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問小妖 塵中見月

作者 ︰ 施小莫

入夜,柳洛辰將懷中酣睡的人兒輕放于于床榻。

「神尊大人,天帝和鏡影大帝有請。」兩位女子跪拜在大殿外,千里傳音道。

柳洛辰擦干額上的汗,走向殿外,平靜道,「你們起來吧。」

「是。」兩個女子一同起來。眼前的兩位女子各有千秋,一藍一粉,相得益彰。穿著藍衣的女子明眸皓齒、小家碧玉,相比之下,那緋衣姑娘更成熟穩重些。

緋衣少女上前道︰「神尊大人,師尊吩咐我們守在這里,您大可不必操心。只是師尊有要事與您相商,請您務必過去一趟。」

「鏡影師兄有心了,本座這就過去,這里便交給你們了。」語畢,柳洛辰便御劍而去。

屋內,燭火明滅,小藥睜開眼,明白自己已經在洛辰宮了,但見屋內無人,喊了幾聲「師傅」卻久久無人回應。小藥想起身,胸中的那股灼熱感卻再次襲來,這下小藥不敢亂動,觸模到手中的那把玉簫,心里便稍稍安穩了些。

不久,小藥便見兩個女子走了進來,手上都拿著藥,見是陌生人,她自然吃了一驚,但是見她們的態度又不像壞人,便又漸漸安下了心。

緋衣女子坐到床邊,小心翼翼的將小藥扶起,端起藥,輕吹。這場景,真溫馨,小藥一開始誤以為是以前的姐姐,可是細看,眼前的人是仙不是妖,以前的日子是回不去了,想到這,小藥不禁難受起來,便又躲回了被窩。這一動,又牽動胸口的疼痛,可她不在乎,死了就好了,可以回去看婆婆……

可是一個白色人影出現在她的腦海里,她又不能死。她模模糊糊的記得,好像師傅吻她了,是師傅救了她,想到這,耳根子一熱,臉也羞紅了。

「丫頭,乖,喝完了這,病很快就好了。」可任憑那兩個女子怎麼說好說歹說,小藥死活都不從被窩里出來,只是重復著︰「我只要師傅,你們出去吧……」

藍衣女子安慰道︰「你師傅現在有事,馬上就會回來的。」可小藥就是不听,只是重復上面的那句話,我只要師傅……

這下,兩個女子也不好再糾纏下去,只好無奈地放下藥出去了。漸漸的,房間又安靜下來,眼淚落下來了,這世界又只有她一個人了。好端端的,她將所有都人趕走了,是自作孽呢。

「為什麼不喝藥?」熟悉的聲音,帶著些許責備,但更多的是一份關心。

小藥還以為是師傅回來了,偷偷的探出頭,卻看見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竟是她第一次到洛辰宮見到的神秘男子。可為什麼見到他,小藥心中有那麼一絲的不安。

不像上次,他的身體不再那麼透明、羸弱。他走到床邊端起藥,用勺子舀了一勺藥遞到小藥的嘴邊。

小藥沒有拒絕,因為她也拒絕不了,好像有什麼在吸引著她,她擺月兌不了,她還能感覺到這個神秘男子面具下的表情——笑。

邪魅的鳳目看著她,他放下藥碗,突然他竟將小藥的上衣拉開,露出發育還未良好的雙峰,膚如凝脂,只是胸口處有一個暗紅色的掌印。♀

他竟然……小藥趕緊拉上衣服,用雙手護著,怕他會對她做什麼。眼前的男子氣質雖好,可未免也太色了吧,連小姑娘都不放過。他卻很是平靜的說道︰「不拉開,怎麼上藥?」

小藥這才明白過來,覺得還是自己想歪了,可是再怎麼也要經過她的同意呀,這男子也太亂來了,「我可以自己來,你……你轉過去。」

神秘男子無奈的轉身背對著她,她這才松了口氣。

听到身後的人沒了響動,他便問,「好了?」小藥「嗯」了聲,神秘男子便轉過身來,可小藥還是防備著他,誰讓他有前科呢?他自然無辜,這有什麼大不了的,至于這樣嘛。妖精不常常這樣,以魅惑誘人,這小妖還真有趣。他真是該好好教教她。溫陽,你不敢做的,我就幫你做了,神秘男子嘴角上揚,邪邪的一笑。

