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袁尚 164、毛驢,一主,一僕

作者 ︰ 七尺劍鋒

蜿蜒小道,左右兩邊,皆為蒼綠大樹,已至深秋,在如此季節,還能夠如此生機盎然的模樣,倒是令人心生詫異。

一眼看不到頭的蜿蜒小道,山鳥呼嘯翱翔,一副平和自然的景象卻被兩個不速之客所打破。

一匹皮毛灰色有些丑陋的小毛驢撲扇著短細的尾巴正緩緩朝西邊而行,驢背上一道瘦弱的身影微微晃動,眸子微瞌,似乎睡著了般。

小道蜿蜒曲折,卻不甚幽深,兩邊雖然有大樹遮擋,光線卻依然順著縫隙曬落下來,道路並不坎坷,看這樣子,人走多了,自然生硬了許多。

一頭丑陋的毛驢,一個頭戴綸巾的青年士子,更有一個牽著丑陋毛驢的童子,這個陣容,異常強大,只因為,那個牽著毛驢的兔崽子兩指化劍,一縷縷劍氣迸射而去,沿途一些惱人的鳥聲瞬間煙消雲散,似乎怕周圍這些聒噪生物驚醒馬背上的主子,這小童出手異常的干淨利落,一介童子尚且如此,倒是不知道,那馬背上的年輕士子又該是何等人物。

這一走,似乎有些緩慢,這頭給人第一眼的感覺異常丑陋的毛驢如同閑庭散步般,悠悠閑閑的晃動,大半天的時間也只走了不到十公里的樣子,小童似乎也不介意,被江湖人奉為神技的‘指尖凝劍’當做尋常驅趕鳥禽的小技,若有武林中人在此保不準會驚駭到何種程度,要知道‘指尖凝劍’這等絕技,沒有非凡的劍道修為根本就無法凝聚而成,自古以來,除卻那些劍道巨擎外,能夠掌握者少之又少,這牽驢小童看起來只有十二三歲的模樣,卻已經觸模到了世間武林中人一輩子都觸及的武道絕技,看那模樣,揮舞間。渾如天成又輕松至極沒有一絲勉強。♀著實令人驚駭。

天色漸晚,夕陽的余暉將整片山林渲染成了彤紅,淡淡的余暉順著微微的縫隙延伸到地面,平鋪在硬土鋪成的路面上,顯得有些迷幻。

「去者日以疏,來者日以親。出郭門直視,但見丘與墳。古墓犁為田,松柏摧為薪。白揚多悲風,蕭蕭愁殺人,思歸故里閭。欲歸道無因。」一道清朗的聲音沒有任何征兆的響起,卻見毛驢上那道削弱的身影微微一動。兩臂舒展開來,發出一聲愜意的唔吁聲,如同剛睡醒般。

牽驢的童子,耳根微微一動,卻沒多說什麼,顯然,已經對了主子小憩後習慣詠一首詩歌的習慣見怪不怪了。自個兒拉著毛驢的小繩,兩支微微一松,倒是不再將足以令江湖人趨之若鶩的‘指尖凝劍’當作驅趕聒噪鳥類的小伎倆。

「抱劍,約莫走到何處了?」毛驢上那頭戴綸巾作士子打扮的青年淡然道。

前面引驢,喚為抱劍的小童聞言,略一思忖道︰「過了這片林子,夜幕來臨前,就能夠到達南陽了。」

「唔」驢背上那青年男子微點頷首,看了眼夕陽的余暉。再次朗聲道︰「一路走來,倒也有一個月了,走走停停,倒是讓你辛苦了。」

抱劍聞言,搖了搖頭,小小年紀,卻表現得異常的成熟,表情肅然,渾然不似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子。

「抱劍能夠為先生牽驢捧劍已是人生最大的幸事,何來辛苦一說,先生有大才,抱劍跟在先生身邊不愁吃不愁穿,倒是佔了天大的便宜,走走路而已,不辛苦不辛苦。」

抱劍連說兩個不辛苦,倒是令驢背上那青年眉頭微蹙起來,卻見他說道︰「你這童子,明明年紀輕輕,卻如此在意得失,這幾年,我白讓你听那麼多歷史典故和詩詞歌賦了。」

抱劍听之,倒是沒有反駁,兩唇微抿,說道︰「抱劍自知不是讀書的料,先生之才學,能夠學個兩三分就已經不枉今生了,哪能貪心學到所有,倒是令先生失望了。」

「你啊」驢背上那青年無奈地搖了搖頭,以他的才學,天下人物,能夠為他所看重的著實不多,這抱劍天生劍鞘之體,從小被他撫養長大,別看驢背上的男子青秀俊秀,其實年紀已經不小,隱居鄉野,躬耕農田,世人所知者倒不多。

