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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嘩~」
一大盆涼水傾瀉而下，莫知命渾身濕透，冰冷的井水順著鼻孔和耳朵涌進了大腦，順江將他震醒。
莫知命的意識先是有些昏沉，混混沌沌有些恍不過神來，兩眼一道模糊，幾道身影忽而出現。
似乎想到什麼，莫知命忽而身體一震，下意識地暴起，卻怎麼也動彈不了。
嘩啦啦地鐵鏈聲響起。
莫知命臉色微變，只覺得四肢不再受自己控制般。
「你們是誰？」
兩道身影屹立，如垂涎往羔羊的餓狼，直勾勾地望著莫知命。
一高一矮，身材修長者正是襲擊了莫知命之人，另外一矮者，作文人打扮，蘭緞儒衫，頂戴高冠，垂須至胸前，看起來，異常的瀟灑。
「這個問題，你不該問的。」那身材修長者聲音有些醇厚，淡然道。
莫知命聞言，心中一窒，卻也沒多說什麼，凝凝地望著兩人。
「他說的沒錯，知道得太多，有時候，會死得更慘。」那作文士打扮的稍矮之人，聲音異常的冰冷。
「在下素來很少在外走動，待人處事不夠老練，可有得罪兩位大哥之處，煩請見諒。」莫知命苦笑道。
如今落入對方之手，由不得他不服軟。
那稍矮的文士與伙伴對視一眼，忽而冷笑道︰「你就不看看這里是哪里麼？」
莫知命聞言，眼角悄悄打量了環境，心中微微發苦。♀
視野所至，皆為黑色。
牆壁是黑的，地板也是黑的。
黑得令人心怵，黑得令人感到莫名的絕望。
「黑牢籠。」
莫知命只覺得脊梁骨發寒。
這個惡名昭彰的地方，他早就有所聞了。
在董卓的地盤上混，誰都要膽顫心驚，黑牢籠，只進不許出的例子比比皆是。短短的數年時間，至少處死了三十名太守以上的文武大臣。
其血腥威名，令人發指，在董卓治下的境內，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二位便是李蒙、王方兩位大人吧？」莫知命看了眼一高一矮二人，苦笑道。
那直挺挺站立的二人聞言，微點頷首，冷冷地望著莫知命。
「二位大人都是日理萬機的大人物，何必為難在下這等看守小賭場的市井之徒呢？」莫知命幽幽一嘆。
身材修長一人便是李蒙。冷笑道︰「能夠與黃琬同席而坐。你莫知命若還是普通的市井之徒。那我等可連市井之徒都算不上呢。」
身材矮小些，人如其名，表情神態方方正正的王方同樣面無表情道︰「這兩三年來，你莫知命在這長安城內的名氣可真不小。不管是市井無賴青皮，還是過往游俠，都與你這懷宏樓的大管家有幾分交情，不簡單吶……」
莫知命聞言，心中一沉，看這樣子，他早就被盯上。
「在下雖然喜好交友，卻也自認不曾做出危害相國之事，怎能勞動兩位大人惦記。」莫知命搖了搖頭。努力掙扎著。
「你與誰相交與我等無關，不過，你身後的大老板，相國卻非常感興趣。」
王方臉色一直便是如此，面無表情。雙方含煞，誰也看不出，他到底心中在想什麼。
「所以，听我兄弟兩人一句勸，還是老實交代，不要做無所謂的掙扎。」李蒙開口補充道。
「交代什麼？」莫知命裝聾作啞道。
李蒙與王方二人眸子寒光凜凜，沉沉地望著莫知命。
嘩啦一聲，莫知命只覺得四肢一緊，下一秒，身子像被磁鐵吸過去一般，死死地貼在黑色的牆壁上。
「莫知命，你應該听說過我兄弟二人的手段。」
與王方的面無表情相比，李蒙笑若春風，令人心神大為舒爽，唯有被他禍害過的人才知道此人絕對是正兒八經的笑面虎。
「交代什麼啊？」莫知命似惶恐尖叫，語氣有些顫抖道︰「我莫知命連懷宏樓都很少踏出，每天干的事乏味又枯燥，如果你們要听，我一件一件告訴你們就行了，千萬不要對我用刑。」
