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袁尚 342 再入城

作者 ︰ 七尺劍鋒

野孤子確實很受傷——

走出幾步,耳根子微動,好吧,一點動靜都沒有。

再走出幾步,一聲輕嘆,好吧,又沒人理會他。

再再走出幾步,該看鞋子的看鞋子,該研究指甲的研究指甲,該傻愣發呆的傻愣,壓根沒人理會他。

「你們到底是不是我徒弟啊。」

野孤子轉過身來,近乎咆哮道︰「有這麼欺負老邁的師傅麼?老人家一把年紀了就等著你們來贍養,漢以孝治天下,你們還有沒有一點的恥辱之心啊?」

小豆芽扣了扣耳朵,女敕女敕道︰「師傅,漢以孝治天下,與恥辱心有很大關聯麼?」

袁尚嘿嘿一笑,權當陪小豆芽玩,師兄妹第一次見面,就異常的默契,聯起手來對付師傅,這傳出去,還真是不好听,不過長幼尊卑在野孤子袁尚小豆芽這一個師徒小團隊里面似乎便一直都不存在,別看野孤子長得一副儒雅的模樣,實則年輕的時候也是離經叛道的貨色,十幾年都是這麼相處下來的,野孤子看似憤怒,實際上也就是老人家小孩子脾氣上來了,跟兩個徒弟玩玩,當不得真的。

小豆芽同樣看得通透,野孤子這一招,屢玩不膩,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玩的,好在小豆芽與袁尚一直都挺配合,讓老人家過過癮,權當滿足老人家唄。

卻見野孤子如潑婦般,叉著腰,先是指著袁尚怒罵道︰「你,就是你,大的先罵,你說說你,不就是有倆小錢,有點小勢力麼?給小豆芽買什麼胭脂俗粉。這麼富裕干嘛不去捐獻給吃不飽飯的人,比如我,你師傅我。上頓不接下頓的,活得多麼辛苦。趕緊的,把買胭脂的錢給師傅買酒去。」

「還有你」

野孤子頓了一下,指著小辮子抖動的小豆芽,理所當然地罵道︰「買什麼胭脂,師傅連酒都沒錢喝了,你怎麼就有心情打扮呢?才十二歲就想學人家打扮?怎麼,想趕緊找個嫁了然後離師傅遠點麼?沒門。那個兔崽子敢離你十步以內,師傅就打斷他們的腿,看你還打不打扮。」

這回,換作龐統一臉汗顏了。無比敬佩地望著潑婦罵街一樣的野孤子老前輩,心中的草泥馬以光速在奔跑中,高人啊,龐統發誓,野孤子絕對是他這輩子見過的最高的高人。便是鬼谷門那吊兒郎當的門主都沒他高,嘖嘖,太尼瑪的驚世駭俗了,怎麼說這老前輩也是上個甲子有名的高手,咋的就這麼潑婦樣呢。龐統比野孤子還受傷啊,世界觀人生觀瞬間崩塌,盡管這個年代,還沒有人提出世界觀人生觀,卻不妨礙龐統心中的大橋摧毀,嘩啦啦,兒時的崇拜對象,瞬間從神壇摔下來,變成青樓的老鴇,這種感覺,太尼瑪的令人無言以對了。

小豆芽表情無比凝重地望著野孤子,片刻後,表情變幻,一滴不知道從哪里冒出來的眼淚在眼眶里打轉,泫然欲泣道︰「師傅…」

野孤子身子一挺,瞬間大為舒爽,以為小豆芽有所悔改。

卻不曾想到,小姑娘竟然這麼說道︰「你記錯徒兒的年齡了……」

「哈哈….」袁尚酣然大笑。

野孤子臉色一滯,一口氣差點吐不出來,訕訕道︰「我記得你是十二歲啊,難道真的記錯了?」

一旁見證了師徒三人無聊扯淡的龐統無奈地拍了拍額頭,心中暗自思忖,看來這師徒三人沒一個正常的。

小豆芽並不知道龐統心中怎麼評價他們的,正無比鄙視地望著野孤子,怒聲道︰「有你這麼當師傅的麼?連徒弟的年齡都記不清楚,很傷人自尊的好不好?」

「嘿」

「嘿嘿」

野孤子接連訕笑幾聲,眼珠子四處轉動,瞪了一眼一旁看戲的龐統,頓時傻笑不說話。

小豆芽鄙夷地看了野孤子幾眼,見袁尚笑呵呵的不說話這才作罷。

師徒三人第一次聚首的奇葩斗爭,便以野孤子的失敗告終。

野孤子無奈的嘆氣,不由得羨慕那些老家伙,怎麼收的徒弟都像神仙一樣把他們供著,到了他這里,倒是他像孫子一樣把徒弟們供著,完全不合常理啊。

「太不合理了。」

野孤子心中萬分的惆悵啊。

三人的耍寶約莫到此結束,袁尚心中充滿著濃濃的溫情,這是其他任何情感所比擬不了的,野孤子年紀確實越來越大了,近兩個甲子的高齡,結廬而居,並無多少好友,像那一輩子,能夠像他一樣活到現在的,確實不多,袁家老祖算一個,各個勢力,也許會有,卻並非每個人能像袁家老祖一般,將最看好的子嗣交付給了野孤子來培養,這其中的交情,自然非常之深。

