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袁尚 246、偷襲

作者 ︰ 七尺劍鋒

中平元年,十一月。♀

滎陽之境,蜿蜒小道,過河邊。

忽而一夜下秋雨,千萬條細絲,蕩漾在半空中,宛若迷迷漫漫的輕紗,淅淅瀝瀝,無風微悶而有些煩躁。

一支在雨中而行兵馬沉默地趕著路,一雙雙眼楮,在淅淅颯颯的小雨中閃光發光,旗號未打,戰馬不鳴,首尾皆看不清,只見前面整齊有致的走過一批,後面又是一道道整齊的腳步往前而去。

為首的是一員身材消瘦的大將,下巴無須,渾身甲冑已然為雨水所浸透,身邊幾員將領同樣像落湯雞一樣,卻無人用手去擦拭,也不曾披上雨衣撐著傘。

行軍的腳步漸漸緩了下來,不久後,十幾騎呼嘯而至,翻身下馬跪倒在地。

「稟將軍,我等沿路探哨,不曾察覺到敵軍的蹤跡。」為首的斥候士官大聲道。

那為首的大將便是袁尚麾下大將鞠義,身後八百個身穿黑衣的漢子便是那大名鼎鼎的先登死士,外人皆以為鞠義為袁尚守幽州,卻不知為何出現在了滎陽附近。

滎陽隸屬河南尹,乃是董卓的地盤,且離洛陽也只有不到半日的路程,歷史上,戰屢位置異常顯赫,滎陽境內有一座山,山不高也無仙人,而敖山之名之所為人所知,便是因為敖山之巔有著敖倉這座天下聞名的巨大糧倉。

袁尚缺糧,這點前文已經點過。

而河南尹離並州並不算遠,同樣,悄然將鞠義從幽州調來也不算麻煩。

並州虎狼從來就不害怕急行軍。因為這是他們最基本的要求。

故而。很多時候。袁尚乃至麾下眾將都喜歡給對手來點驚喜。

八千輕騎一半是從幽州調撥過來,一般從並州本部下來,都由鞠義率領,雲鶴徐盛郭準幾個小將隨行。

離敖山已經不遠了,鞠義曾經在滎陽一帶呆過,對這片區域還算熟悉。

一路而來,八千精銳雖然已經盡量做到小心翼翼,依然廝殺了兩三場。為了控制消息的流傳,鞠義的心硬如鐵,硬生生斬殺了近兩萬人。

「再探。」高坐大馬之上的鞠義擺了擺手,眸子微瞌,那單膝跪地的斥候紛紛離去。

「不知道董卓收到消息了沒?」鞠義有些喃喃自語道,心中隱隱有些擔憂。

鞠義身後幾個清一色都是小將,除卻雲鶴徐盛郭準三人,同樣還有鞠義的獨子鞠然,不知何時臉上多了一道猙獰的疤痕,足有四五厘米。那張俊朗的臉蛋雖然多了條駭人的疤痕,卻看起來成熟了許多。眼神也穩重剛毅了不少。

「應該沒那麼快,畢竟西涼軍沒有訓練鷂鴿之法,便是快馬加鞭,來回傳訊,終歸還是慢了一步。」鞠然朗朗開口道,比起當初挑大梁攻城,他確實成熟了許多。

鞠義聞言不置可否,說道︰「不要小瞧任何一個敵人,凡事都必須做好最壞的打算,不管如何,咱們都要速戰速決。」

「是。」

雲鶴徐盛郭準鞠然幾個新秀小將皆點了點頭,總歸是老成之言,鞠然從軍數十年,隱約被譽為袁尚麾下第一武將,這些個老道的經驗之談,對他們來說比讀幾天幾夜的兵書還要來得實在。♀

「走」鞠義輕喝一聲︰「上敖山,全給我提起精神來,待會又將是一場硬戰。」

「喏。」幾人大應道。

百丈敖山。

雨水傾瀉,路泥濘。

敖山之上,兵馬走動,一支支披著簑衣手持兵器的將士大步走動,時而濺起泥巴與髒水,眸子剛毅,卻無人面露疲色與厭惡。

這是一支精銳的將士,號稱破驍營,主將徐榮。

徐榮此人可不簡單,歷史上,曾先後在汴水之戰以及梁東之戰擊敗曹操與孫堅,其臨陣指揮之能便是曹操都心中嘆服,追隨董卓以來,大小陣仗上百場,勝多輸少,一手錘煉出來的破驍營精銳難擋,故而被董卓任命為奉車中郎將領河南尹郡尹一職,駐守滎陽,拱衛敖倉。