李蒙與王方眸子閃過一絲得色，莫知命現在的表現，便像那每一個被押進黑牢籠的刑犯一般，听聞黑牢籠而色變，這便是黑牢籠在這幾年發揚光大所致。
沒有他們審不出的犯人，也沒有他們撬不開的嘴，這一點，李蒙王方異常的自信。
「看來是得讓你痛上一痛，不然你不會老老實實地交代。」李蒙搖頭嘆氣道。
王方同樣點了點頭︰「先來點基礎的吧。」
火爐滾動，上面幾支燒紅了的鐵掌正翹首以待。
王方的出手很快。
莫知命根本就沒察覺他出手。
下一秒，燒紅的鐵掌竟然猛然摁在了他的胸口處。
莫知命先是一愣，下一秒，慘叫聲響起。
那燒紅的鐵掌約莫由馬蹄大小，至少有一百多度，燒得紅彤彤的，看著就覺得很難受，何況直接印在了人的血肉之軀上。
莫知命也算硬氣，僅是慘叫，卻也不曾求饒，那慘叫聲尖銳長鳴，若非黑牢籠乃是密室環境，恐怕以莫知命這音量，足以將方圓數百米之內的人給驚醒。
白煙揚起，伴隨著莫知命胸口的皮肉被燙熟的味道，很香，便似那紅燒肉的味道。
李蒙病態的聳動鼻翼，那張頗為俊秀的臉蛋貼近了莫知命，聲音似乎含著某則特殊的韻味，輕輕道︰「真是令人欲罷不能的香味啊。」
王方依舊面無表情，手臂一松，鐵制的刑具驀然墜地，發出一聲輕響。
莫知命臉色蒼白，雙唇欲裂，那雙炯炯有神的大眼楮怒睜，牙齒都快咬崩掉。
「我真的不知道什麼….」莫知命言語中，已經有些虛弱。
被一百多度的鐵掌燙在了胸口處，那等錐心的炙熱，一般人莫說只是虛弱幾分恐怕一被燙到就得昏死過去了。
「看來，你還沒痛夠。」李蒙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
下一秒，王方再次出手。
莫知命的雙眼泛白，胸口一股沉悶之氣堵住了呼吸，差點將他憋死過去。
王方僅是輕輕一摁，一道銅板竟然像手臂一般，緊緊地將莫知命的胸口摟住，箍緊，肌肉緊繃作響，呼吸像被深深掐住了一般，頓時，莫知命近乎窒息。
李蒙的笑容越甚，眸子里一股病態的興奮之意燃起。
王方的手不曾放下。
時間過得很快，對莫知命而言，卻非常的緩慢。
胸口堵得厲害，呼吸提不上來，他的雙眼已然漸漸轉化成翻白色，眼珠子往外凸，就像那即將慘死的金魚，努力地想要吐氣，卻只是臨死前的無用掙扎。
「差不多了。」
王方心中默數了一個數，多年的行刑經驗，對于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極限，他心中自然有數，莫知命能夠堅持七八分鐘，已經比王方以前伺候過的那些個文武大臣強上不少。
努力地想要呼氣，卻怎麼也呼不出，憋在胸口，差點將莫知命憋死。
下一秒，卻如那動彈不得的汽車忽然閃電般彈出，這種巨大的落差，直令莫知命一口鮮血吐出，面如土色，而這，才僅僅是黑牢籠最基礎的兩道刑法。
「你可真是讓我驚訝。」
李蒙的詭異笑聲再次響起︰「能夠堅持如此的久，你的表現，讓我兄弟二人再次確認，你這家伙確實不簡單。」
王方聞言，點了點頭，以他的經驗看來，莫知命能夠堅持如此之久而不曾求饒，其心性可見一斑。
莫知命搖了搖有些昏沉沉的腦袋，深吸一口道︰「兩位大人，別玩了，我招了。」
「很好。」王方難得的開口道︰「識時務才能活得更久。」
李蒙的笑容微斂，笑容依舊，眸子里，卻浮現起一絲嘲諷。l3l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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