「前些日子,听到點消息,老烏龜出關為了跑了趟天涯海閣?」野孤子神色收斂,看了袁尚一眼說道。

野孤子經常以老王八蛋或者老家伙來稱呼那些同輩還活著的前輩高人,唯有稱呼袁家老祖為老烏龜,這是一種不同的稱呼,同樣代表著另外不同的交情深淺,袁尚自然明白。

袁尚沉默了片刻,開口道︰「徒兒沒用,被天涯海閣逼急了,這才玩了點小心思逼老祖宗出關震懾對方。」

野孤子聞言,卻沒有多說什麼,拍了拍袁尚越發硬朗的肩膀,嘆氣道︰「你的心氣比我和老烏龜還要大,只要穩打穩扎,這輩子肯定能夠走得更遠,你的心思老烏龜豈能看不出來,只是,作為長輩的,只要還有一口氣在,自然會幫你遮風擋雨的,你不用心懷愧疚,老烏龜雖然老了,卻不是天涯海閣那一群小輩能撼動的,你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需要為師出力的地方,隨便來封信送到草廬便是。」

袁尚聞言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倒是沒有裝模作樣地感恩流淚,便如家人般,很多時候客氣是對外人的,而家人之間根本就不需要那麼多的客氣來鋪墊。

「知道為師這一次為何到長安來麼?」對于袁尚的不見外,野孤子很滿意,微點頷首後,問道。

袁尚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說道︰「徒兒猜測,應該與城內某些人有關吧?」

「嗯。」

野孤子眸子望著未曾關閉的城門,沉聲道︰「當年劉宏死之前,留下了幾手準備,全在一個人的手中拽著,臨死的反撲罷了。」

「是老祖宗通知您來的?」袁尚試問道。

野孤子幽幽一笑,說道︰「是啊,不過如果為師說這是我們十年前就約定好的你信不信?」

袁尚心中微震,卻還是斬金截鐵道︰「徒兒信。」

野孤子微點頷首,望著頭頂上的長安城三個大字,眸子閃過一絲異樣的精光。

「你該怎麼打就這麼打吧,長安城內,為師自會幫你擺平。」野孤子頗為豪氣道,這回,便是小豆芽都覺得老頭子身上開始有了一股高手所具備的的霸氣。

龐統同樣眸子精光閃閃,這長安城,如今便是是非之地,卻是不得爭也不得不爭的死局,並州毗鄰三輔之地,若要影響到關中一代,長安無疑是一個不得不爭奪的地盤,但是,事實上盯著長安的人也不少,便是有撤回涼州趨勢的董卓同樣居心叵測,誰都知道他想玩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把戲,而他們卻只能無奈地入了董卓設下的局,包括袁尚同樣如此,如何在不用消耗大部分兵力的前提下成功奪取長安,便是袁尚與諸多大將謀士需要面對的問題。

而如果野孤子能夠為袁尚牽制住城內的某些人,不管是對袁尚,還是對並州的虎狼烈軍而言,都是一樁天大的好事,至少能夠省下不少的力氣,作為袁尚麾下的謀士,時刻必須站在主公的立場,龐統自然是希望野孤子能夠為袁尚擋下城內那股涌動的暗流。

袁尚沉吟片刻,並沒有拒絕野孤子的好意,老人家大老遠跑了過來,本就是為了幫他一把,如果自己再不領情,那就是腦門被驢踢了,給自己找麻煩不說,野孤子同樣也會生氣。

「那就麻煩師傅了。」袁尚適當的行了個禮道。

「少廢話。」野孤子笑罵道。

「把你師妹帶走,有這個扯後腿的在,師傅難免畏首畏尾的。」

「好。」袁尚點了點頭,牽著小豆芽,耳根微動,一眼望去,地面已經在微微顫動。

「走吧,讓師傅去里面禍害一下別人。」袁尚溫和道。

小豆芽很懂事的點了點頭,從野孤子與袁尚的談話中,自然听出了事情的嚴重性。

「師傅,凡事不需要拼命,徒弟還沒有到需要犧牲親人來換取富貴的地步。」卻見袁尚邊走頭也不回大聲喊道。

「臭小子。」

野孤子揉了揉發酸的眼眶,情緒瞬間蒸發掉,瞬間臉色肅然,再次踏入了長安城。

一直敞開的長安城門轟然關閉,地面的顫抖,在緊閉的城門前徹底的煙消雲散,而袁尚牽著小豆芽的身影,伴隨著龐統的緊步跟隨徹底的消失在細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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