對于抱劍的態度,驢背上的男子有些無奈,卻也拿他沒有沒轍,這抱劍雖然自稱沒學到他的幾分才學,卻將他那倔脾氣給學走了九成九,他不感興趣的東西,就算是以死相逼都無法令他屈服,比如學劍,抱劍從小似乎與一切有關劍術的東西異常的敏感,或許是天生的‘劍鞘之體’所致,抱劍能容天下千萬劍,故而在劍道一途,小小年紀卻比一些老劍客用一生矜矜業業而走得還要長遠,而相比與其他,抱劍卻異常的遲鈍,練字的時候,揮攉瀟灑,忽往復收,行多停少,說是練字其實更像練劍,著實令驢背上這男子大為惱火。

千般說教,抱劍卻固執得像一塊頑石,也不跟你斗嘴從來不反駁,乖巧的點頭之後,復而不變,今日這一句,倒是有史以來的第一次出口。

似乎習慣了抱劍這個茅坑石頭的臭脾氣,驢背上的男子一嘆之後,倒也沒有多說什麼,輕輕地將肩上一片樹葉捻下,這才說道︰「剛才先生所誦的這首詩歌可還算豪氣?」

抱劍不懂得說謊,也不喜歡說謊,僅是稍稍一頓,就說道︰「比起以前的那些錦繡詩篇,確實豪氣了不少。」

「蕭蕭愁殺人。」抱劍微微回憶,嘴里呢喃這這一句,兩眼間,似乎有劍氣涌動。

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卻被一支白皙的手掌拍中,兩眸之間,那迫不及待涌上來的劍氣隨之散去。

「臭小子,胡思亂想,年紀輕輕,煞氣可不淡。」卻是驢背上那男子,那支手掌,忽然扇出,速度之快,抱劍靈敏異常的感知力似乎失去了作用,連一絲感覺都沒有,就被拍中了鬧到。

這削瘦男子,身形消瘦,臉色微白,看起來像是一個常年沉浸于酒色之中的世家子弟,唯有熟悉的他才知道,這個看起來異常平凡不過的男子有著多麼令人發指的才氣。

「又打我頭。」抱劍輕撫著有些異樣的腦袋,嘟喃道。

「該打。」那男子搖了搖頭︰「如果讓夫人看見,還不削你腦袋,我只是為夫人效力罷了。」

「夫人?」原本臉色一絲不苟,連驢背上那位主子都不怕的抱劍下意識的抖了抖,牽著毛驢的一只手微微一顫,可想而知,那所謂的夫人給他帶來的多麼大的壓力。

「瞧你這出息。」驢背上那男子似乎透析了抱劍的反應,再次伸出白皙的手掌,輕輕一拍,笑罵道。

抱劍再次撫著腦袋,有些鄙視地看了一眼這所謂的主人,說道︰「還好意思說我,夫人在的話,先生你肯定比我還諂媚。」

那驢背上的男子表情微微一窒,有些惱羞成怒,又有些心虛道︰「你還小,你不懂,那不叫諂媚,那叫恩愛,恩愛懂不?」

說完,那細長的眸子瞟了抱劍一眼,無奈地嘆了口氣道︰「算了,我知道,你肯定不明白。」

抱劍不再理會驢背上先生的自言自語,撇了撇嘴角,說道︰「先生,你說我什麼時候才能達到你說的那種巔峰境界?」

「你還差遠著呢?」驢背上那男子不知道從哪掏出一根春天才有女敕草,含在最終,搖了搖頭道。

抱劍聞言,有些不肯放棄道︰「可是夫人說我是天生的‘劍鞘之體’,生而能容天下千萬劍,只要潛心練劍,將來總會成為天下一等一的巔峰劍客,可是,抱劍不明白的是,這將來到底有多遠。」

那驢背上的男子聞言,拍了拍驢背,輕笑道︰「難怪你這臭小子嘴角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真是找打,天下一等以的劍客是那麼好當的麼?你也不看看那些個劍道有成的老前輩成名之時年紀都多大了,你已經很幸運了,天生劍鞘之體能容天下千萬劍,這般運道,至少一兩百年才能有那麼些許人,只要你潛下心來,不要想著什麼時候能夠成功,把你每天該做的做好,陪先生澆澆花寫寫字,三十歲的時候,我就放你出去闖蕩天下。」

「三十歲啊?」抱劍有些傻眼,模了模後腦勺,說道︰「我現在是十三歲,離三十歲還有十七年年,感覺好久的樣子。」

又是一巴掌蓋下,那驢背上的先生似乎很喜歡這一招,抱劍倒是習慣了,模了模被拍中的腦勺,傻愣愣道︰「十七年後,我真的能夠成為高手嗎?」

先生無奈地搖了搖頭,吐氣道︰「在這樣子下去,你非得走火入魔不可,回去讓夫人給你治治。」

「哦,」抱劍後知後覺地點了點頭,片刻後恍若驚醒︰「啊,不要啊,我沒病。」

「不」驢背上的男子異常的果斷,夕陽的余暉打在他的臉上,看起來恍若仙人,卻听他異常嚴肅道︰「你這是病,得醫。」

夕陽散去,蜿蜒小道,炊煙喚子,客旅兼程,一驢,一主一僕,緩緩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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