「帶你去個地方。」那男子突然向她伸出了手。那手和師傅的一樣好看,可是小藥怎麼能輕易相信他,畢竟他是妖,也可能是魔,師傅向來嫉惡如仇,要是師傅知道她和這樣的人在一起,一定會很不高興的,想到這,小藥不屑道︰「你是誰?我為什麼信你?」

神秘男子道︰「我叫殘月。你可以信我,我既然可以在洛辰宮出入,就是得到你師傅的許可的,不是嗎?」

小藥想了想,他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的,想自己師傅是誰,如果眼前這個人沒得到師傅的許可,那他的命還會在嗎?而且小藥可以感覺到這個叫殘月的人根本沒有師傅厲害,那就更沒有什麼可怕了的。

小妖精真是好騙呢,殘月笑。

小藥伸手握住殘月的手,好冷的手。殘月一把將她打橫抱起。小藥躺在他的懷里,聞到了一陣熟悉的沁香,只是他的懷抱真冷,跟抱了塊冰似的。師傅的懷抱就會很溫暖。

他的速度很快,不駕雲不御劍,卻神不知鬼不覺躲開了守在房間外的兩位仙女。殘月邪邪的笑了,這丫頭真是自己的福星,他感覺自己的力量已經開始凝聚起來了。

白雲之頂,天界所在。杏花叢,荷花池,桂花香,雪花飛。仙界地位最高的三位大人同坐在一張白玉桌邊,眾仙女則站在一旁。天帝擺了一下手,示意其他人退下。

待閑雜人等都走光了,天帝才開始講話。「師弟,朕已經听說你們在北仙界發生的那起事件,也已經命人送了昆侖仙草和瑤池仙露過去了,你自不必再擔心了。」天帝知道世上大名鼎鼎的神尊大人向來最重情義,自己唯一的徒弟受了傷,自然更擔心了。不過,他卻是覺得這小丫頭生性頑劣,自己踩到火坑里去,怎麼能怪其他人。他本來就不喜歡這丫頭,只是自己好歹也是個天帝,跟個小丫頭較什麼勁。

沒想到,柳洛辰對這件事也好像不甚在意,「師兄有心了,臣那徒兒已經沒事了。而且是她自己自作孽,師兄也不必為她擔心。」

听了這話,天帝心中仿佛有塊大石頭給放下了,想來自己師弟也是深明大義,以大局為重的啊。

這時,一旁的鏡影大帝輕撫著自己的白胡子,語氣沉重︰「師兄、師弟,現在還有一件很緊急的事必須要告訴你們。你們看這天象。」鏡影大帝手指著天空,只見原本被雲霧繚繞的藍天這時變成澄明的深藍色天空,一顆紅色的魔星很是明顯,而離這顆魔星不遠處卻有一顆白色的小星星,明明滅滅。「老朽昨日發現這天象有異,明明一顆很不起眼的小星,竟月兌離了原來的軌道,越來越靠近那顆紅色的魔星。」

「這千年之劫眼下越來越近,難道六界真的在劫難逃了嗎?」天帝露出擔憂的神色。

鏡影大帝拿出一幅圖,打開,「這幅畫里的景象就是我在昆侖鏡中見到的契機。」畫面中間是一塊翡翠般的石頭——煉妖石,煉妖石兩邊分別有兩把劍,一把散發著神光,幽藍的如蒼穹,赫然是輪回之劍,而另一把卻全身散發著黑氣,魔氣縱橫,正是一千年前七夜魔君的手中劍——亂世魔劍。

一千年前,神帝與七夜魔君同歸于盡。那場神魔大戰,真的是相當慘烈。

只是其中還有一個秘密,救世又怎能靠神帝一人,幸有他們三人沖破魔障,將七夜魔君死後多余的魔氣分成三道,分別封在他們自己的體內,才使這股強勁的魔氣不至于危害世間。而千年左右的時間,這股魔氣也應該在他們體內消失殆盡了。

而那亂世之劍在那場神魔大戰之後,就不知去向,這圖是昭示著魔劍不久就要重新現世了嗎?這幅畫,難道還要告訴他們能克制魔劍的只有輪回之劍了嗎?而這煉妖石本身就和兩把天下第一劍息息相關,更是萬萬不能讓魔人得到的。