當年董卓被迫從洛陽遷都長安,洛陽雖被毀,敖倉卻不曾被他搬空,長安雖然有華倉,卻不夠填用,畢竟敖倉的糧草乃是東漢數百年的積蓄,雖然已剩不到兩三層,卻也足有數百萬石之多,如此大的數目,董卓不是傻子,怎會放棄,當時李儒曾經建議全部搬空,無奈沒有適合囤放的大倉,這才作罷。

盡管如此,董卓雖然沒有將敖倉搬空,卻也派了重兵在把守,由麾下大將徐榮親自率兵鎮守,三萬西涼精銳在河南尹拉開防線,虎牢關雖然有些殘破,修繕之後,卻依然是天下一等一的雄關,由徐榮來設防,董卓一直放心得很。

破驍營乃是徐榮手中最精銳的一營兵馬,人數不多,走的是精兵路線,手頭沒有幾十條的人命根本就沒有資格入營,便是徐榮身後的同族子弟也一視同仁,正是在徐榮如此強有力的選拔與練兵之下,破驍營的戰斗力才能在董卓麾下排進前五名,也只比董卓的嫡系兩營及牛輔的大營差一些。

而敖倉如此要地,負責守衛的兵馬,便是徐榮與破驍營。

雨似乎有越下越大的意思,從昨夜下到中午便一直沒有停過,換防的將士已經換了三批,便是披著簑衣,依然被淋了一身。

沒有人敢放松警惕,敖倉太過重要,便是主將徐榮每隔半個亦或一個時辰同樣要出來巡視一番,作為主將,他本可以穩坐屋內,摟佳麗品好酒,但是他卻沒有如此享受,董卓如此看重他,便是因為他的謹慎與稱職,而徐榮做事素來都是如此,對下面的人嚴格要求,對自己同樣也是如此。

細碎的響聲,在雨水的掩飾下,很容易被忽略掉。

而這種很容易被忽略掉的細節,才是最致命的。

十幾道渾身灰色沾著泥巴的身影若影子般移動,與四周的環境似乎融為一體。

幾十步之外巡邏的破驍營將士並沒有發現這支不速之客,他們的隱藏很完美,衣服的顏色,甚至連頭發都被合理地融入大自然,呼吸緩緩,甚至連腳步踏入積水與淤泥中都不曾發出一道聲響。

人越來越多,片刻後,已有百人隱藏在了各處,草叢里,積水中,淤泥里,凡是能夠完美將人身影給藏住的地方,都有著一道道似與環境交融為一的身影。

雲鶴趴在淤泥中,這位軍餃都已至中尉的年輕將領卻沒有一絲的不適,他的眼楮輕輕地監視著那來回走動的隊伍,默算著他們每一步的距離與交叉的時間,心中不停地演練著幾道攻擊的方法。

另一邊,年紀最小的郭準同樣渾身被積水給浸泡著,連夜下雨到了中午,地面坑窪之處的積水足以將成人的身體完美的覆蓋,水很髒,渾濁得很,這個實際歲數只有十五的小男孩卻眸子剛毅,渾然沒有一絲這個年齡段孩子所固有的輕浮。

鞠然與徐盛並沒有在此,上敖山共有兩條路線,四人兵分兩路,各領一部人馬,而主力則在鞠義的率領下,擺開了陣勢,隨時掩殺而至。

雲鶴在等,郭準也在等。

鞠然與徐盛,潛伏不動,同樣也在等。

他們默契地都在等,等待下一次的換防進行。

一個時辰的換防,會有一刻間的漏洞,也許在平日里無所謂,不過,若有心人窺探,那便是一個機會。

一刻鐘不久,卻足以改變很多東西,包括戰爭的勝負。

一個時辰也不長,雲鶴鞠然徐盛郭準四人,甚至連匍匐或者吊在樹杈之上的哨探們都已經蹲守了兩個時辰,兩個時辰,紋絲不動,這不是一般人都夠忍得住的,而作為一名軍人,兩個時辰保持姿勢不動,也只是基礎罷了。

時間滴答滴地過,這個年代雖然沒有手表和鬧鐘,但是,在場所有潛伏中的將士心中都有一個鐘,指針在走,時間在流,很久卻也很快。

一葉落下,飄飄然然,悠悠晃晃,數百雙眼楮寒芒閃過,伴隨著幾聲低沉的輕喝。

「殺~」

「殺~」

「殺~」

「殺~」

冰冷入骨,那幾十個剛換防完畢走出營門的西涼軍將士頓時渾身發涼,喉嚨被一支支短而細的弩箭射穿。(未完待續……)l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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