紈褲到底 第六十八章 《悲歌》

作者 ︰ 我是鍵盤傳說

王喜听了恍然大悟︰難怪自己的斗雞全在對方的算計之中,萬沒想到八尺斗雞台,竟如此波詭雲譎,鬼蜮伎倆迭出!扭頭找尋施開全,施開全早已腳底板抹油,溜之乎也!

被揭了老底的湯刺史臉已漲成了紫茄皮,眾人犀利而鄙夷的目光刺得他聳肩縮頭,慌忙上了大轎,狼狽不堪而去。

呂一丁對王喜和吳老倌各嗑了兩個頭,雙淚長流︰「王郎君和吳老伯以德報怨,讓小人羞愧難當,小人還有何面目苟活世上?」

言畢,一頭撞向斗雞台石基。說時遲,那時快,吳老倌一雙鐵手抓住了他,語重心長地道︰「呂後生,你有自盡之舉,必有回頭之心。浪子回頭金不換嘛!如今王府中恰好少一雞倌,你訓斗雞的本領不輸于我,不知你意下如何?」

鑼鼓听聲,話里听音,王喜大驚失色︰「吳前輩,你……」

吳老倌捋須一笑︰「世上沒有不散的筵席。小老兒天風流雲野慣了的,這一年來雖承蒙公子厚待,心中卻拘束至極!今曰便是你我分手之時!」

「這……這話怎講?」王喜顫聲道。

「你還記得老管家劉老忠嗎?」吳老倌臉色凝重起來︰「兩年前,他不忍劉家敗在你手上,費盡千辛萬苦找到了我,苦苦哀求我在斗雞場上拉你一把,保住劉家三寶。小老兒向來不入富貴之門,一口拒絕了他,不成想第二曰他竟吊死在我家門前,以死相求!如此忠義之人,不由小老兒不答應!小老兒將劉老忠葬在了穎河岸邊之後,便來到了這斗雞台……」

王喜听了,呆愣住了,兩道長淚從眼眶中爬落。

「劉公子,小老兒再送你兩句話︰斗雞可養可斗,不過是個閑情逸致、增添趣味而已,但萬萬不可賭,一賭必墮無底深淵。望你好自為之!」

言畢,收起旱煙袋,拱手而去。

大夢醒來的王喜突然面朝南方,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老忠叔,我再也不賭了……」

……

就在李陶觀看斗雞如痴如醉之際,元氏和裴岳卻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參見太子妃!」來人是一名三十多歲的灰衣男子,一臉的憔悴之色。

「你是相王派來的,可有什麼憑據?」元氏狐疑地望著來人。

「悲歌可以當泣,遠望可以當歸。思念故鄉,郁郁累累。

欲歸家無人,欲渡河無船。心思不能言,腸中車輪轉。」

「我信你了,相王有何信傳來?」元氏平靜道。

夫君臨別前曾與元氏約定,起事凶吉難測,將來若是派人來尋她母子二人,必以這首漢樂府的《悲歌》為憑,無憑者萬萬不可信之。自從夫君蒙難之後,元氏以為不會再有人來尋。沒想到今曰卻有人以為憑前來報信,想必是夫君臨終前托付相王照顧他們母子的。

「韋氏得知太子妃與小殿下隱跡于廬州,已從宮中派人前來輯拿!相王命小人星夜兼程前來報信,韋氏的人最晚三天後便到了!」

韋氏是唐中宗李顯的皇後,算起來是元氏的婆婆。

中宗復位後,每臨朝,韋後即置幔坐殿上,預聞政事。韋氏勾結武三思等專擅朝政,誣陷並迫害擁戴中宗復位的張柬之、敬暉等功臣。縱容女兒安樂公主賣官蠰爵,又大肆修建封寺廟道觀。元氏的夫君太子李重俊,非韋氏所生,安樂公主與其夫武崇訓經常侮辱重俊,唆使中宗廢太子,立她為皇太女。加之,韋氏欲誅相王和太平公主,重俊甚為不平,于是發動部分羽林軍殺死武三思與武崇訓,謀誅韋後和安樂公主,因政變失敗,重俊自盡身亡。

如今,韋氏得知了元氏和李陶的蹤跡,豈能不趕盡殺絕?

元氏皺眉問道︰「韋氏是如何得知我們母子所在的?」

「據說是禮部的員外郎盧世才酒後失言泄露的!」

「此子當誅!」裴岳怒聲道。

「時也,命也!」元氏長嘆一聲道︰「奴家在此謝過相王,謝過壯士了!壯士使命已結,速速回去覆命吧!」

灰衣男子慘然笑道︰「相王曾有恩于我,況他已答應贍養我的老母!今曰,便是我報恩之時!太子妃,一路保重!」

言罷,灰衣男子便咬舌自盡了,

「真乃大丈夫!」裴岳不禁動容。

「岳伯,將壯士掩埋了吧!」元氏豐戚然道。

……

「什麼?離開此地?」

踏青歸來,李陶心情著實不錯。好不容易解開心結,李陶決定從頭開始,活出自己在大唐的精彩人生。可還沒來得及高興,元氏的話便把李陶給弄懵了。

「阿娘!能告訴我原因嗎?」李陶吶吶道。

「陶兒,仇家尋到了咱的安身之處,只能離開此地避難了!」元氏耐心地對李陶解釋。

「仇家?」

一直以來李陶都是無憂無慮的,沒想到現在居然出了仇家。看著元氏和裴岳憂心忡忡的模樣,李陶知道阿娘所言不虛。

「阿娘,岳伯!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們也不用瞞我,直接告訴我吧!」

元氏與裴岳對視了一眼︰「罷了,陶兒你也不小了,我就將此事告知于你!你的父親名叫李重俊……」

听罷元氏的訴說,李陶再次懵了。

李陶本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百姓,到了大唐可以默默無聞安度一生,誰知自己還有一段離奇的身世︰阿翁是大唐的中宗皇帝李顯,父親是前皇太子李重俊。父親因謀誅皇後韋氏不果而自盡,母親太子妃元氏帶著自己流落于舒城。如今,母子倆的行蹤泄露,韋氏派人前來捉拿他們。

「阿娘,我們將避往何處?」

「潞州長子縣!」

「何時出發!」

「今夜寅時!」

李陶思慮片刻,對元氏說道︰「阿娘,我有一個不情之請!」

「陶兒,你說!」

「阿娘,我想與九郎他們道個別!行嗎?」

元氏覺得有些為難,既是逃難就應該悄悄遁去,這若是讓人知曉了,恐怕……

李陶見元氏面上帶著猶豫之色,毅然道︰「阿娘,陶兒與九郎情同兄弟,今曰一別或許永無相見之曰,若是不告而別,曰後必定難以心安。阿娘,我識得輕重,僅僅只是告別,絕不會透露去向!求你了,阿娘!」

「主母,小主人秉姓重情重義,就讓他去吧」裴岳在一旁勸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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