「洛辰,你怎麼看?」天帝問道。

「既然這圖預言著破解這千年之劫需要輪回之劍,臣自當恪盡職守,不讓魔人危害六界。」柳洛辰道。

「好。」天帝听了這話,甚是高興,他有了這麼好的左臂右膀還怕什麼,說完,他便從懷里拿出一物,是一本寶典,名為《清心訣》。

天帝將這本寶典交到柳洛辰的手中。這本書里記載了天下至高法訣——清心訣,學之便能抵御各種魔念,念之便沒有魔人敢輕易靠近。當年神帝在世時傳給了他,如今他也學會了十之j□j,也正是這個口訣才消散了他體內的那股魔氣。他將這本書交給師弟,自然是器重柳洛辰,也是交予師弟重要的任務了。柳洛辰鄭重的接了。

天帝笑容滿面,「來,咱們師兄弟今日不醉不歸。」

柳洛辰見今日天帝心情大好,便道︰「大師兄,上次臣和您說的那件事,您可否答應?」

想到那件事,天帝不由來氣,見自己師弟又說的這麼客氣,道︰「洛辰,上次你告訴朕,鬼婆婆說那煉妖石就在我們身邊,朕命人差不多翻遍這仙界也不見這妖物的下落。若這東西真在仙界,我們怎麼會沒有察覺。那鬼婆婆估計是騙你的,朕看這丫頭也還小,這立神妃的事可不是兒戲,而且你也已收她為徒,就別再多想了,這事以後再說吧。來,先把酒喝了。」

柳洛辰苦笑,果然與他想的一樣,雖然他在鬼婆婆臨終前是答應了她要取小藥為妻的,但那也只是想讓鬼婆婆安心地走罷了,也並未想當真。而且那時他見她年紀尚小,便收了她為徒。這諾言看來是永遠都不會實現了。

不一會兒,三人不知不覺已經喝了很多酒。酒量最好的柳洛辰卻是最早醉的,曾經的千杯不醉竟被打破了。柳洛辰不顧兩位師兄的調侃,便因醉酒而先行離開了。

而從天宮里出來,柳洛辰靠著一塊石塊,一口鮮血噴出,手捂著胸口。好幾次都差點從雲中顛落下來,是仙氣損耗過多的緣故。還好瞞過了天帝。柳洛辰擦干嘴邊的鮮血,慢慢的走向洛辰宮。

「你個壞人。」小藥終于得出個結論,殘月不是好人。他竟然抱著她跑到了懸崖,這還不止,還是懸崖邊的枯木上。小藥抱著枯木的樹干,哪敢亂動,腳下可是萬丈懸崖。「你你你,怎麼這麼卑鄙無恥下流。」小藥大罵道。

「我對你做什麼了?下什麼流?」殘月穩穩的坐在樹枝上笑道。

其實說實話,他也真沒對自己做什麼,她真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了。可小藥才不想認輸呢。「你……風騷。」小藥罵道。

「是風流。」殘月說的風輕雲淡。

「你這個小人,真賤。」

「你說我和你誰小?再怎樣也沒你賤。」

「你妹。」

「你哥。」殘月道。

「……」

啊,小藥真的快氣瘋了。身上還有傷,這里又沒有路,想走也走不了,說又說不過殘月。他生來一定是她的克星。小藥一時氣急,本想慢慢的爬下去,誰知腳下一滑,便要掉下去了,她馬上嚇得閉上了眼楮,整個心都快跳出來了,便一陣亂抓。

慌亂中,當她睜開雙眼,卻發現自己躺在一個懷抱中。心慢慢的平靜下來,小藥偷偷的看他,發現面具沒有遮住的半張臉真的很帥啊,那個唇真好看,跟師傅好像啊,小藥一陣恍惚。可他怎麼會是師傅,畢竟他們的聲音都不一樣。

殘月發現她在看他,既不慍也不怒,任由她看。「好看嗎?」是很好听的聲音。

听到這,小藥才發現自己一直盯著他看,這下火燒到了耳根子,臉都羞紅了。若直白的說好看,他還以為她是什麼花痴了,小藥怒道,「沒有師傅好看。」她欲起身卻又被殘月一把拉到懷里。

