開,便暗暗的笑了。

小絮看著山上的一片火海,最後還是義無反顧的沖了上去,身後有某人關切的目光,可是她不能回頭,她怕自己回頭了就不敢再上去。而且她的心心念著的都是柳洛辰,他早已是她的一切。如果她遇難的話,柳洛辰一定會來的不是麼。

她使用寒冰咒,減輕著身上的灼傷感,只是她怕現在就用法術,到時用煉妖石的時候就沒了力量,她便撤去所有的法術,任由烈火燒傷著她的身體。她咬牙堅持,血從她的唇上留下。烈日當空,她只是不明白為什麼柳洛辰到現在還沒有來。難道他對她許下的承諾都是假的嗎?

她好想好想柳洛辰就可以在她的身邊。

小絮最終還是看見了煉妖石靜靜的躺在山頂,太好了,她剛要踫到煉妖石,就被它周圍的結界給彈了回去。身上更是劇烈的疼痛。她是不會這麼容易就被打敗的,她起身,念著咒語,雙手交錯,合十握緊,接著又將手指弄成蓮花狀,喊了一聲「破……」

煉妖石周圍的結界雖破,但強大的反作用力也擊中了小絮,她當即吐了一口鮮血。周圍的烈火還燒著,小絮終于明白了他是不會來了。她的一身嫁衣,一片真心到底是為了誰?她苦笑,便拿起了煉妖石。是否後悔?她心里早已有了答案。

九靈曾經用自己的靈魂和煉妖石作交換,召喚了小絮來到浮生界,而現在小絮唯一能和煉妖石做等價的交換的也只有自己的靈魂,她現在卻是要救整個仙狐族。

「煉妖石,將我之靈,獻祭給你,請給仙狐一族帶來一線光明吧!」小藥的手指突然變得十分靈巧,變幻著各種術法。

柳洛辰,再見了,真的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啊……」小絮爆發出自己的所有力量,也現出了原形。一聲j□j後,她便無力的倒下。

小絮死了,阡流下了一滴眼淚,才真正的閉目。

煉妖石也因獻祭的人的死,而失去了光芒。小絮用自己的生命最後給狐仙族帶來了一絲光明。

入夜,可當陌上塵沖到山頂的時候,卻沒看見煉妖石,更沒見到小絮的尸體,他不能相信小絮就這麼死了。

玄女手中抱著一只熟睡中的九尾狐,她的身上卻被血染滿。白衣、鮮血,顯得更加刺目。小狐狸醒來,咬了一口玄女的手,便趁機跳入了草叢。玄女見小狐狸已走,便癱軟在地,她用自己的靈魂換來了那只小狐狸的生命,只是現在那小狐狸已經喝了她的血,身上也已經沾上了她的氣息,她笑,「小絮,以我之容,存活于世吧!」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劇烈的響動,玄女轉身,就見到了上古凶獸渾沌,她笑,「你也要來摻和一下嗎?」

小狐狸跑到一塊空地,刁起地上的一塊玉佩,跑到了大廳內,把玉佩藏了起來。可是她實在太累了,便睡了過去。

柳洛辰醒來,卻發現天色仍是暗的,但他的頭還是很疼,待他清醒了過來,卻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很重要的事。可是不管他怎麼回憶,卻一點也想不起來。他抬頭,便看見畫架的一幅女子的畫,畫中的女子穿著一身綠衣,笑的很美。她是誰?為什麼他一點兒都不記得她。仙狐族,他突然想起這。

但等他趕到了靈狐山,卻發現靈狐山已經在一片火海中,地上更是躺了一片死尸。那原來是桃花林的地方卻被一片雜草所掩蓋。仙狐族竟然一夜被滅,完全超出了他的意料。他最後來到山頂,只看見地上空留了一把潔白的玉簫。這是玄女的物什,身邊有略微熟悉的氣息,他感覺到那畫中人可能來過這里,可是這一想,頭又劇烈的疼痛起來。

最終,他拿著那把玉簫,失魂落魄的回到了洛辰宮,心里好像缺了什麼,他拿起那幅畫,躊躇了會兒,卻還是將畫燒了一干二淨,這樣他也就不會難受了吧!看著平靜的湖面,心里卻頗為不寧靜,水面上好似蕩漾出某人的笑容,他最終還是執筆,憑著心中的感覺寫下了一首詩。

詩曰︰秋水映朱顏,西風落葉殘。古老青石板,宣紙淡墨染。

執筆畫街檐,筆鋒濃轉淡。黑白各參半,難描舊容顏。

繪我相思卷,一繪一卷難。多情寄雲雁,夢里空糾纏。

情歿春秋轉,消散舊時歡。執手共相言,而今難再見。

他曾說過這一生他只願與她一人攜手到老,陪她走遍千山萬水。這一生一人的誓言,他從來沒有騙她。只是老天爺卻對他們開了一個太大的玩笑。她死了,而他卻忘了她。

寂靜的洛辰宮內,他手執一根潔白的玉簫便吹了起來,輪回之劍靜立在他身旁。優美的簫聲傳遍了整個洛辰宮,一滴清淚不知為何落下,心不知為誰悲涼,那人又是否听見,但回復他的只有颯颯的風聲。

日子一日又一日的過去,秋去冬來,紛紛的白雪落在了莫言谷內,這是陌上雪第一次看見這漫天的白雪,她現在才發現原來這雪是這麼純潔的,她笑自己,為什麼現在才明白,而她早已是落入凡塵的雪,是被污染的雪。她問自己是否真的愛過,或許初見柳洛辰的時候,她真的有動心過。而真正會永遠陪在她身邊的就只有小欲一人罷了。現在她已步入了魔道,已經無法回頭了。她丟掉了與她靈魂相結的玉佩,就已經打算讓自己自生自滅了。

遠處的高山上,有一人臨風站在飛雪中,他明明已經看不見了,但他可以感受到她的存在。她步入魔道只為尋得一處避所,而他入魔只是為了她。

而青山之中,暮際白舉著手中的酒壇,大笑︰「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空空的青山,可惜啊……現在很多人都已經不在了。太過清醒著實是件太過痛苦的事,他想到這就將酒壇對著自己,沒有喝,而是將酒都倒在了自己的身上。他從此不願再做神醫,只願做一世酒仙。

現在,所有的人終于都有了他們自己要走的路。

不知過了幾千年,也許都快一萬年了吧,那也是一個雪天,那時,時間也早已把柳洛辰的所有少年時的不羈和稜角都磨平了。

很多人也看透了很多事,白發蒼蒼的陌上雪走過萬花叢,叢中的花都被大雪掩蓋,她卻突然听見了一嬰兒的哭聲,她循聲找去,便見一嬰兒穿的很單薄地躺在地上,她立刻心疼起來,抱起那個小嬰兒。原來是個女嬰,陌上雪卻突然對這女嬰有種熟悉的感覺。回顧往事種種,她便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撫養這個孩子。

雪地里唯留下她深深淺淺的腳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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