「是嗎?」他慢慢的向她的臉頰靠近,「那要是沒有你師傅就好了。」他用手輕輕捏了下小藥的鼻子。

好冷,小藥的第一感覺,連他呼出的氣息也是冷冰冰的。「不可能。」肯定的回答。小藥推開他的手,但人還在他懷里。說完,小藥就覺得自己說錯了話。空氣里充滿了冷冷的感覺。

「你知不知道你師傅字溫陽?」殘月竟然無緣無故的問她。

「溫陽?」這她還是第一次知道,「不知。」

殘月冷笑。沒再看她,而是看天。天邊有一輪明月,像個白玉盤,清冷的月光流瀉下來。圓月真好看,又意味著團圓。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這真是美好的祝福。「沒有什麼東西會是完美的,月是,人自然也是。」殘月好像在自言自語似的,「所以我獨愛殘月,月一旦全圓必會漸漸殘缺,就如花一開必會漸漸凋零……」

這麼有哲理的話,小藥是一點也沒听懂,他喜歡殘月就喜歡吧,那也是他的事,跟她說作甚。

殘月看了她一眼,面色平靜的說道︰「你當然是不會懂的。」

小藥覺得他真怪,雖然兩人的實際距離很近,但思想上那差距真的很大,而且他一點都不像實實在在存在的人,就好像一個靈魂凝固之後的一個軀殼。

「小妖精真是怕死啊!」殘月似是嘲諷道。

回想到剛才那麼沒形象的亂抓,小藥臉都白了,那是本能反應好麼,「我又沒說我不怕死。」好死不如爛活著,嘿嘿。

還真是樂觀,那就讓你再活一段時間,殘月的身體突然一怔,發現他馬上就要回來了,靈魂突然感受到了召喚。「回去吧。」聲音是那麼冷漠。他又是沒顧及她的想法,一把抱起她,就往回走。

什麼呀,說來就來,說走就走,真當她是什麼了。不過,說來也奇怪,小藥覺得胸口處也不那麼疼了。那麼是該謝他,還是恨他?

到了洛辰宮外的一塊大石頭後,殘月放下她,看見門外的那兩個女的,冷冷道︰「真礙事,殺了。」

殘月正要動手,小藥阻止了他,急道︰「你要做什麼?」可能是這話太響了,竟被她們听見了。

「誰?」兩位仙子向他們的方向走過去。小藥腦中一片空白。怎麼辦?而當兩位仙女走到石塊後,卻發現石後什麼也沒有。

到了房間,小藥當然高興不已,她早恨不得離開他了。可是殘月竟然抓住她的手臂,將她緊緊抱于懷中。「我要走了。」聲音中有淡淡的憂傷,小藥發現他的氣息不像剛才那麼強烈了,而是若有若無的。

走了最好,小藥才不要再見到殘月這個壞蛋了呢。

對方好像感受到了小藥的心思,放開了她,這下小藥總算自由了,她正欲破口大罵,卻找不到殘月那廝的人影了。

門外,兩位仙女遠遠的就看見神尊大人過來了,忙跪拜。柳洛辰揮了揮手,示意免了。

兩位仙女正想將剛才那小姑娘不喝藥的事說出來,小藥便從屋內跑出來,跑到柳洛辰的身邊。兩位仙子也實在詫異,剛才還受傷在床的孩子,現在竟已經可以又跑又跳的了。

柳洛辰卻發現徒兒身上的妖氣淡了很多,見徒兒已經沒事,他也放心了,本來心里還有絲愧疚,第一次當師傅,就讓自己的徒兒受了傷,是他的失職。

「師傅……」小藥滿臉的興奮,拉起柳洛辰的手。

雖然和小徒弟相處的時間還不是很久,但他發現這小徒弟卻是喜歡親近,喜歡纏著他。若在人間,想是會很討親戚朋友的喜愛的,只可惜生錯了地。

兩位仙女見這小姑娘好像沒事人似的,而且神尊大人也已經回來了,想來是沒有自己的什麼事情了。兩人便上前道,「神尊大人,這孩子有您的照顧,想是不會出什麼事的。我們……」

這話還未說完,柳洛辰便明白了她們的話中之意,只是自己第一次收了徒弟,又讓她受了傷,自己事務繁忙,根本沒時間照看她,相比之下,還是同為女生的姐姐來照顧她最為妥當。可是兩位仙女又是師兄的人,強留著也不妥。柳洛辰道︰「你們先回去吧。不過有空便常來這里走走吧。」

小藥本以為師傅要將自己交給她們了,听到這話,心里流入一股暖意,甜甜的對兩位姐姐說道︰「姐姐,什麼時候有空就多來這里轉轉吧。」

兩人發現這丫頭倒也沒有原先的那麼頑劣,對她的印象便好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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